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不久前的那个圣诞节,那是将近四年时间里,夏漾第一次见到林时安,从进入大学开始,她的生活轨迹就像上了发条一样不被控制,很多事情发生得莫名其妙身不由己,全新的生活里,学习、朋友和众多传闻,众多揣测,众多声音已占据她太多太多的时间,她已经很少再想起过去的一些事情了……,而关于夏河的那场重逢,除去莫名其妙和林鹏成了朋友,或许她真的以为自己做了一场大梦。梦中醒来,一切无迹可寻,无影无踪。
二零一三年的五月底,林鹏从伯明翰大学毕业回国,机缘巧合被夏漾所在城市的一家知名杂志社录用,成为了一名摄影师,闲暇时间他偶尔会来到夏漾的学校蹭顿饭聊聊天,一来二去两人竟成为很好的朋友。只是对于林时安的下落,他从没有向她刻意说过,夏漾也没问,算起来,如果他不读研的话和林鹏一样也该毕业了……
圣诞节那天,夏漾本来与舍友、晁书以及他的女朋友林宛约好一起出去吃饭的,可是傍晚临近出发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的钱包和手机全被忘在了实验室里,到了实验室好死不死她的导师正好在,于是便被拉着重新梳理了一下最近他们在研究的关于心脏支架方面的课题。而晁书迟迟不见夏漾回来,便被晏阳她们指使着去接她,才有了后来的那一幕。
最开始看到林时安的时候,夏漾是慌乱的,好像他们之间的每一次相遇总是令自己措手不及。他好像变了不少,一身黑色的休闲装衬托得他愈发成熟,路边的灯光和圣诞节的串串彩灯下,他就安静的站在自己面前。没有老套的好久不见,也没有久别的相互问候,一句:”夏医生,拒绝人倒是拒绝得挺顺……”,竟成了他们这场见面的开场白。
后来夏漾带着林时安去了实验室,导师早已经走了,她给他倒了杯热水出去给杨雅打了个电话说可能过不去了,让他们不要等她,再回到实验室,林时安正对着一排人体器官的解剖图发呆,他问:“你怎么会突然想到学医啊?”
夏漾调高了空调的温度在一旁坐了下来,再次把热水递到他手里,仍旧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以后喝了酒就不要乱跑了。”。从见到他的那刻起,夏漾就闻到了林时安身上的酒味。
“想来和你说句圣诞快乐……,怎么?你男朋友没陪你过节?”。他慢慢的喝着手中的水,极力忽视掉夏漾眼里的疑惑和询问,”真难得,今年的圣诞节竟然没有下雪…”。
在夏漾还在试图理解他口中的男朋友时,只见他好像也没在等自己的回答,径直把一个很大的盒子推到她面前,“诺,圣诞礼物。”
那是一个很精致的礼盒,打开,里面全是各式各样不同包装甚至不同国家的糖果,“知道你不爱吃苹果就没给你准备。”夏漾望着那一大盒子的糖果没有说话,看着林时安的表情,她竟一时没有忍心告诉他,林时安,我已经不爱吃糖了……
“谢谢。“
其实我们可以不用那么客气,这本来就是我拖欠给你的…
“你这个专业是读八年是吧?“
“对。“
“嗯,不错,没想到当年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小姑娘竟然做了医生……,林时安握紧了手里的那杯热茶对夏漾笑了笑,在他缺席的这些年里,眼前的这个女孩儿成长的很好很优秀,区别于四年前遇见她的那一次寡言沉闷,如今的她举手投足落落大方,而自己却感觉与她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从夏漾刚入学那天开始,林时安不止一次的偷偷跑来这边看她,在这个校园里听起过很多关于她的话题,见过她身边的朋友,也见过她身边的那个男生。他知道她的世界里早已没有自己的位置了,所以他一边奉劝自己不再去打扰她,一边却又控制不住的寻找着所有能寻找的借口走向她。今天来之前他和林鹏喝了点酒,被那小子指着鼻子骂胆小鬼,他告诉林时安,有些话怎么都是要说开的,哪怕是为了放过自己,也放过别人呢。
