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功夫,许一丙和乔树一起从后院进来了。
许一丙眼神还在四处踅摸,留意着周围的蛛丝马迹,一低头,瞧见一捕头站在客堂的时候,本能的反应让他激灵了一下子。
还好他在别人发现他的窘样之前稳住了阵脚,装出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转身往回走,心想自己身份暴露了?不应该啊!自己什么都还没干呢!
乔树一瞧冯捕头,直接开口打招呼:“哟,冯捕头来了?”
冯捕头瞧见了乔树,也有些意外:“你怎么在这儿?”
周小乙说道:“他就是我刚刚说的账房——诶!一丙,你过来。”
许一丙厌烦的翻了个白眼,然后叹了口气装出满脸笑意的回头。
“来,我给你俩介绍一下……”
乔树抢先道:“不用介绍了掌柜的,连山镇最受尊敬的冯捕头嘛,我们当地人都认识。”
周小乙听出了乔树有点话里有话,他冲冯捕头说道:“我们客栈全员已经到齐了。”
众人一齐在长桌旁落座,周小乙身坐主位,左手边第一个人是胡万里,然后依次是乔树,许一丙,储松德,冯捕头和周小乙对面而坐,悠闲的喝着水。
乔树问道:“冯捕头,你今天来干什么?”
冯捕头没回答,而是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问:“这两天有没有六十岁以上的人来住店?”
周小乙摇摇头:“没有,我开张到现在,只有一位顾客,她也就二十多岁。”
就在这时,一个俊俏的姑娘出现在客栈门外,她抬头看了眼招牌,确定后往里进,人未至银铃般的声音已经清脆的传了进来:“周小乙!”
冯捕头闻声回头,一见来人当时就愣住了,很是意外道:“顾小姐?”
“顾念?”周小乙赶紧起身,顿时露出欣喜的神色:“哎,你怎么有空来了。”
顾念把手放在身后,脚步轻盈的进来,闪过众人直接移到了周小乙身边:“怎么,你还不许我来了?”
周小乙木衲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顾念左右一扫小声问周小乙:“你这儿怎么这么多人?”
没等周小乙回答,胡万里把头凑过来:“小乙,这姑娘是谁啊?”
周小乙后知后觉道:“来,给你们介绍,这位是我的好朋友,也是咱们客栈的大股东,顾念,顾老板。”
顾念落落大方的冲众人微笑,当她听到顾老板这个称谓的时候,偷偷瞪了周小乙一眼。
然后周小乙对顾念介绍道:“你面前这些位,都是咱们客栈的中流砥柱。”
顾念大大方方冲众人行了个礼,然后有点意外的瞪圆了眼:“你这么短时间就招了这么多人?”
“厉害吧。”周小乙得意道:“来,我给你介绍,这位是胡万里,现在负责在咱们店打杂。”
胡万里起身抱拳拱手,声如洪钟道:“顾老板好!我叫胡万里,江湖上的朋友都叫我老胡。”
顾念有模有样的学道:“原来是江湖人士,失敬失敬。”
胡万里很得意别人称呼他为江湖人士,一脸自豪的坐下了。
“这位是咱客栈的账房先生,乔树。”
乔树行了个文质彬彬的书生拱手礼:“顾老板好,常听家里人称赞顾小姐平易近人,今日得见,果真如此,真乃三生有幸。”
胡万里嘿嘿一笑:“这读书人说话是不一样哈。”
周小乙依次介绍道:“许一丙,客栈跑堂的。”
许一丙这会儿也稳住了心神,他笑道:“顾老板好。”
“你好!”顾念大方道,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你们还是叫我顾念吧。”
“这位是储松德,储哥,咱们客栈的大厨,孝悌力田,是个好人。”
储松德起身憨厚一笑:“顾姑娘好啊,顾老板爱吃啥言语一声,没有我不会做的。”
“说话算数哦,我今天可是饿着肚子来的。”顾念笑道。
“包我身上了!”储松德拍着胸脯坐下了。
“叫什么都行。”周小乙一时间没刹住车继续说道:“那位是……冯捕头,他……”
在一旁被晾了许久的冯捕头冲顾念赔笑道:“这你就不用介绍了,我跟顾小姐早就认识了。”然后他强调道:“我们俩是自己人。”
自己人?周小乙一时没明白冯捕头的话。
顾念客气道:“刚一进门就瞧见冯捕头了,我还纳闷您怎么在这儿?”
