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病床上的候二哥正在和华夏讨论什么是理想。
对于理想,华夏认为吃饱肚子,能让家人过得好一点就是理想,华夏对理想的理解是单纯而直接。他不明白的是候二哥,躺在病床上被截肢的候二哥却依然还在谈论所谓的理想,这似乎是不太现实的。
有关于什么是理想,华夏也只是偶尔在半导体收音机里听见过,他上到三年级就退学了,太深奥的词汇他也不懂,可是,他对于候二哥说的理想这样的话题,他又有点儿自己的小热情,毕竟理想这个词汇对于他来说是新鲜的。
“哥,我不知道什么是理想,理想和个人的想法是有区别吗?”
华夏问候二哥。
“当然是有区别的,你说你的理想是吃饱肚子,吃饱肚子这是为了解决你的个人温饱问题。它和理想无关,这只是你个人的想法而已。”
“哥,那什么才是理想?”
“华夏,当你饿了需要吃饱肚子,当你吃饱肚子然后就会思考,你以后的路该怎么走?你的生活就永远驻足停留在吃饱肚子这一块吗?应该不是,你开始想着更深一些的话题,比喻你结婚了,有了自己的孩子,你希望他们也和你一样能吃饱肚子就可以了是吗?你应该想到让孩子们去读书,让他们通过学习知识来丰富他们的生活,然后再希望他们能有一个灿烂的未来。读书,做自己想做的事,那个自己想做的事就是自己的理想。而你的理想就是为他们建立一个幸福的家庭王国,你是这个王国的国王,统领着他们不走歪路,让他们在你正确的领导下,完成他们的理想。这样的理想是理性思维,是大于小我意识的一种觉醒。”
华夏越听越糊涂,但是又越听越喜欢。他佩服候二哥的智慧,他佩服候二哥睿智的大脑,还有候二哥充满激情的语言,统统都让他羡慕。
就在候二哥和华夏讨论什么是理想,王大姐找到一零二病房,她扯开嗓子喊了一声:“请问谁是候二哥,我想找候二哥,托他办点事儿。”
候二哥和华夏也愣住了,他们也不认识眼前的这个女人。
“我就是,请问你是?”
候二哥问王大姐。
“你是候二哥啊,我可算是找到你了,你是好人啊,兄弟,你就行个方便帮助这个苦命的兰花吧。”
候二哥一听到苦命的兰花,他就想到钱二叔,想到钱二叔的拧巴。
“你说,帮什么忙?”
“兄弟,兰花正在医院抢救,需要家属签字,我也不会写字,大兄弟,你是个好人,钱二叔说的话我信,大兄弟,你行个方便帮助一下苦命的兰花吧!我替兰花给你磕头了。”
王大姐说着说着,就欲跪下,候二哥赶紧招呼华夏把王大姐拉起来。
“大姐,你不能这样子,你说让帮忙签字,我也不方便出去。”候二哥下意识的看看自己那条截肢的腿。
“这个不难,兄弟,我让医生把兰花需要签字的单子给你拿过来。兰花这苦命的闺女,这辈子造孽啊,遇到亮亮那个混球货,让她受罪了。大兄弟,谢谢你了,兰花好起来,一定会忘不了你的大恩大德。”
王大姐说完,又着急忙慌的去找王大夫,王大夫此刻正准备让护士把刘兰花推进手术室进行清宫手术。
“大夫,我找到可以给兰花签字的人了,大夫。”
“好,你和张大夫去办理住院手术,我现在就去给患者做清宫手术。”
王大夫交代完王大姐,就和漂亮的护士姐姐一起推着刘兰花进了手术室。
此刻的刘兰花正处在深度睡眠之中,她太累了,她就想安静的睡觉,这尘世间的纷扰,羞辱,她统统都想要忘掉。
“需要麻醉针剂,刘护士。”
王大夫交代漂亮的护士姐姐。
刘护士递给王大夫需要的麻醉针剂。
当冰凉的麻醉剂进入流兰花的身体里,刘兰花朦朦胧胧中最后的一点意识也没有了,她真的睡了过去。
“刘护士,小刘,你看,患者的子宫破裂,子宫内膜大面积的糜烂,还伴有严重的伤口糜烂感染。这个孩子幸亏是流产了,要不然这孩子在母体里就被感染到病菌,这对孩子的身体健康成长是非常不利的,这女人遭罪啊,她男人一定不是个东西。”王大夫恼怒的说,同为女性,她替刘兰花感到难过。
