“陛下!”月影猛地推开书房门,见到房中两人愣了一下,这才抱拳行礼,“陛下,河渠监工那边抓到一人。”
“嗯,做什么了?”林晗姌问。
“从他身上藏了一块刻有文字的石头。”月影看了眼李梦程,没好意思说,那石头上刻着大逆不道的话。
林晗姌支起脑袋,微笑道,“李将军不是外人,说说,朕很好奇。”
月影深吸一口气,“天降慕容,承天之运,若当天子,世代千秋。”
李梦程眼皮子一跳,慕容?那不就是慕容晔么?!这摄政王当真是想当皇帝想疯了!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怎么想出来的!
林晗姌嘴角笑意一深,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叹笑。月影闻声,身子一抖,默默退后了两步。李梦程瞧着月影的动作有些摸不着头脑,再看座上那位笑意如旧,这是怎么了?陛下有这么可怕?
显然远在江南的李将军,对于朝堂上发生的事还没听说一二。
“这主意不错,所以朕说了,没那么多天运,多得是事在人为。”林晗姌坐直了身子,唤道,“月影。”
“属下在!”月影立刻站直了身子,挺直了背脊。
“除了天降慕容那句话,剩下的全给朕改了。”
月影抹了把额头细汗,“请陛下明示。属下才学疏浅,恐怕写不出这么押韵的措辞。”
林晗姌摸了摸下巴,勾起唇角,“天降慕容,承灾降厄,存于世间,祸害万代。”
月影:“……”陛下,您真是个狠人啊!
李梦程咳嗽一声,本是想笑的,可被林晗姌一个眼神扫过来,出口直接变成了,“陛下圣明。”
于是,慕容晔以为的神不知鬼不觉的确办到了,可这么个诅咒一出,人传人,一传百,不过几天就让江南的不少百姓对这位的看法发生了巨大转变。
科技不发达的年代本就迷信,更何况这石头还是从河渠底下挖出来。若非天公,谁有那个本事将石头藏在河床中?
等到江南水患的问题处理得差不多时,林晗姌也准备打道回府。回程那日,林晗姌坐在马上,看着前来送行的李将军,说,“江南之事,还请将军替朕监察。如若遇到问题,密旨里的令牌一出,如朕亲临,谁若有抗旨之嫌,直接砍了就是。”
“臣谨遵旨意。”李梦程抱拳行礼,“陛下一路小心。”
京城。
“你说什么?”慕容晔好不容易偷个闲,上街坐在茶楼里听那说书人的话就是一气。怒气冲冲地过去,一把揪住了那人衣领。
说书人一脸惨白,“这,这位小姐,在下也是从江南那边过来的亲戚说的!”
“江南?”慕容晔脸色瞬间不好。转而想起一事,她的脸色更是能用阴沉来形容了。松开手,慕容晔甩手离去。
他走之后,茶馆里炸开了,“那不是摄政王殿下么?!”
“人都说摄政王亲切和蔼,现在看来,还不是和那些高官一样瞧不起人?”
“是啊,传闻还真是当不得真。就像咱们陛下,之前传的那么不堪,这回江南水患解决可都是陛下出的主意。”
回到摄政王府,慕容晔直接喊来了自己的部下。
“王爷,您找我?”那人刚进房间,就被迎面砸来的书籍砸中了脑袋。他脸色一变,赶紧跪地,“王爷息怒!”
“我问你,江南那边传本王天生灾厄这事为何没有回禀?!”慕容晔训斥道。
那人愣了一下,“王爷在说什么?”
见她不像是装的,慕容晔的怒火这才稍稍小了些,“你不知?今日本王上街,可是听那说书的说了——‘天降慕容,承灾降厄,存于世间,祸害万代’,我让你们写的东西怎么变成这句了?!”
“属下不知!”那人赶紧低头,“属下可以保证,传去江南的信件没有任何问题。”顿了顿,他犹豫地说,“会不会,是我们的人动手的时候被发现了?更何况我们现在完全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有人截断了我们的联络?”慕容晔一惊,旋即摇头,“这不可能!摄政王府的消息据点十分隐蔽,清风馆除了我身边的老人没有人知道!”
地上那人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道,“王爷,您说,会不会是宫里那位动的手?”
林晗姌?慕容晔眉头一皱,“那个废物怎么可能知道这么隐蔽的事?一定另有他人!”
见慕容晔这么固执,那人也没再说什么,叹了口气,说,“事到如今,恐怕只有等使节团里我们的人回来才能知道了。”
宫中。
梁爽给林晗姌布置好热水后,站在浴池边给水面撒上花瓣,“陛下这些日子都瘦了,定然是没有好好吃饭。这好不容易回来,可得补补。”
林晗姌捏住一片花瓣,微微勾起唇角,“梁姨,向你打听个事。丞相府的公子回来应该有些时日了,近来京城可有他的消息?”
梁爽想了想,这才想起这号人,“陛下是说贺轩贺公子?”
