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南塚山的山路坎坷曲折,我着实佩服来这拜佛的善男信女毅力非凡。”
宋书玉一屁股坐在崎岖山石上大口喘气,身前是换上黑衫华服、长发冠成髻。一席公子装束的秦柔英气逼人。
“哼,宋公子真是娇贵。”
宋书玉尴尬地摸摸头,一夜未眠,又连续赶路,身体疲惫不堪,中途莫不是秦柔灌输真气给他,恐怕已经身体不支倒地不起。
“普陀寺作为天下佛门之首,香火旺盛,连条像样的路都不修?莫不是寺院里的香火钱都被僧人们拿去开荤了。”
秦柔瞪了他一眼,冷道:“再乱说话把你舌头割下来。”
“师姐动不动就要割师弟的舌头,熟不知师弟能活到今天,全凭这张三寸不烂之舌。”
“再多说一句,别怪我手中天堑无情。”
秦柔随身佩戴的银刀名为“天堑”,色泽如银,以之做刃,切玉如割泥也,锋利无比,见血封喉。
一个甲子前,天堑的上任主人曾凭此刀威震江湖,难逢敌手。
江湖上刀法大家公认的神兵。
“不敢,师姐莫生气,我这就继续赶路。”
又过了不知多久,东方的天际线泛起了鱼白肚,晨曦的太阳缓缓升起,阳光映在两人脸上,抬头望去,山峰中云雾缭绕、宛如置身仙境一般,巍峨浩瀚,美不胜收。
宋书玉忍不住赞叹道:“晨日出南山,苍茫云海间。长风几万里,吹度佛门关。”
南塚山峰云海雄伟壮阔,胜似人间世外佳境。
一座庄严肃穆的寺庙屹立山门,寺庙前古树参天,高高挺立。
一位十二三岁的小沙弥正勤恳地清扫着山门前的落叶,望到有人前来,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两位施主善缘。本寺暂不接待香客,两位请回吧!”
宋书玉拱手道:“小师父善缘,贵寺何故不待香客虔佛?”
小沙弥轻轻摇头:“小僧不知。”
“小师父可知有多少时日了?”
“已有半月余。”
宋书玉眉头微皱,普陀寺竟然闭寺了,江湖上并未有任何消息传出,毫无预兆更没有任何缘由。
秦柔上前一步,对普陀寺山门喊道:“西山燕岭人,请李元真前来相迎!”
这一声蕴涵内功劲气,震彻山门。
小沙弥被秦柔气势所慑,丢下扫帚跑进寺门,顾不得未扫完的落叶,以为二人是前来找麻烦的,搬救兵去了。
宋书玉满脸黑线,皱眉道:“师姐,咱们是来求人办事的,不是来踢山门的,这般做法未免有些不妥。”
“来了。”
“谁来了?”宋书玉问道。
话音刚落,一道黄衫僧人出现在宋书玉面前,黄衫僧人体型健硕,满脸胡子,露着满口大黄牙冲着宋书玉龇牙咧嘴傻笑,一颗缺牙更是显得憨厚。
大胡子僧人嘿嘿笑道:“女娃娃好内功。”
“阁下好快的身手,想必阁下便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觉痴大师了,癫狂僧的名号如雷贯耳。”
“阿弥陀佛!可惜…可惜…”大胡子僧人喃喃道。
秦柔微微皱眉:“可惜什么?”
“可惜姑娘虽武功高强,却是心术不正之人,修炼的功法戾气太重,年纪轻轻便修到如此境界,脚下必定是踏着血海尸山。”
秦柔美目一凝,癫狂僧一语道出她修炼功法的秘密,靠杀戮提升境界,本就是魔道之法,手中染血越多,修为进境越快。
“哼,心术不正?佛家讲究六根清净,敢问觉痴大师清净了吗?”
大胡子僧人笑而不语,轻轻摇头:“不是心中不净,而是尘世惹人留恋。”
“大师的佛法到是与众不同,一生痴绝处,无梦恋红尘。大师流传的这句名言真乃高论。”
“高论谈不上,觉痴一人多年修佛所悟而已。”
“不知尊师李元真可认同你这番修佛悟谛,也是痴恋红尘人?”
“家师遁入空门数十载,自有独到佛法,世人无论修佛修道,都有属于自己的道。”
“贵寺不愧天下佛门之首,逞口舌之能着实厉害。”
大胡子僧人满面春风,秦柔的讽刺丝毫不介意,淡淡问道:“阿弥陀佛,敢问两位施主莅临敝寺所为何事?”
