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快点回老家吧,你妈,想见你最后一面......”
傍晚,我接到了爸爸打来的电话,我妈要走了,这消息犹如一道晴天霹雳,炸在我的头顶,嗡嗡直响。
半天,我才终于反应过来,发疯一样的冲出办公室,坐上了回老家的大巴......
悲哀的是,现在的我,连一辆属于自己的车都没有。
这是我今天接到的第二个电话,第一个电话,是今天上午我女朋友打来的:
“我们分手吧,东西我已经收拾好,下午我就搬出去了。”
我叫王林示,没错,用人们常用的话来讲,我这样的人,应该叫做“loser”,失败者!
这两天刚好有台风登陆,大巴车的窗外,瓢泼大雨正在兴风作浪,窗外的风景飞速的倒退而去,窗内的我思绪万千。
从小,我应该算是父母眼中的乖孩子,不打架,不闹事,每天按时上学、放学、写作业;我感觉我已经很努力,每天都在用功读书,可遗憾的是,我的成绩从来不会和我的努力成正比,爸妈看在眼里,也只能暗暗叹气。
可能,我就不是块读书的料。
在这种努力中,我意料之中的考上了一所专科学校,俗称“野鸡大学”。
父母并没有想象中的失望,反而高高兴兴的请来街坊邻里,为我摆酒送行。
临行时,我妈递给我一个用报纸包了几层的包裹,
“小林啊,这是今年的学费,拿好了!外面不比家里,该吃吃,该喝喝,没钱了再找妈要!”
当时母亲的眼神至今烙印在我的心里,我接过包裹转过身的那一刻,一颗滚烫的泪珠在眼中极力打转,我大步的往前走,不想让这颗不争气的泪珠掉落在家里的泥土上,后来很久我才知道,为了凑学费,我妈卖掉了家里唯一的一头牛,它叫老黄,陪爸妈耕了一辈子地。
大学三年很快就结束了,我这种大学学历是不可能有什么竞争力的,辗转几年,换了又换,本着“瘸子里面选将军”的原则,终于稳定了一份称不上好的工作。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遇见了心仪的女孩,也就是现在的女朋友,哦不,现在已经是前女友了,我带她回老家见了父母,老两口也很高兴。
临走时,我妈把我喊到里屋,从床垫地下掏出一个包裹,也是同样的用报纸包了几层,
“小林,这些钱拿去买个房,交个首付吧!跟人家姑娘好好过,妈也不知道够不够,我们老两口攒了一辈子,也就这么多!”
我瞬间感觉有一股热血冲上脑袋,感觉自己真的没用,一个成年人却像一只寄生虫,只能靠父母的血汗钱来满足自己的生活,简直就是一个废物,一个不知廉耻的废物!
“我不要,我们买房哪能用你们的钱!”
我大声的嚷着,拉着女孩就走了。
一年后,直到女孩板着脸,委屈的对我说,“不买房,不结婚”。我才意识到,这是个物质的社会,这种社会下,爱情只能植根于物质之上。
在我满脸愁容的站在楼下抽烟的时候,收到了一张汇款单,我妈寄来的,还是那天报纸包裹里的钱。
我没能抵住买房的压力,用我妈寄来的钱买了房,交了首付。
订婚那天,爸妈都很高兴,似乎脸上的褶子都要笑开了。
就这样,我有了自己的家,自己的女朋友,自己的工作,每天在老板的脸色下,卑微的拿着可怜的工资,养活房子,养家糊口。
我也有梦想,爱好,我喜欢苍穹下,颗颗宝石般的星星,我喜欢天地间,一轮唯我独尊的烈日;我想像星星那样自由自在,像太阳那样光芒万丈;可是,在生活的压力下,这些都变得如此奢侈,让我想都不敢想。
大巴车在飞奔,可此时的我却感觉它是如此的慢,母亲的面孔、眼神一一浮现,泪水夺眶而出,原来我已经好久没哭过,高楼大厦的生活让我变得麻木。
这种麻木是极其恐怖的,犹如一种病毒在高楼大厦中间传播。真正的兄弟往往多年未曾一聚,酒场上的‘兄弟’却能一起夜夜笙歌;今天王总抢了李总的单子,明天李总就断了王总的路子。
一切向钱看,向厚看!
我又想起了我妈看我时那慈爱的眼神,仿佛,我就是她的一切,可我,自从去大学几乎每年回家的次数都数的过来,甚至有时候,我感觉我妈的样子在我脑海里居然有些模糊......
泪水不知不觉打湿了衣服,感觉有些喘不过气。
窗外的大雨打在玻璃上,汇成一股股,静静的流下,脑子里突然感觉这一幕好像特别熟悉,仿佛在哪经历过一样,这种感觉很特别,以前也有过很多次这样的感觉,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明明没有去过的地方,却是如此的熟悉,有时我在想,是前生来过吗?
人生到底是什么?人类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几万年,几亿年以后,还会有人类的痕迹留下吗?人类会有轮回吗?
在似睡非睡的无意识状态里,我的思绪像一粒尘埃,徜徉在无边无际的宇宙里,肆无忌惮的想象,我似乎看见了黑洞那令人心悸的黑暗,看见了超强恒星那令人不可直视的璀璨,看见了沙盘一般美到窒息的星河;
就这样,不知不觉中,我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