“除了他,丞相府可还有其他公子?”林晗姌不禁有些好笑。
梁爽摇了摇头,“陛下,真不是我说您,人家都那么决绝地拒婚了,您还惦记着。”
“有些人,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若是放在心头倒是另当别论。
“贺公子这常年都在京城外,关于他的消息就算是有,也不足够传到宫中。倒是听说前几日,宣平候世女对贺公子一见钟情,当街表达爱意后被贺公子遣侍卫打了一顿呢。”梁爽只觉得好笑,“虽说贺公子是性情中人,但这么暴躁的性子娶回家可不大好。陛下若是想纳人了,我倒觉得那兵部尚书家的孟时雨不错。”
孟时雨,名门才子,京城四大才子之首。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才华横溢,实在是不可多得的良配。
一提起这个孟时雨,林晗姌的嘴角就忍不住抽了抽。她扶额,“梁姨,你乱点什么鸳鸯谱?”从水中站起身,林晗姌走出浴池,抓过一旁架子上的里衣。
“陛下瞧不上?”梁姨以为林晗姌是不喜欢这类。
“人家孟公子对摄政王可是一片深情,朕可不喜欢夺人所爱。”用内力蒸干身上的水分,林晗姌又去穿衣。
梁姨一愣,问,“陛下打算出去?”
“出去寻人。”林晗姌随意说了句,打开殿门就不见了人。
紧随步伐的月见踏在林晗姌身边,“陛下,您倒不如直接和梁总管说您心悦贺公子。”看看,梁姨乱点鸳鸯谱生气不还是她自个儿?
林晗姌停下了步子,朝月见勾了勾手指,“附耳过来,朕有事交代。”
直觉不是什么好事,月见梗了梗嗓子,还是附耳过去了。
“去找点巴豆,给我下到宣平候世女的饭菜里,最好让她一个星期下不了床。”
月见无语了一瞬,道,“陛下,万一出人命怎么办?”一个星期,拉都得拉死!
“让御医吊着口气不就成。”林晗姌冷笑一声,“敢觊觎朕的人,胆子倒是不小。”
月见:“……”这宣平候世女真是锅从天上来,祸不单行啊。看上谁不好,偏偏和她们陛下看上同一个男人。
丞相府。
星荷端着一盆热水进了房间,见贺轩手臂支在窗边,正望着窗外那棵树发呆,不禁叹了口气。自从江南回来,公子就越发的魂不守舍了。要他说,真是被那女人勾了魂去!
“公子,别想那女人了!您看,您都回来这么久她都没来见你,谁知道她在干什么?女人的话不可信,公子你可不要被她给骗了。”星荷说。
“你啊。”贺轩无奈,“总是把女人想的那么坏,你将来可怎么嫁人?”
“我才不嫁人,我就要陪着公子!”星荷撇嘴,“除非公子你嫌弃我了。”
贺轩叹了口气,正要说话,耳边传来轻响。星荷见那落在窗台上的人不禁愣了,贺轩转过头的时候也呆了。
林晗姌一身银色衣袍,唇边带着点点柔和的微笑,如同天上的神仙那般熠熠夺目。
“你……”贺轩一时说不出话来了。
林晗姌掩唇一笑,伸出手,“今天星空不错,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星荷瞬间反应过来,水盆立刻朝林晗姌砸了过去,“登徒子!离我家公子远点!”
着急上火的星荷明显忘了那水盆里还有水,这么一泼遭殃的可不只是林晗姌。贺轩本能地想挡在林晗姌身前,却被林晗姌反手一拽护在了身后。
林晗姌从头到尾湿透了,可贺轩却是一身干爽。
这时,屋外突然传来了脚步声,一人推门而入。
“轩儿!怎么了?!”原是贺轩的母亲贺龙璇。
贺龙璇本来是来给贺轩送她新买来的布匹的。怀揣着高兴的心情踏入儿子的小院没多久,她就听到了星荷那句“登徒子”。以为有采花贼潜入,想也没想就冲了进来,身后更是有一群护院侍卫待命。
林晗姌看到突然出现的贺龙璇,愣了一下,但也从容。她理了理自己的发丝,端起气势,“贺丞相。”
贺龙璇这才看清林晗姌的面貌。她心里一咯噔,登徒子是陛下?可看样子,轩儿和陛下还认识!这信息量有点大,她脑子都不够用了。
贺龙璇愣着说不出话,林晗姌咳嗽一声提醒道,“还不让你那些下人退出去?”
贺龙璇这才想起,赶紧把那些侍卫赶了出去,“今日之事都烂在你们肚子里!谁要是敢多言半句,本相拔了她舌头!”说完,砰地关上了门,之后又打开了房门,“全部滚出院子!没有本相命令,一个都不准进来!”
侍卫们被训斥一顿后,面面相觑摸不着头脑。
而屋内,贺龙璇遣散了那些侍卫后,走到林晗姌面前,扑通一声跪下了,“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安。”
贺轩一惊,看向身前的人,眼中缓缓露出一丝复杂。星荷更是惊讶地喊了一声,小脸一片苍白。这是当今圣上?那他,那他刚才岂不是御前失仪了?赶紧跪下,星荷身子颤颤发抖,“陛,陛下,奴才不知,不知是您,之前多有得罪,还请,还请陛下恕罪。”
林晗姌瞥了他一眼,又看向贺龙璇,“都起来吧。”
这时,贺轩一把抓住林晗姌的手,眼神恶狠狠的,“你给我好好解释,你为何会是当今圣上!”
林晗姌:“……”她老公凶起来还是一如既往地让人腿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