秦柔未答话,宋书玉上前恭敬道:“晚辈苏玉奉家师之命,前来给贵寺一灯禅师送还一物。”
宋书玉将背上的黑色匣子卸下,大胡子僧人面色微变,瞬即又消失如初,隐藏的极好,这一切都被宋书玉看在眼里,但是也未曾戳破。
大胡子僧人行一佛礼道:“两位施主,请随觉痴入寺。”
普陀寺大雄宝殿外,大胡子僧人领着二人于此驻足,来往的寺庙僧人皆好奇打量着两位不速之客,两位神秘人寺前山门叫嚣,早已传遍整个普陀寺。
若不是主持吩咐不许妄动干戈,普陀寺八百修行僧早一拥而上了。
大胡子僧人淡然道:“阿弥陀佛,两位施主,这大雄宝殿乃香客虔诚奉拜佛主的圣殿,大雄宝殿后的内院便是众多弟子修行之所,严禁女眷入内,劳烦姑娘在此殿内等候。”
秦柔轻轻点头。
宋书玉寻思难不成易老鬼让他送匣子是因为秦柔是女子,进不来普陀寺的原因?
宋书玉捧着匣子穿过大雄宝殿,跟随大胡子僧人来到一处阁楼,阁楼高二十丈,足有五层庭宇,阁楼的四角分别立有四尊佛像,阁楼的瓦片镀着一层层鎏金,似佛光万丈,庄严神圣。
大胡子僧人轻轻说道:“苏施主,觉痴已得家师密术传音,请施主入珍宝阁取物,梵音匣交由贫僧即可。”
宋书玉第一次听到这黑色匣子原来叫梵音匣,看来自己纯属代人跑腿,普陀寺跟易老鬼都很清楚双方所需,倒省掉很多麻烦了。
宋书玉微微颈首,将梵音匣交于觉痴大师,随后径直走向珍宝阁,望着宋书玉消瘦的背影,癫狂僧叹息地摇了摇头:“阿弥陀佛,江湖又将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珍宝阁。
宋书玉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是无数本书籍,整齐的排列在书架上,上面堆积了一层淡淡的灰尘,看来许久未有人打扫了。
宋书玉拿起一本书籍随手翻看,发觉这里的书籍全是佛经,不计其数似有万本,心中骇然这佛法经书怎会如此之多,暗叹佛家门派底蕴果然深厚。
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小子何人?扰本座清修。”
声音似从四面八方传来,又仿佛近在咫尺耳边,虚无缥缈又不容置疑,声音的主人必是内功深厚。
宋书玉拱手恭谨道:“晚辈苏玉,奉觉痴大师之命入珍宝阁取一物,实不该打扰前辈清修,晚辈取完一物便走,绝不耽误片刻。”
珍宝阁内传来苍老声音的自言自语:“觉痴?一灯老秃驴的那个徒弟?嗯…武功弱了点,性格还不错。听说给老秃驴惹不少麻烦,是个可塑之才。”
宋书玉不敢打断这位称天下十大高手一灯禅师老秃驴的狂人,这人的说话口气绝不是等闲之辈。
苍老声音沉寂了片刻,随后淡淡说道:“小子,你告知本座来珍宝阁取什么东西,本座或许可以帮你。”
“前辈,实不相瞒!晚辈也不知取何物。”
苍老声音语气一变,怒骂道:“臭小子,你是在敷衍本座么?”
“前辈莫怪,晚辈岂敢。着实是晚辈不知道取何物,只知此物在珍宝阁第三层一个箱子里。”
“琉金宝箱?是谁让你来的?”
宋书玉眼前一亮,这人竟然知道琉金宝箱,但不知此人是敌是友,寻思着该不该告知易老鬼的名讳。
苍老声音又叹息道:“罢了,不管谁让你来的,一个淬体境小子也打不开琉金箱,本座内功通玄都打不开,你这辈子别想打开了。”
接着一字一句道:“除—非—你—有—钥—匙!”
宋书玉眉头皱成川字,易老鬼没告诉过需要钥匙才能打开琉金宝箱,这难道又是在欺诈他?
虽然也不是第一次欺骗徒弟了。
宋书玉气的咬牙切齿,恨不得将易老鬼扒皮抽筋,千里迢迢从云州城来到瞿郡南塚山,白费功夫而已。
“前辈,晚辈不曾听闻琉金箱还需钥匙?晚辈也没有钥匙。”
苍老声音哈哈大笑道:“小子,本座只是随口说说,你倒信以为真了。”
宋书玉一怔,这人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直在戏耍他。
“前辈,莫要在戏耍小子。”
“哈哈哈哈…不耍了,你去拿你的琉金箱吧!快去…快去…”
说完珍宝阁内又恢复一片寂静中,仿佛苍老声音从未出现过一般。
宋书玉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走上了通往阁楼上的阶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