可真的在见到夏漾的这一刻,她所有的疏离淡漠,对自己所有的恰到好处,让他原本想说的所有话如鲠在喉。或许很多事情对她已不再重要了呢……
当夏漾的手机再次响起,林时安匆匆站起身和她告别,“过节就别自己一个人了,我也要去赶飞机了……”
夏漾拿着手机没有接起也没有挂掉,眼睛直视着林时安,其实她有很多问题想问他,比如你现在还在国外吗,毕业了吗或者是在继续读书,如果毕业了又做着什么的工作等等,但是到最后她也没能问出口。
临别前林时安对她说,如果寒假回家,去看看宋老师吧,他一直念着你。
“好。“
……
“那我先走了…“
……
“好。“
最终,林时安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夏漾的视线里,她才回过神来重新回到实验室里,桌子上他送的礼物被安安静静的放在那里,好像在提醒自己,他真的来过。可是一次又一次,一年又一年,他们总是匆匆相遇又匆匆别离,快到很多情绪都还来不及整理,很多疑问还没来得及问出口。那天,夏漾最终还是没去找杨雅他们,一个人抱着一盒糖果在操场上坐了很久,她想去努力整理自己的思绪却发现脑子一团乱,大概十一点左右,林鹏给她打了一个电话告诉她林时安已经登机了。这还是这么久已来,林鹏和她谈起林时安。
“夏漾,你可能不知道今天林时安走向你的这一步,花费了他多大的勇气。这么多年了,你们两个人躲躲藏藏,浪费了彼此那么长时间还不够吗?“
“我从没想过躲…”
“可你也从没有给过他再次靠近你的勇气,从我回来差不多一年半了吧,你哪怕是一次都没有问过我,关于时安,可他却总是想法设法的在我这换取你的任何哪怕一丁点儿消息,你就…”
“可是林鹏,你有没有想过在我这里,我还需不需要林时安的靠近,过了这么久,你们为什么都觉得我一定还在原地等他,他的每一次来去匆匆在我这里又是不是打扰……“,她讨厌身边的每一个人把自己和林时安绑在一起,现在的她如很多人所愿过着全新的生活,可又为何总想着再把她往过去里推。喜欢与不喜欢又如何,有的人要来而另一个人就要等吗?
或许是没有想过夏漾也会这么的疾言厉色,电话那端的林鹏沉默了很久说了句对不起。“可是夏漾,放不放的下只有你自己清楚,这么长时间我从没有在你面前提过时安也只是因为,我觉得这是你们自己的事,你有足够的时间和理智去处理好,但到现在我才发现,你没有我想像中的那般理性透彻,你到现在都不愿意去面对去梳理你对林时安的感情,你任性的任由它一团乱。可是夏漾啊,你是否能冷静的想想,不管你对时安是爱是恨亦或者再无足轻重,你拒绝了这些年任何一份试图靠近你的感情,到底是为什么?“
挂掉电话,夏漾慢慢的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外面的风越刮越大,刺骨的寒。
零九年的圣诞节到现在,这是她与林时安认识的第五个年头了,这几年里身边的人来了又去,入不了眼上不了心。每次被杨雅她们追问这个人怎样那个人怎样,问急了她也会想,要不试试?可是那个人能有着一双笑起来如皎皎月牙般的眼睛吗?他能知道我怕冷,矛盾的喜欢着美式咖啡和糖果吗?他也能为了我只喷一种味道的香水吗……?或许林鹏说的对,她就任自己的感情这样乱着,不愿去碰去梳理,她害怕最后得到的答案会成为另一个成全不了的缺憾。她逃避、疏离、故意在林时安与自己中间架起一道厚厚的墙,来维持所有原状。可是这样,自己就能得到真正的解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