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刀法自然
第二日一早，碧天云从床上爬起来已是太阳高照，经过此次劫难，又得逍遥醉仙讲解心法真意，虽似懂非懂，道家修为却也得有所提高，并且睡床上与睡土里自然不一样，一躺下就进入一个飘渺的世界，身体轻轻，神游虚境，精神却更甚往昔。
碧天云东走走，西走走却不见逍遥老怪物和道一神尼，心想难不成这两对头去远游了。
于是再回到庵前，却见云轻舞正在练习刀法，比昨日已有精进，一刀一式似乎可以看出自然之道了。
碧天云站在旁边，手撑下巴，双眼盯着刀影中的云轻舞，如美人起舞，却不失侠女风范。
一刀一式，身姿灵动飘逸，刀光忽现忽隐，目光所及，弯刀已至，弯刀在空中划过道道似圆非圆的弧线，却不带起风劲，看似无力，却又刀刀势大力沉，有如霸王举鼎，举重若轻，又如雾锁山崖，风吹不散。
静时若一弯秋水，天水相映，动时如风过柳扬，长发飘飘，衣带飞旋，与恒山的秋风秋景宛若一体，碧天云看得心旷神怡。
这时云轻舞收下刀，走了过来看着碧天云这副形象，不屑的问道：“睡醒了，日上三杆，睡得舒服吧！”
碧天云抬头斜眼看天，其实太阳初升，山门前正是斑影剥离，松展雾隐之时。
碧天云看着云轻舞一脸鬼笑着道：“舒服，当然舒服，十几年没有在木床上睡过了，更比在土里舒服得多了！”
云轻舞知道他这十年来一直在昆仑修行，条件肯定要比这里差很多，心里也是很痛惜，但看他现在比之十年前顽皮捣蛋得多了，心里也是既欣慰，又有些小讨厌。
碧天云看着云轻舞不说话，脸上却慢慢变得白里透红，初阳下有如海棠花蕊，吹弹可破，面色之是含春带羞。
碧天云诡笑道：“轻舞是不是想起十年前风雷堡门前送别之景了，不错我说过让你等我的，所以我就来看你了！”
云轻舞听他一说，心事被他知晓，脸更红，更艳了。
忸怩的道：“是又怎么样，难道不允许回忆一下你年少时的那个呆样吗？”
碧天云看着已经长大的轻舞，也是默而不语，眼含秋水，情意切切。
云轻舞顿了片刻，看着碧天云说道：“看够没有，刚才你就看了关天，你说我的刀法怎么样了！”
碧天云回过神来，缓缓说道：“你的刀法已练得不错了，怎么就没见老酒鬼和神尼呢？”
云轻舞看看他，随手丢过一张白纸来说道：“他们已经走了，只在案头留了张白纸。”
原来逍遥醉仙与道一神尼已然离去，仍然是留了一张空白的纸，似乎一切随缘。碧天云看也不看随手就丢在飞中，看一页白纸在山风下随处飘飞。
云轻舞刀法招式已熟记于心，可却不能达刀意，看碧天云在旁就想问问他的看法，可他如此说来此太过随便，心里也是不太高兴。正想再问，还没开口，碧天云像是已猜到云轻舞所想说道：“其实呀！你的刀法在江湖中已可算是数一数二了，不必太在意了！”
云轻舞本来还以为他能有什么好建议，却也是溜须拍马这一套，不仅有些失望，十年前也是他提议自己改剑为刀的，可十年不见难道他反而退步了不成。
碧天云嘿嘿一笑道：“看，你是不是急了，刀法、剑法招式，都是死的，招式不必如此拘紧，就和做人一样，你看那醉鬼的刀法，是不是随心所意，十分自然，很难找到破绽？”
云轻舞听这一问，确实是如此，剑法刀法但凡你看得顺眼的，一定使起来很顺，自然而然，但自己一练，却又觉得处处别扭。
云轻舞却也愿意听碧天云瞎吹，于是回道：“是呀，你有什么高见，能不能一次说完，省得我着急上火！”
碧天云其实不会任何招式，他也应诺了当初对醉仙的承诺，那就是不练有形的招式，所以也只能是旁观者，或者说是修道人的看法。
碧天云看着恒山这变幻的云雾，若有所思的说道：“如果把这恒山的云雾变幻放在一年里来看，是不是觉得很快，像不像刀法，如果你把你现在的刀法放慢，慢到随日月一般，你会不会觉得它其实就是这自然中的一种变幻，如果把一年四季的春花秋月夏雨冬雪，放快至一招中，那么你还能练得出吗？”
碧天云所讲其实也并不深奥，这剑法、刀法就如同这自然之法，如果你悟通了，练的就是道法，而不是单纯的刀法剑法。
云轻舞听完也注意到这些变化，不错如果把这刚才变幻的云雾，用一招来演化，那可能比之自己的刀法更精妙。
云轻舞毕竟一直是后天修练，所以对这些虽有所悟但还是找不到练功途径，于是疑惑的又问道：“那你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可以让我尽快领悟，或者用什么方法来练？”
碧天云想了想，又想着自己当才所讲的道理，于是微微一笑道：“其实我刚才讲的无非两个字快与慢而已，这些都是对照而已，把自然之境化作剑法，当然是以慢变快，把一招之式演化成自然之道，当然是以快为慢，所以你不防先试着把剑招放慢来练，就如同这样。”
碧天云边说边手持一根枯枝，慢慢的，慢慢地演化，足足用了一刻钟，才把一个似圆非圆的圈划完。
云轻舞站在一旁竟也看得入迷。
碧天云演完再说道：“你看出什么没有，是不是有如高山上的流水，用几年甚至一辈子的时间，从山顶奔流，再奔流到大海的感觉，但我只用了一片刻，就是这个道理，当你掌握后，自然可以随心所意，要快则快，要慢则慢了。”
云轻舞知道这法门，那就是把招式反过来练一下，体会这招式中的自然之道，那领会之后当然能随心所意了。
云轻舞想着，却又犯惑了，如此练法，那么临敌之时难道也是如此，那一百个脑袋都不够别人砍的，如此练成又有何用。
碧天云看着一脸愁绪的云轻舞悠悠问道：“轻舞，你见过这世间最快的是什么？”
云轻舞不明其意，猜着说道：“闪电、风、箭！”
碧天云摇了摇头道：“这世上最快的非这些自然之物，最快的是人的意，你能想到十年前，你能想到万里外，你能想到百岁终，没有什么比人的意更快，你只管练就行了，当你刀与意通之时，自然想快就快，想慢就慢了！”
云轻舞脸上终于露出可爱的笑容说道：“天云，还是你有办法，不过我现在要体会一下，就不陪你了，你喜欢看自然之境，就自个去吧，山那边有座悬空寺，你可以去那里看看，如果有什么收获记得回来教我。”
云轻舞说完竟开始慢慢的演化起刀法来，也不理一边的碧天云。
碧天云看着轻舞的身影，虽落寞却不失愉快心情。
当初他在昆仑山也是一个人东看看西看看，看落雪，看春花、看水涧、看群山、看天上的白云随风飘，看落叶、看雪崩、看飞禽走兽。难得如此秋天美景近在眼前，那有不去观景之理。
碧天云于是独自顺着轻舞所指的方向悠悠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