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兰花的泉水叮咚响唱着欢快的歌谣流进刘兰花的梦中,刘兰花第一次不想听泉水叮咚响,睡大觉的感觉超级舒服。
还处在睡梦中的刘兰花不愿意醒来,迷迷糊糊的把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藏在枕头底下。
亮亮左等右等,看看时间已经过了早上九点,再稍稍耽搁一会,上午去非他勿扰就泡汤了。
再也等不及的亮亮打开老婆的房间门,见老婆刘兰花趴在床上,睡意正浓。
五十多岁的女人,还这么孩子气的将她那头长发柔柔的散落在枕上。小脸蛋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五十多岁有着太多皱褶的女人,虽然已不年轻,可她风韵犹存。已变得丰润的身姿,有着绰约的美。而空调的温度刚好盖一层薄薄的夏凉被,给人以一种极致的享受。
亮亮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看过他的老婆刘兰花,这朵花还没有凋谢枯萎。亮亮想到他对眼前的美好曾经有过的揉捏和亵渎,想到自己多不像个男人的过往,想到他对老婆刘兰花的惩罚以及疯狂的羞辱。
亮亮再也待不下去了,卧室太小,空间不够大,它仿佛真的容不下自己。亮亮跌跌撞撞的离开刘兰花的卧室,他再也没有勇气直面自己的老婆。有人说时间是治愈一个人内心苦痛的良药,可是良药太苦口,只怕是还没进嘴里,就已经闻见良药的苦感。
亮亮的心再次低沉到谷底,他再也提不起来勇气和刘兰花说,老婆,你对我的考核什么时候才能通过?
人就怕活得太明白,活得太明白还真辛苦,活得太明白也是一种痛苦。为什么就不能糊涂的过,糊涂的爱呢?
亮亮已经没有了去非他勿扰的热情。
夫妻俩一个躺在床上酣睡,另一个颓废的窝在沙发上不再想着其他。
空气太过于压抑和沉闷,亮亮的沉默有着无法言语的痛。
屋外的知了拼命的叫响整个夏天,狂躁的风吹动石榴树枝丫发出嘶哑的声音。院子里的孩童追逐嬉闹着,大人们的呵斥声,爱怜的叫着“小宝,跑慢点,跑慢点,当心摔跤。摔跤磕破了皮,就会流血,流血就会很疼的。”
“流血就会疼么?”亮亮问自己,不,只有看不见的伤口,只有看不见而又无法愈合的伤口才是永远的痛。
“泉水叮咚,泉水叮咚响,走下了山岗走过了草地来到我身旁,泉水呀泉水,你到哪里去,唱着歌儿唱着泉水流向远方……”
刘兰花的泉水叮咚响依然无人接听,亮亮的泉水叮咚响再次响起,也是无人接听。远在枞阳的蕾蕾急了,今天是周六,爸妈应该是休息在家,怎么会都不接电话呢?急,真的很急,潜意识里的种种不安向蕾蕾袭来。
她问钱励志:“钱,我爸妈电话打通了无人接听。”
钱励志坐在一旁憨笑。
蕾蕾身体还很虚弱,正在休假期,休假期间钱励志把她看护得死死地,不让她学习,不让她读书,不让她干这干那,只让她卧床休息。
蕾蕾问钱励志,“钱,女人最幸福的样子是什么呢?”
“不懂了。”憨憨的钱励志,挠挠头。
“听说女人生孩子坐月子就是这样被自己的男人宠着爱着……”
蕾蕾还没有说完,钱励志的脸就红到脖子根,他和她也可以向他的同事们显摆的那样,我媳妇生儿子了,生个大胖小子,我媳妇生闺女了,闺女多好,闺女是我上辈子的小情人。
钱励志一边想着,一边傻笑着。根本就没有听清楚蕾蕾在问他,她的爸妈今天休息在家,怎么就不接电话呢?
“钱,你给我爸打电话,看看他接你电话不?你在我爸心里,地位比我高。”
“嗯,好。”
可是,蕾蕾只听见钱励志“嗯,好”两个字,接下来就没下文了。
“钱,问你话,你脑袋放在哪里了?”
“我在这呢?蕾蕾”
“你给我爸妈打电话,看看他们在家干嘛,为什么不接电话。一把年纪的人,还真让人担心。”
“好,我打电话。”
钱励志说完,把自己摆正位置,他不能够再让蕾蕾急。
“泉水叮咚,泉水叮咚响,走下了山岗走过了草地来到我身旁,泉水呀泉水,你到哪里,你到哪里去,唱着歌儿唱着泉水流向远方……”
亮亮的泉水叮咚响再次响起,苦苦挣扎的亮亮不得不接过电话,“你好,请问你是哪位?”
钱励志也是个慢半拍的憨实人:“您好,我是钱励志,问叔叔阿姨好。蕾蕾让我给您打电话,叔,您要和蕾蕾说话吗?”
“哦,我知道了,我……”亮亮还没有说完,蕾蕾就急促的从钱励志的手里抢过手机。
“爸,我是你老闺女蕾蕾,爸想老闺女了没?”
想,想着,特别的想,闺女,爸的日子不好过啊,爸憋出,爸郁闷,爸给自己判了个无期徒刑。亮亮很想这样向自己的老闺女说说心里话,可是老婆刘兰花说过,不能再给孩子们添堵,要和孩子们说一些高兴的,尤其是小闺女蕾蕾,她已经在替我们背着沉重的过往赎罪。心口不一的亮亮说:“闺女,爸想我闺女,我闺女想家没,想家就回家看看。”
“想,我想家,想爸和妈,现在回不去,等春节放长假我回家看爸妈。”
“好,你要和钱二小子好好的。”
“嗯,我知道,我妈呢?她不在家吗?”
