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呲——”的一声，含有磷的火柴头擦过火柴盒侧面的黑色打火纸，在一阵白烟过后燃起橙黄的火苗。
嘴里叼着烟的林明轩嗅了一口火柴燃烧的味道，这股刺激性的气味让林明轩想起了前几天乌兰国炮火洗地时自己躲在堑壕里闻到的硝烟的味道。闻到这种味道的林明轩感到精神一振，浑身的鲜血也开始沸腾。
林明轩深深吸了一口烟气，感受着烟气缓缓流入自己肺里又从鼻腔里冒出，接着他睁开眼睛，身旁是自己带领的一排一班的士兵们，他们此时正缩头缩脑的趴在堑壕里紧张的看着林明轩，等待着林明轩发出进攻的命令。
看着这群原本精神饱满的士兵在这几天里一个个变得灰头土脸、筋疲力竭，站在堑壕里抽着烟来回走动查看他们状况的林明轩看着他们感觉自己忍不住的想要笑几声。
这群原本高估了自己的士兵们这些天里受到了足够的打击，明国与乌兰国敌军在这几天里展开的炮击硬生生把双方的堑壕上方的一大块土层削去，就连中间作为无人区的树林也已经消失无踪。
尽管这样的炮击造成的伤亡数量并不像炮击的威力那样可怕，但这样威力巨大的炮击也吓坏了躲在堑壕里的士兵们，他们现在个个灰头土脸的活像刚从黑煤窑里出来的一样。
一根烟抽不了太长时间，很快林明轩抽的就只剩下了烟蒂，而林明轩也刚好检查完这些士兵们是否已经将自己的武器防具佩戴完好。
林明轩伸手把嘴里的烟蒂扔在满是泥水的堑壕里，吐了口唾沫，看着面前紧张颤抖的赵明诚，林明轩伸手把他的头盔带子系好，又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接着，林明轩长舒一口气依靠在堑壕上，伸手从衣服内袋里小心的拿出一块怀表，这块怀表是林明轩花光了自己所有的钱从长官那里买来的，虽然没有原本彰显优雅的表链，但林明轩还是很珍惜这个能让自己清楚时间的宝贝。
林明轩小心的按下怀表顶上的按钮打开盖子，看着细小的秒针在表盘上轻快的转动，接着小心的合上表盖，再把怀表放回衣服内袋里。
“还有两分钟！”
林明轩向着周围的士兵们喊道，还伸出来两根手指朝他们比划了一下。听到话的新兵们顿时更加的紧张，各自握好手中的步枪，身体开始微微的颤抖起来，肉眼可见的恐惧慢慢爬上他们脸庞。
“赵明诚，喊两句给他们壮壮胆！”
林明轩皱眉看着这些身体发抖的快要握不住枪的士兵们，对着在平时经常给士兵们代写书信，颇有几分文学素养的赵明诚喊道。
“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亡。”
但就听见耳边传来一声颤抖的声音，看着抱着枪瑟瑟发抖着念出这句话的赵明诚，林明轩感到苦笑不得，这真是用最怂的语气喊出最狂的话来。
见状，因为要在这群士兵面前保证自己身为长官的尊严而强压心中再度上战场的恐惧与疯狂的林明轩来回念叨了几句‘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亡’之后。心中一直暗暗默数着倒计时的林明轩感到冲锋的时刻即将来临，从腰间掏出自己已经打开保险的手枪，摩挲着那冰冷的枪身，感受着心中迫不及待想要杀戮的欲望，大声的吼道：
“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亡！兄弟们，他们死，我们活！冲锋！”
吼出这句话，林明轩不再压抑自己内心嗜血的欲望，右手握着手枪，左手按在堑壕顶上，嘴里呐喊着脚蹬堑壕的墙壁使劲迈出了一人高的堑壕，开始向着敌人的堑壕冲锋。
正在冲锋的林明轩不知道他的眼中时不时闪过一点点暗淡的微光，他只知道从自己踏出堑壕开始，自己的身体就好似充满了无尽的力量，冲锋的速度更快，所有的感官更加地敏感，甚至能隐隐感到危险传来的方向。
处于热血上头的林明轩并不细究自己这种状态的出现，只是在心底暗暗想着这种状态一定能使自己在这场冲锋里活下来，杀掉更多的乌兰国敌军，用更多乌兰国敌军的性命去祭奠在那场火海里死去的战友们，这样或许能让那首童谣里的哀嚎声一一淡去。
想到这，林明轩充满正宁的脸上嘴角止不住的咧开，直想大笑出声。但仅存的理智让林明轩压抑了大笑的冲动，周围一齐冲锋的明国士兵们一位位的倒在机枪的枪口下，受伤的士兵们哀嚎着却没有人去在意他们的情况，所有的明国士兵们心中只剩下对于杀戮的渴望和对于前方机枪口的恐惧，此时这段看上去并不如何宽广的无人区在所有士兵的心中变得是如此的漫长。
林明轩压榨起自己的每一丝力气想要加快速度越过这段子弹乱飞的无人区，哪怕对面的堑壕里满是乌兰国的士兵等着自己。死在对面堑壕里的乌兰国士兵枪口下总比死在那四处乱打的机枪手里要好，至少可以看到是谁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抱着这样的想法和对杀戮的渴望，林明轩终于看到了乌兰国敌军的堑壕，林明轩从腰间拔出一枚手雷，用嘴咬着拉环，疯狂的向着敌方的堑壕里扑去。
一道水花溅起，林明轩跌进了堑壕里，这段堑壕里暂时没有乌兰国敌军。看着空荡的堑壕，跌倒在泥水里右手握着手枪，左手拿着手雷，嘴里咬着拉环的林明轩心中一喜。
林明轩把手雷塞回腰间，就那样坐在泥水里有些疯狂的大笑了一声。来不及多高兴的林明轩突然听到从旁边堑壕通道里传来的践踏泥水的声音，林明轩迅速从泥水里爬起，贴着堑壕的墙壁悄无声息的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慢慢移动。
只有一人，林明轩听着脚步声暗暗的想着，他停下了移动，两手握着手枪把手枪枪口对准堑壕拐角与自己胸口等高的位置，仔细从漫天的枪声、呐喊声中倾听着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随着脚步声越来越响，林明轩的心脏开始激烈的跳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