“王大夫,你说她不会是那种女人吧!”刘护士有点儿疑惑的问王大夫。
“不会,我看她不像是那种女人,再说那种女人我也不是没有见过,来医院做引流,一个个都是光鲜亮丽的,屁股翘得老高,哪像这个女人,可怜兮兮的躺在病床上,我看着就心痛了。”
某些女人来医院做引流,基本上都是趾高气扬的,屁股往诊室的凳子上那么一坐:“大夫,我怀孕了,我还年轻不想要孩子,给做了吧。”那话说的多直白,就好像这个小生命和她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这种事王大夫也见得多了,见得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
“刘护士,一会儿我给她做完清宫手术,你和她的家属说一声,至少一个月之内夫妻不能再同房,否则后果会更严重,她的子宫破裂,子宫内膜属于三度糜烂已经有了大面积的感染,再说她现在还是在小月子期间,身体健康严重透支,再加上张大夫说的患者还伴有严重的精神压力,你千万要叮嘱好家属,让患者注意休息哦。”
刘兰花正在酣睡中,在这样的梦里,她梦见儿时的她在母亲的怀抱里撒娇,哭闹,她的母亲就抱起她,向着正在工作中的父亲喊:“小刘,你看你闺女想吃糖豆了。”
刘兰花的父亲就朝刘兰花摆摆手,然后再向刘兰花飞起一个甜蜜的吻。
刘兰花迈着小短腿,向父亲奔跑过去。
“爸爸,爸爸,抱抱,抱抱,花……”
就在刘兰花正要扑进爸爸的怀抱里,她突然感到一阵急促的心跳,伴着阵疼向自己袭来,刘兰花睁开一双疲惫的,无措的,失望的眼神,瞅向眼前的王大夫和刘护士。她挣扎着想从病床上爬起来,可以,她浑身上下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她虚脱得就像是一朵飘在风中的柳絮。来来去去,来来去去,游荡在这个尘世间。
“你醒了,马上就可以结束手术,你流产了,你知道吗?要不是你送进医院及时,你恐怕连小命也没有了。另外,你还伴有严重的宫颈炎症,属于三度糜烂,你应该要注意点。你也幸亏是流产了,要不然你的宝宝在长大的过程中,一定会感染到病菌,他即使长成人,也不会是一个健康的孩子。”
刘兰花不是不相信大夫的话,她知道自己发臭的子宫流出来的污物,这些她都知道。她每一次被亮亮强行一次,她都有一种想死了的心。刘兰花闭上眼睛,她不想再去想那些曾经的羞辱和痛苦。
“你既然醒来,我再交代你一句,至少要一个月,你们夫妻是不能再同房,免得交叉感染,交叉感染后果真的很严重。”
刘兰花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她什么都不想去想了,哪怕就这样让自己一直躺在病床上,她也愿意。只要不看见自己的男人亮亮,只要和亮亮没有半点交集,让她一辈子躺在病床上,她也愿意。
王大姐和张大夫来到一零二病房,张大夫把一张入院通知单递给坐在病床上的候二哥,说“:你们是朋友,对吗?现在需要家属签字,她们都说不识字,患者还在晕厥中,她现在还没有清醒的认识,来给自己签入院证明,我想问你能不能帮助她呢?”
“可以,是钱二叔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这字我来签。”
就这样,候二哥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王大姐千恩万谢一番,离开了候二哥的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