“你妈还在睡觉,还没睡醒,要我叫醒她吗?”
“不用,今天周六,让我妈多休息会,爸,我挂电话了。”
客厅里亮亮的说话声,传进刘兰花的卧室,刘兰花从床上爬起来,一看手机,妈呀!这一觉睡的真够劲,都快十点了。
刘兰花急促的奔向客厅,从亮亮的手里夺过手机,“蕾蕾,我是妈,我起床了,你爸也不叫我,我们今天去非他勿扰,不说了啊,妈要去洗漱。”刘兰花说完,又着急忙慌的把电话扔在沙发上,也顾不上坐在沙发上一脸没奈何的亮亮。
“蕾蕾爸,你怎么不叫醒我,已经迟到了。”刘兰花一边刷牙,一边口齿不清的埋怨亮亮。
亮亮就像是一个闷葫芦,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刘兰花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换一身淡雅的桑蚕丝连衣裙,手拿卡其色公文包,对还坐在沙发上发呆的亮亮喊:“蕾蕾爸,快起来,我们去非他勿扰,现在赶紧去,兴许还来得及,这事,唉,我怎么就睡得那么死沉呢?”
“去,去非他勿扰。”亮亮附和着,随刘兰花离开家。
刘兰花丝毫没有发现今天的亮亮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她以为亮亮是被去非他勿扰激动得不知所云。
然而,刘兰花是真的不能了解自己的男人亮亮真的睡醒了,睡醒后的亮亮他那内心遭遇的煎熬,她能理解,她能原谅,她能再次给他爱的机会吗?
“天气怎么这么热呢?蕾蕾爸,你说是吧。”
亮亮答应一个字:“热。”
“蕾蕾爸,我们走到电视台,时间恐怕来不及,打车去可以吗?”刘兰花征求亮亮的意见,亮亮对坐车是有恐惧心里,他害怕坐车,更不要说自己开车。
“好。”还是一个字。
“蕾蕾爸,你今天情绪不对,是因为去非他勿扰激动的不行吗?”刘兰花终于发现亮亮不同以往的表现。
“没有,我很好。”
一定不对,平时这家伙一口一个老婆刘兰花,老婆我这样,老婆我那样,今天回答她的问题语气感觉太沉闷。
“你有心思吗?我总觉得怪怪的。”
“没什么,就是想到一些事,感觉不太好,会没事的。”
还没叫老婆刘兰花,刘兰花心里咯噔一下,这人一定是哪里不对劲,要不然就是一早吃错药了。
刘兰花猜的没错,亮亮就是一早吃错药了,吃的还是她这剂良药。
“蕾蕾爸,你什么时候想说就说,我等你。”
亮亮不傻,他其实就是聪明过头了,才早些年玩火。现在的他头脑开始冷静下来,刘兰花的一句“我等你,蕾蕾爸。”是最近才能从刘兰花的嘴里,那么自然而然的说出来一句令亮亮暖心的话。
按常规,亮亮应该高兴激动才对,可是,他的心却沉重得令他透不过气来。
“坐车,不然就赶不上了,为了孩子们的幸福,我能坚持。”亮亮给予刘兰花最后的肯定。
“好,坐车。”刘兰花原本可以要求公司派车过来送她和亮亮去非他勿扰。可是,那样太招摇,再说为了不刺激亮亮,刘兰花压根就没想到要车。
其实,刘兰花所说的打车,就是叫一蹦蹦车,三轮那种车,人坐在上面还能自由的呼吸空气,亮亮对这种车的排斥心里还不是太大。
靠近马路旁边一排排法国梧桐树下,几辆蹦蹦车上的师傅正在拉着家长里短。
见亮亮和刘兰花走过来,赶紧停止拉大白话。
排在最前面的那辆蹦蹦车女司机,约摸四十以上的年纪,皮肤黝黑,人长得似乎强壮有力,远看就像个男人,靠近了看,她所属女性傲人的双峰,证明她还像个女人。
“要打车吗?天太热,花不了几个钱的。”女蹦蹦车师傅问。
“去电视台可以吗?路上不会查吧。”刘兰花有点儿紧张的问蹦蹦车女司傅。
“大检查的时候会查,平时管的不怎么严,再说打游击是我们的专长,要不然像我这样来城里的农民工,要靠什么过生活呢?家里有老的有小的,全指着这蹦蹦车挣钱过日子呢。”
“真是不容易,辛苦你了师傅。”刘兰花想到候二哥来城里打工那条被截肢的腿,想到……
“我一看就知道二位和我是不一样的人,应该不缺钱,干嘛坐我的破蹦蹦车呢?”
“不差钱归不差钱,我们夫妻俩就想这样子逛逛南京电视台。师傅也知道非他勿扰节目吗?”换作亮亮不说话,刘兰花却成了话唠。
“知道,这非他勿扰节目办的好是好,可它和穷人无关,穷人讨不到老婆,想去参加非他勿扰相亲简直是搬块豆腐垫脚。我们老百姓也只是看着新鲜,讨点热乎劲罢了。”
刘兰花寻思,看来非他勿扰,还真是非他勿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