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已经暗了下来，沈思的目光所及之处一片茫然，唯有心中不像一开始一样不安，而是激荡着令自己都无法言说的情绪。
“你在生气吗？”成渝问她。
沈思回过神，抿了抿唇坚定而快速的摇头：“没有。”
顿了顿，她小声说：“我只是，没有经历过被这样保护。”
成渝笑了笑。刚刚跟白谦墨对峙而产生的锋锐像冰雪一样消融。
“我总觉得，你跟很久以前不一样。”沈思低下头，缓声道：“五年前，你从来不会替我做这样的决定。”
不可否认，当成渝站在她面前，说这件事跟她无关以后，她真的轻松了不少。
可能就像成渝说的一样，她本质上始终是一个举棋不定无法选择的人。
成渝唇角的笑容变得有些意味深长：“那是因为，五年前你并不属于我，名义上你属于另外一个人，所以我只能守护你，而不能保护你。”
沈思目光闪动，反复想说些什么，可她发现，无论任何言语都无法表达她的心情。
很久以前，她就习惯一个人做决定，从来没有一个人告诉她，这些事跟你无关，你只要站在我身后就好。
在这之前，她看到成渝以后，最害怕的依旧是他知道自己背地里跟白谦墨相处而受伤。如果真的发生这样的事，沈思会更加绝望。
但是成渝没有，他只是轻描淡写的把自己要面临的问题背到了自己身上。
“其实，如果我是五年前的白谦墨，我绝不会给你跟另一个男人认识的机会，所以你不用把我想的太完美，我本来也是一个自私的人，就像现在，我依旧把最后的选择交给你，我也只是在赌，你最后肯定舍不得放弃我。”
成渝侧头跟她微笑。
沈思眨了眨眼睛，也笑了起来：“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觉得白谦墨远不如你成熟？”
她到底听出了几分不屑。
成渝煞有其事的点头：“当然。”
沈思反倒有几分无奈。对成渝来说，唯独在面对白谦墨的问题上，不再保持自己固有的淡然跟冷静。
“话说，你不是在做老师的设计图吗，怎么会突然来医院？”沈思想到了另外一件事。而成渝的老师，她也是认识的。
成渝到医院，距离他们发生车祸的时间极短，按理说，成渝不该知道白谦墨病房的地址。更不应该这么快。
“既然要回国，关于情敌的现状我总要了解一下，而且，我们之前在机场见面过。”成渝道：“只是没来得及告诉你，我总觉得，让你晚一些知道他的情况也好，但是我没想到，你们见面会如此之快。”
沈思呆呆的看着前方，有些不安道：“就像昨天，我本来也想告诉你，我遇到了他，但是你刚好在忙老师的设计图，所以我想不要打扰你，等你做完再说，可是，我也没想到，你知道这件事会如此之快。”
成渝闻言笑了起来。
他笑的十分愉悦，迎着沈思困惑的目光，成渝依旧笑着道：“我以为是你不想让我插手，才不告诉我，现在知道你是信任我的，所以我很开心。”
沈思撇了一下唇角，抱怨道：“你究竟有多不信任我。”
成渝闻言，微微侧头道：“不是不信任你，而是我不信任自己，毕竟知道五年前的事情以后，我就觉得跟你在一起的五年，就像是偷来的一样，命运出现了差错，所以你跟我在一起，如果这段命运回到正轨，你就会回到他身边，毕竟从一开始，你爱的人就是他。”
沈思皱眉：“你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成渝顿了顿，没有说话。
他默认了。
沈思表情一点一点消失，她变得无比生气，甚至从认识成渝以后，从未这样生气过。
“成渝，你告诉我，你是不是从来没有相信我喜欢你，也从来没相信我爱着你？”沈思咬着牙问他。
成渝用眼角的余光看了她一眼，没敢跟她对视。
“停车！”沈思再也无法忍耐。
成渝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顿，然后依旧乖顺的把车停到路边。
因为这里刚巧有车位，所以他连不停下的理由都没有。
或者说，他始终都是不擅长拒绝沈思的性格。
在成渝停车后，沈思面无表情从副驾驶座走出来，走到另一边打开车门，在成渝不安的目光下握住他的手臂，强制的把他从驾驶座拉出来。
成渝略微茫然的站在路边，低头看着她明显愤怒的脸庞。
他难得有些紧张，因为就像他一般不生气一样，沈思面对他也从未生过气。
沈思站在他面前，强制的让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她用手掌贴住成渝的脸，然后抬手，把那副有些碍事的单片眼镜收走，让两人的视线之间不再有一丝阻碍。
她可以清晰的看到成渝眼底的紧张跟不安。
“你知道吗，无论以前还是现在，在我心目中，你都是完美无缺的人，所以我永远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害怕，是不是生气，是不是难过，我只知道任何事情你都游刃有余，我甚至也会问自己，是不是当初我没有跟你离开这里，你依旧会这样平静又淡然的过完一生。”
“怎么可能？”成渝像是无法理解她为什么这么想一样。
沈思冷笑一声，像完全没有听到他说话一样，她贴着成渝的脸，继续道：“直到今天，你才告诉我，你一直对自己不够有自信，一直觉得我当初跟你走是因为凑巧，那我告诉你，成渝。”
“五年前我之所以放弃跟你离开，选择跟白谦墨在一起，理由跟现在一模一样，是因为我跟他已经结婚，我已经许诺会跟他在一起，所以多一种选择就是背叛，现在同样如此，我跟你在一起五年，不管因为什么理由，我再去理会白谦墨，同样是一种背叛。”
成渝瞳孔微微放大，带着明显的吃惊。
“所以你明白了吗？决定我跟谁在一起，是因为我是否爱他，而不是扯淡一样的感激跟报答，决定我是否要离开，是因为责任，而不是我找到了以前的爱人。”
“不然你以为，如果我不爱你，会跟你心甘情愿离开这里？如果我不爱你，我宁愿一辈子守着背叛我的白谦墨，我也不会承诺你任何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