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诺被钟晨睿推着出来,左臂的伤口一阵撕痛,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钟晨睿见了连忙松开了手,却见施诺会心一笑,哪怕再痛也不觉得痛了。
“他刚才说的可是真的?到底是哪家公子进得了你的眼?”钟晨睿这时小声问道,不等施诺搭话,一旁的朝露忍不住笑出声来,将方才的事情说了一遍,钟晨睿这才恍然大悟,不等朝露说完便回去找叶泽霖算账。
“三少爷!”朝露见状刚要将人拦下,反倒被施诺一把拽住了。
此时楼台上的人议论声越发高昂,顺着人群密集的地方看过去,只见沈轻卿正被一群人围在中间,脸上满是得意之色。抬眼望去,楼台中间赫然悬挂一副字,看笔锋倒像是出自启铭之手。
“由他去吧,男人之间的事情岂是你我能够左右的。”说着,施诺不由分说的拽着朝露就向前走了过去。却不曾注意到一旁的陈昶兮正盯着她,将她的话一字不漏全听了去。
当施诺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原本攒动的人骤然安静下来,不自觉的让出一条路。只见施诺一身粉底锦绣彩纱赫然缓缓从人群中走来,平静的小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来,只是眼中的轻蔑显得有些孤傲,可她也确实是有高傲的资本。
从施诺露面的这一刻起,沈轻卿脸上的笑意瞬间冷了下来,瞧着施诺身上的衣裳分外眼红。这云秀本就少见,城内有名的绣娘也是她施家的,多少名门贵女慕名而去,却也不是有银子就能得来的。
尽管沈轻卿心里不愿意承认,可现在周围人的目光就已经说明了一切,女子的眼中无一不透着嫉妒之意,男子的眼中满是惊艳,即便施诺今日并非富可敌国,单凭这一张脸蛋就足够让沈轻卿无地自容。
有时候她真的想不明白,叶敬一到底看上了沈轻卿什么,竟舍得用她和钟家去换那虚无缥缈的江山。
“这不是施家姑娘,今日真是稀客。”不等施诺开口,沈轻卿便迎上来规矩的行了礼,举止端庄让人挑不出什么错来。
然而,看着她此时嘴角的笑意施诺只觉得心生厌恶,这话的言外之意只怕只有她二人和当日在场的人知晓,此时离她落水已有一段时间了,要不是这段时间施家将给沈家的货压着不放,凭沈轻卿对她的恨意,只怕事情到现在也是过不去的。
“沈家姑娘这是哪里话,这诗会本就是自意来去的,说的好像是你沈家今日做东一般,莫不是这里的人来去还要请示你不成?”朝露这时站了出来说话毫不客气。
那沈轻卿听后面色微红,眼看着周围的人开始议论纷纷,脸上哪里还有半分得意之色。施诺将她的反应全看在眼里,心里不免有些得意。她身边这些丫鬟,若说口齿伶俐的,除了阿箬便是朝露了,再加上这丫头性子刚烈,当着她的面想要羞辱自家姑娘,哪里还能给沈轻卿好脸色。
这时,沈轻卿身后的婢女刚要上前教训却被她给拦住了,施诺这时淡然一笑,心中并不惊讶。今日来晚的人是她,破坏气氛的也是她施诺,倘若沈轻卿不回嘴那么搅了大家兴致的人就是她施诺,与她沈轻卿何干。
然而,她的那点心思施诺并未放在眼里,她今日本就是来给沈轻卿找不痛快的,又何必在乎这一时片刻的。
“素闻施家小姐博学多才,既然来了不如一同品鉴如何,若是能拔得头筹,也不辜负了左相夫人多年的培养。”说着,沈轻卿让出一条路来,只见长杆上赫然悬挂两幅诗词,只一眼施诺辨认出昨天的正是沈轻卿所写。
方才见启铭的字悬挂于中间,还以为是在辨别真迹,现在看来这里的人竟当真是在吟诗作对。再看右边的字笔锋锐利,下笔刚劲没有迟疑,看着韵脚大有当今邵天的风范,那邵天乃是谭越亲传弟子谭绕之的弟子,这人的笔迹练到此境界可见功底一斑。
难怪这里的人方才议论纷纷,若说是看字迹自然是右边的胜出,而二人现在却是在以荷作诗,想来这里的人大部分都是认识沈轻卿的,即便心知肚明右边的更胜一筹也是不会轻易说出口了。
施诺这时淡然一笑,看着沈轻卿的目光明显带着一丝鄙夷,她这话分明是想将她拖下水,这两个人胜负即将见分晓,她这时候插一脚进来岂不是招人厌烦。再者,若是她今日所写还不及右边人的字,只怕明日钟家教女无方的流言就要传遍整个都城了。
“沈姑娘当真伶俐,只是我长姐向来教导我,看书学字本就是为了开阔自身眼界,并非是拿来哗众取宠,更何况,你二人虽是以荷作诗,只是摆着一副赝品,未免对前辈太不尊重了吧?”施诺说这话故意提高了声音,在场的人听后这才后知后觉,指着中间的一幅字细细打量起来,引论纷纷。
沈轻卿听后脸不由得一红,瞧着她此时紧张的样子,施诺便知自己所料不假。这启铭的字虽不及谭越出名,可到底也是名人。前几日她翻账本的时候特意命人将库房打点出来,里面启铭的字就在账本上。
老管家做事一向周全稳妥,断不会骗她,那么沈轻卿的这一副是真是假不用验便知道了。再加上叶泽霖那个爱字如命的人,若这一副当真是启铭的真迹,他又岂会躲在厢房内不出来,只怕人此刻早就已经跑来观赏了。
难怪当年叶敬一在她手上看见启铭的字时脸色会那么差,想来昔年沈轻卿为了能嫁进王府也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眼看着沈轻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周围的人议论声不断,施诺突然轻蔑的一笑接着说道:“不过,启铭的字想来难寻,想来沈姑娘之前也是从未见识过才会认错,并非是故意拿一副假字来戏弄大家,更何况,今日既然是来品诗的,那么这字是真是假,也就没那么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