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玄门大厅中,因着之前盛淮安同沈青蘅破灭圣物一举,一众玄门的房檐,大门,包括弟子都受到了重创。
一时间人人心中自危,久久不见盛淮安同沈青蘅的身影,有的弟子都想着早些打包回家了。
傅如吟自从那一日开始便回了千山派,整日扎在房中,直到有弟子敲响大门的一瞬,她才后知后觉的敛回心绪。
从容走出,阴冷的眼眸对上前来传话的弟子,弟子不禁颤抖,“掌门,玄门那边派人来,他们说找不到圣尊,故前来找你。”
她眼眸一怔,转身进入房门,弟子只听见其中有铁链碰撞的声音,直到傅如吟的再次走出。
意识到弟子投以的目光,她冷言攥紧了拳头,“给我管好你的嘴!”
转身疾步走向庭院之中,见玄门弟子的所在,想着寻个由头,把他们打发的,奈何不过刚站直身一众弟子就齐刷刷的跪下。
向她诉说着如今玄门形式之严峻,心中不由的闪过最后一丝柔软,想着盛淮安一生追求权力和地位,好容易花了许多年奋出了个玄门圣尊之位,如果就这么垮了,必然心中黯然。终究还是跟着前往。
行至玄门,见情形,不由的还是心中一怔,虽然之前自己来过这里,但因着当时全心都留意着盛淮安自然是无心顾及。
立于大堂中,成千上万的弟子向她叩拜,还有少数弟子受了伤缠着纱布也要给她行礼,迫于形势所逼,也只能被推上了圣尊之位。
她只是暂时管理,故而也没有什么继承圣尊之位的仪式一类,坐于那个位子,她覆于冰冷的椅靠上,纵使金雕玉镂,她依旧未有丝毫满足。
心中依旧淡漠,冷言看着这些从来都不是自己所想要的事物。
盛淮安的去向,未有弟子知晓,傅如吟是庆幸的,玄门弟子如今有了主心骨,便也未有仓皇之感。
彼时,千山派的弟子,则不同,一个个心中都忐忑不已,小心翼翼的派人打探着玄门那边的消息,而‘盛淮安’三字更是成了禁忌。
所有人都无法忘记,那一日盛淮安手筋脚筋尽断,鲜血淋漓被掌门扶回来的样子。
也就是从那一日开始,他们的掌门,彻底改变,再也不是那个温柔从容眼眸含笑的女子,她的存在是陌生的,有时候一进盛淮安所在的房间就是一整天。
过路的人会从中听见痴傻的笑声亦或者是悲伤的哭声,没有人能走进去一探究竟,因为曾经进去的人都是用死亡来终结这一切。
偶然有过路的人询问玄门圣尊盛淮安的笑意,他们心中知晓,但是却又不能言说,一个个都忧心忡忡,深思于傅如吟会不会为着这件事将自己灭口的恐惧中。
傅如吟在玄门中依旧温婉从容,只是多了一份肃穆,未有人怀疑过分毫。
这一日的黄昏傅如吟,立于庭院中微微颔首,看着爬于房檐修缮的弟子,从容一笑,想着这一切终究还是盛淮安心中最念及的也想着善良的为他保全。
接连三日下来,修葺的工作也就算是大致完成了,她陪着弟子们日以继夜未有片刻休息,弟子们对她的付出看在眼里,也跟着万分感激。
大致把后面的事情交代给玄门中的大弟子,便也回到了千山派。
刚刚走进,就看见了守着大门的弟子一脸警觉,想着自己终究是不该为着盛淮安牵连旁人,便也从容点头,以示肯定。
此举看的弟子有些神往,也跟着急忙点头,立于自己房门前,脑海中也不知闪过了什么瞬然变得阴翳,她从容挑眉,推门走进。
解开门后密室的铁链,推门的那一瞬间就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血腥味,看着半靠在床边的人,手脚的鲜血已经渐渐干涸,看着样子应该是要恢复了。
走上前,颤抖着抬手抚上男子的面容,几日未有搭理,此刻他已然有些邋遢,但眉眼依旧可以辨认出这人是盛淮安。
嘴角噙着笑意,伸手搂过他的脖颈,顾不得他此刻心中如何看待自己,额际轻帖的瞬间眼泪也跟着滑落。也曾自问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可事到如今她连答案也不知道。
命人打一盆温水,端来饭菜置于门前,她取回,细心妥帖的为其擦洗,温热的帕子,轻擦去几日来所有的污秽。
傅如吟端着饭菜,想着一口一口喂盛淮安吃饭,菜到了嘴边,却见其执拗的转而看向一旁,心中一凉,不屑的放下手中的饭菜。
“你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执拗的?你无法动弹,如果不吃就只有死路一条。”眉梢微蹙,归于沉寂。
盛淮安虚弱的喘气,拼尽全力想着要起身,可是手脚根本就不能受他的控制,除了无奈,却也只能归于静默。
看着眼前的女子,更觉陌生,叠合上自己幼时所见的稚嫩脸庞,不由的怀疑,这么些年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
她无奈叹气,从容上前抬手抚上盛淮安脚踝处的伤口,心一横将其硬生生的掰开,原本已经止住了鲜血的伤口,因着牵拉,鲜红又再一次涌出。
她感受到身侧人的颤抖和无力的呻吟,心中也跟着害怕,想着上前抱住他给予暗卫,却也只是漠然收回。
这样的痛苦,盛淮安往返经历了四次,直到见着傅如吟拿出让伤口不愈合的药粉时,他眼神迷离,心中薄凉。
药粉撒于伤口的刺痛,比不得他此刻身为废人心中的黯然,犹如自由的鸟儿被拘了翅膀一般,他已再无同世界反抗的力气。
做完一切,当傅如吟再一次对上那一双了无生意的眼眸的时候,也不由的自问自己是否错了,俯身靠近那温暖的胸膛。
隐约听见沙哑的三字询问,“为什么。”
她苦涩一笑,眼眸明灭,也不知是悲是喜,“你这样就不会再抛下我了,没了玄门,也没了身外之物,你就只有我了,当你什么都做不了,你就完全属于我一个人了。”
声音犹如鬼魅一般久久回旋于盛淮安的耳畔,他的心也跟着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