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沈思喃喃道。
她在五年前给过自己无数解释,而后一一把他们否定,最后确定的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她不走。
可是她没想过,真实的情况是现在这样。
她低头,看到白谦墨苍白的脸跟带着几分不安的神色,而后问李总:“他的身体,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以前不是挺健康吗?”
想到这个,李总的表情更是灰暗:“从你离开以后,他接手了白氏集团,几乎不眠不休工作,就算有秘书提醒跟我们关照,也经常加班到深夜,基本上,已经算是自杀式工作。身体能好就有鬼了。”
李总吐了一口气,想到白谦墨这些年的情况也觉得十分难受。
“一开始,还有人敢强制要求他去休息,去做点其他事,后来随着他对白氏的掌控,除了我们几个一路跟着他走到现在的老头子,其他人自然没有勇气去管他,你也看到了,自己作妖作成这副样子,谁也救不了。”
沈思沉默。
“关于白氏集团。”李总权衡之下,还是决定跟沈思多说一些:“在谦墨没有掌权之前,我,小白,小柳,杨总,都希望能让这家公司变得更好一些,最后的结果,是我们发现自己改变不了这里,杨总选择接受,我们选择离开。”
“那时候你还在,当时不知道怎么出现一些传言,说谦墨要跟白子谦竞争,我们这些人都很激动啊,就想着,只要有人跟白子谦竞争,站在同等的继承人位置上,我们这家老家伙就有机会。”
“五年前,我还会这么想,等现在。”李总说到这里露出一丝苦笑,他好像在嘲笑自己,又好像在嘲笑他们这些人:“但凡谦墨有一点可能跟白子谦平分秋色,就不可能在轮椅上被人不闻不问这么多年。”
“他比我们的现状更惨,我们这些人,好歹只是没有上升的门路跟掌控权力的方法,他不止没有这些,还受到白家所有人的排斥跟对抗,后来接手以后,你也知道实际情况是怎么样。”
“后来你走了,白子谦进去了监狱,我们以为事情都结束了,大功告成了,结果这只是开始而已。白家的支持者跟三分之二的股东联合对抗谦墨,结果他在两年内,处理了这些人,把白氏掌控到自己手里。”
“又用半年时间,改变了白氏集团内部的权力分配,最后把这个白氏完完整整交给我们,现在白家对白氏集团的掌控基本上没有,即便白子谦出狱,表面上是副总,实则对白氏集团一点控制都没有。”
“媒体跟其他人都觉得,能这么短时间做到这些事,是商业天才。可我们这些人知道,除了他是天才,还因为他在拼命!”
“可是为什么?”沈思不懂:“这些事情,他本来可以慢慢来的。”
李总看着沈思不解的神色,咧嘴笑了一下:“你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拼命是吧,其实我们一开始也不知道,而且,尤其是知道他创立的另一家公司以后,就更不明白了。”
“另一家公司?”沈思问。
五年前,她知道白谦墨在白氏集团外创立了一家公司,但是公司究竟是做什么的,有多少人,她完全不知道。
所幸李总已经给她进行了解释。
“那家公司在美国,Topology投资,公司人数只有十七个,里面都是投资天才,谦墨是创始人,也是总裁,这家公司每年的纯利润是白氏的五十倍,每一次投资的流水,大约白氏的三分之一。”
沈思愕然。
她的理解中,白氏集团已经是难以企及的庞然大物,像黎岳,凭借自己的能力只提高了白氏集团利润的三个点,就已经是让总裁都不敢去动的存在。
白氏集团的五十倍是什么样的概念?
李总看她的表情,就知道他大概理解了,于是摊手:“你看,他这种实力,参与白氏集团本身就是一种负累,一开始我们这些人还想,他投资玩够了,想碰一下实体,但是紧接着,他就把白氏交给了我们。他对白氏集团一点兴趣都没有。”
“后来我借着跟他关系好,去问他为什么。谦墨说,既然你的工作室还在这里,你迟早都会回来,只要你回来,如果跟他再有一点关系,白氏集团依旧像现在一样负累,到时候还会伤害到你,所以他必须以最快的时间,把白氏清理的干干净净。”
沈思像被雷劈一样呆立在原地。
“现在白氏挺好的,就算谦墨不管,我们这些人随便一个都可以负担起来,至于白子谦,他如果不遵守白氏的规则,连副总的职位都不会有。你不用再害怕自己被针对,也不用担心女儿的问题,只不过,你能不能稍微照顾一下他的感受?”
李总一直是一个十分随意的人,这一点从他跟门房看门的老大爷关系处好就能看出来。
这种性格的人,也很少会有求人的时候。
即便五年前面对白氏的格局,也是一副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的心态。
但是五年后在面对沈思,他第一次说出了私事方面的请求,而且还不是为了他自己。
实在是这些年看着白谦墨太心酸。
白枫为什么就算不成熟,还是接过了白谦墨手中的责任,实在是因为他们不想看着白谦墨继续这么作死。
就算他依旧近乎以一种虐待自己的方式生活,少了白氏的负累,终究可以生活的轻松一些。
而现在沈思回来了。
李总也不知道,这算是一种救赎,还是会把白谦墨推向更深的地狱。
他一路看着白谦墨从少年时代成长到现在,实在不想看到他就倒在这里。
以前,他们也不是没想过让他放下,甚至想了很多办法。
但是五年过去,他依旧这么执着,反倒显得他们在捣乱,最后李总也放弃了,他只希望白谦墨可以好受一些。
沈思低下头,许久没有说话。
李总看她这副样子,轻轻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