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一场恶梦,她跌跌撞撞走在马路上,白色的高跟鞋已经裂开,她脱下来,拎在手里。猛然间,像使劲全身力气一样,将它们扔开。有多远扔多远,彷佛这样,她就能摆脱那些在她耳边的声音。
“哦,是盛家二小姐!”
“她算哪门子的二小姐,如今只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小明星!仰人鼻息!”
“落地的凤凰不如鸡,如今的盛家二小姐,可比不得从前了!”
“听说是她得罪了人,害她父亲破产!”
……
摆脱不掉,摆脱不掉,那些声音充斥在她耳边,不肯离去。
前面骤然起了一束白光,紧接着是汽车急刹车的声音。
她只觉眼前一黑,接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是盛家的花园,张妈在院子里晾晒婴儿的衣服。她想起来,那是给她未出生的小弟弟准备的,小弟弟还在姆妈的肚子里。姆妈呢?她往旁边望去,急切地搜寻着她的母亲。
找到了!姆妈在旁边的草地上晒太阳,一边轻轻抚摸着肚子,给小弟弟念书上的故事。旁边是她的爹地,在看文件,偶尔抬头看看她们母女,露出满足的微笑。她顿时觉得高兴起来,伸出手来去拥抱他们。
突然,像陷入无边的黑暗,有疼痛从心脏散发到四肢百骸,姆妈、爹地,甚至连张妈,他们都不见了。
白雾慢慢升起来,无边无际,遮挡着她的视线。
她急了,大叫!
白雾变成白的墙、白的床单、白的窗帘……她睁开眼睛,是医院的病房!
她的叫声惊醒了旁边打瞌睡的男人,那人抬起头,揉了揉眼睛:“你醒了!”
她迷迷糊糊,只觉得头又昏又沉,怎么会在医院?这人又是谁?
好像看出她的疑惑,他忙解释道:“昨晚你突然出现在我的车前,司机赶紧刹车,但还是蹭到了你,当时你晕了,我们只好将你带到医院!”
她动动她的脚,她出车祸了吗?怎么好像除了有点酸麻,也没有疼痛,难道是撞得残废连疼痛都感受不到了?
对方接着说:“医生说你没大碍,只是膝盖蹭破了点皮。而你之所以晕倒,是因为低血糖。”
是的,她是有低血糖,一没吃东西就容易晕倒。这都是拜贺楠颂那个小人所赐,把她丢进娱乐圈,为了上镜好看,她只能把自己瘦成弱柳扶风的样子。
她想起,昨晚去参加一部新剧的庆功宴,宴上莺莺燕燕、闲言碎语,她被提起旧事心内伤痛,没多久就饿着跑出来了。
没想到倒是连累了别人,应该说声对不起的,可是她盛若瑜的字典里从来就没有对不起三个字。犹豫半天,最后轻声的说了声“谢谢!”。
声音出来,她自己都吓了一大跳,极难听的沙哑的嗓音。
那人站起来,给她倒了杯水:“不用客气,说到底是我们伤到了你。你先喝点水润润嗓子。我已经通知你家人来医院了。”
家人?她哪还有家人?
对方看她迷迷糊糊,忍不住提醒道:“你未婚夫!”
她抬起头,对方耸耸肩,说:“盛二小姐大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我就算没见过你本人,电视上也看过。你和阅江集团贺总的婚事,也早有耳闻了!”
她自嘲地笑笑,想必这人也是想借着这不打不相识的机遇,认识认识贺楠颂吧。不然,何必陪床一晚上?毕竟他只不过擦破她点皮,比起她在大马路上晕倒,他倒算救她一命呢。
只是他主意怕是打错了,贺楠颂面冷心寒,对她这个未婚妻更是冷若冰霜,他不见得会感激他的大恩,说不定还嫌他多事救了自己。
这样想着,她刚刚那点愧疚和感激马上消失得无影无踪。对着一个陌生人,也再无话可说。
她客气地下了逐客令:“多谢先生,没什么事的话您可以先走了!”
对方看她突然如此冷淡,倒好似有点不解。他抬腕看了看时间,说:“也好,差不多我也该上班了。我叫人买了点热粥给你,你要是饿了就凑合吃几口。”
他朝她笑笑,给她关上门离开了。
这一下倒出乎她意料,回头看,旁边桌上确实有个保温壶,打开一看,里面还冒着热气。她饿了一晚上,赶紧吃了几口,粥很是绵软香甜,胃里一下暖和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