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他从小对生活有不同的体会,对生活中不同的美总是敏锐的捕捉,他报了摄影社,想以对美的追求填充自己空虚的心灵。
而她,她总是渴望拍下景物之美、人心之美以及大自然的各种美好,于是她也加入了摄影社。
我们知道很多爱摄影的人总有一些莫名的或忧郁或敏感的气质,或孤独或热情洒脱的怪癖。他在社见面会里面收到的眼光可能是他一生中看到的最多彩最丰富的眼光了——他们对他或热情感动,或冷弃至极。
他五官线条刚毅,像极了阳光大男孩的样子,但一双忧郁的眸子使他的面貌失了色。有的人不愿意靠近他是因为害怕他敏感脆弱而自己言行不慎会让他的心中起波澜,有的人不愿意接近他纯粹地以为彼此是平行线而已。
她眼眸含笑地在他身边坐下,仿佛他不是一条腿高位截肢的人,仿佛她没有看到他的不同。当他的目光探入她的眼睛时,当他听到她那一句如铃声般悦耳的:“同学,我能看看你的作品吗?”时,他仿佛内心的所有防备都消失,短暂的忘却了上天对他的不公。她看到,他的眼里突然盛满了星星。
社团出活动时她主动担任他的搭档,他虽残疾,可在轮椅和拐的帮助下并不会去给谁带来很多麻烦。他的独立让她吃惊,他独独见她时眼里的星星才会浮现,这是的他是一个真正的阳光大男孩。她常被他的幽默机智所打动,被他的才气所吸引,不知何时,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笑都成了她睡前必放的电影,挥之不去,不分场合的在生活中的任何一个频道插播。他又何尝不是,当一个长久封闭的灵魂接纳了另一个灵魂给他的温暖时,那个封闭的灵魂总是不吝倾尽人生中所有的主动和热情的。
那应该是他人生中最难忘的一天了,同时也是最喜悦最痛苦最愤恨最无助的一天。那天在食堂,他与她一起处理照片,他注意到她那天的神情很不自然,脸色通红,但目光清澈明亮,又不像生病的样子,好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她忽然开口道:“哎,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短短一句话却似有千斤的重量,压在他的身上让他喘不过气来,又似天雷般将他的所有思维和理性轰炸开,他像一尊雕像一样,木在那里了。她的眼睛充满了坚定而又羞涩盼望的情绪,她向来是不惧怕表达自己内心的情感的。她焦急等待,他默不作声。
他忽然拿起拐杖,受惊似的想要逃跑,却不小心被椅子绊倒,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她赶忙去扶他,不知道为什么的她脸上充满茫然与不解。他抬起头来,眼睛中划出一颗晶莹的泪。
“请等我给你回复好吗?”
“好!”
她在看到他眼泪的那一刻起便懂了他心里的矛盾纠结。
他和她在一起了,她细心呵护,他忘却了自己与他人不同的事实。她用轮椅推着他一起看电影、逛街,人们都给予了他和她祝福。她的温柔善良让他的心渐渐融化,使他的心卸下武装。他的朋友开始多了起来,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对未来将要面对的种种挑战充满信心。他有时希望此生赶快结束,因为他害怕失去她,他有时又希望此生永不休,因为有她的日子总像雨过天晴的安逸午后。
然而上天似乎总想捉弄他,她的身边多出了一个男孩,那个男孩有着健全而健美的身材,一双爱笑的眼睛似乎能融化冰雪。他感受到了那男孩眼中的情绪——对他充满敌意,对女孩充满爱慕和怜惜。他知道她一直真心爱自己,他也知道她一直在拒绝那个男孩的好意。有一次,他自己去打水,他和那个男孩在水房里遇见了,男孩说:“喂!我们公平竞争吧,虽然我知道你和她在一起了。”男孩说话时眼睛里只有着单纯的目的。“公平……竞争吗,”他心里想“他并没有拿我的缺点来和他比较,在他的心里,我们是平等的吗?”
是的,他爱她,第一眼看到的时候便爱了。她是他长久干涸的心田上的一股甘泉,不言而喻的重要。她为他干枯的心带来了几乎所有的生机。若是那男孩没有将他放在平等的位置对待,他或许还会为这一段感情而争取,但男孩却将他放在了平等的位置,他不知怎么便退缩了懦弱了。“这是多么好的男孩啊!我和她在一起总会给她带来压力和负担的,她有权利被健全而爱她的人照顾。”他感觉到他心里的花朵渐次枯萎,那个男孩能给他更好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