“例行公事。”冯捕头疑惑道:“顾小姐,你跟周小乙你们……”
“关系很好的朋友,而且,这间客栈我是入了股份的。”
“哦~”冯捕头拉长声音,然后冲周小乙暧昧一笑:“那咱以后就是自己人。”
说完,冯捕头对顾念说道:“刚好你来了,省的我待会儿去顾府找你——我有件事要跟你大家说。
“什么事?”
“很重要的事,提前告诉你们要小心提防,这件事非同一般。”冯捕头说道:“我们昨天刚刚收到线报,江湖上臭名昭著的毒蟾三老,已经流窜到咱们镇了。”
“毒蟾三老?”众人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你们没听说过?”
“没有。”众人如白痴般摇头齐声道。
“丧尽天良,心狠手辣的毒蟾三老你们居然没听说过?”
老胡眉头一皱:“我觉得这个名号很熟悉,但是想不起来。”
冯捕头清了清嗓子说道:“提起这毒蟾三老,那可有的说了,三个人的年纪加起来快两百岁了,但是为老不尊,被江湖人所不耻,他们的品质如万年老痰吐在了臭狗屎上,逆风臭出八百里,踩一脚拔起满地丝——这么跟你说吧,这世界上,有你想不到的坏事,没有他们办不出的坏事。”
乔树笑道:“有这么极品么?”
见乔树有点怀疑,冯捕头一本正经的讲道:“去年三月,他们与圣手拳王比武切磋,说好公平公正,结果比武前偷偷给他下了泻药,没打一半,拳王就来了个一泄千里,当时就认输弃权。”
顾念捂住嘴:“好恶心。”
周小乙拍桌子气氛到:“太奸诈了,比武还下药。”
“这还不是最毒的”冯捕头说道:“当时,拳王白毛巾都扔了,结果毒蟾三老权当没看见,不管不管的冲上去接着打,一代拳王,直接落了个半身不遂,到现在还口眼歪斜呢。
四月初,他们逃窜至辉山镇,碰见一户人家出嫁闺女,他们三个忽然出现,抢了嫁妆伤了新郎,临走前毁了新娘的容,这新娘想不开,后来投河自尽了。
八月份,他们借了一千两高利贷,债主找他们催债,反被打断一双腿脚,不仅如此,他们还到放债的家中,抢走了他七岁的女儿,带到外地卖给了妓院,好在后来又追了回来。”
“真卑鄙呀!”胡万里气的砸桌子。
乔树也恨得直哆嗦:“令人发指呀!”
“这几年来,仨人四处流窜,犯案无数,到处劫财劫色……”
周小乙说道:“这仨人的岁数平均下来都六十多了,他们还劫色?”
“要么说他们禽兽呢。”冯捕头小声说道:“他们仨劫色跟别人不一样,通常是绑架一个黄花姑娘然后准备一大堆衣服逼着她试,试完就放人回去,除此之外啥都不做,好多姑娘回去后都陷入了深深的不自信,落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啊。”
周小乙搓着下巴:“这仨人爱玩换装游戏啊……”
顾念在他旁边气鼓鼓的骂道:“禽兽!”
冯捕头说道:“收到线报之后,陶知县非常重视,特意从外地调来四十多名高手,为的就是将这个流窜作案的团伙给收拾掉。”
“四十多个高手就为了抓三个老家伙?”
“你可别小看这三个老家伙,他们个个都是一顶一的高手,不然也不会如此张狂的逃窜这么久了。”冯捕头义正言辞的说道:“但是不管他们武功多高,只要是触犯了《大明律》,那就得严办!这一次收到他们来连山镇的消息,上峰很重视,除了抽调人手之外,还给这三个人每人下了一百两的悬赏。”
乔树算到:“那三人加一起就是三百两啊!”
“来,给你们看看通缉令。”冯捕头说着话,掏出三张纸在桌子上挨个抻平。
几颗脑袋顿时凑到了一起,低头盯着通缉令。
皱皱巴巴的纸上有毒蟾三老的画像,旁边还写着信息与所犯之罪。
乔树挨个念道:“毒蟾三老分别为,黑蟾长老,红蟾长老,绿蟾长老。”
“哎!”乔树发现了一点问题,他指着红蟾长老那张通缉令:“这还是个老太太啊。”
冯捕头说道:“对,红蟾长老就是女性,而且我听说,最毒的就是这个红蟾长老。”
“女的还这么恶毒。”胡万里意外道。
储松德看着通缉令下边的悬殊金额,神往道:“我滴妈呀,这是仨行走滴金钱罐啊。”
“说的是啊,三百两银子,能买个大院子再娶两房媳妇了,可是抓他们三个人又谈何容易呢。”冯捕头叹了口气:“他们要真是落在我的手里——我亲娘啊,那我前途不可限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