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上初二后，课程增设了门物理。主科老师特别重视中考要考试的科目，对次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学生不太过分。地理课上，阿铭特意和同学换了座位，坐到阿惜后面。
“我下午放学后有场篮球比赛，允许你过来看爷的风姿。”他用中性笔上盖着的笔帽戳了戳前桌的后背。
……风姿？这货知不知道自己嘴里说的是什么呀？阿惜看了眼讲台上照本宣读的任课老师，困得晃神，打定主意不理睬身后的聒噪。作为同桌的邵婷对此充耳不闻，淡定地写着藏在地理书下面的语文作业。
阿铭见对方不搭理自己，又戳了戳：“喂，郑小惜同志，你作为团员团结友爱的品质喂狗了？”
“啧，”阿惜后背往后一退，靠在座椅背靠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只不过是想找个阿四帮你看书包。”
“你这人，多少人围观我打球，抢着给我加油呢。不识好歹！”
“对对对，那你去找你的迷妹们。”表面装得生人勿近，实则内里智障，也就能骗骗那群花痴。再说，有一大半人是冲着浩泽去的，你得意个什么劲儿。阿惜侧着头往回看，赏了对方一个不屑的眼神。
“诶，那你怎么没成为老子的迷妹啊。你还是我的绯闻女友呢。”阿铭和她打嘴仗，玩心大起地拿着笔在她后背上写着什么。邵婷抬头看了阿惜一样，露出了个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继续低下头沉迷学习。阿惜：……
“那你还不知道避嫌，还嫌风头出得不够啊！”阿惜分了点注意力，留意他在自己衣服上比划着什么。
“嗤，爷到哪都是一道引人注目的风景线。怎么，怕抵挡不住爷的魅力啊~”那个销魂的“啊”字把前排的两人惊出一身的鸡皮疙瘩。
“施伟铭，你能不能少看点脑残剧。”邵婷把手抖写错的字划掉，“阿惜，管好你家的二哈。”阿铭：……
“小陈同志，你犯了原则性的错误。我家米饭不足，养不起这样的大型犬只。其他叙述完全正确，没有问题。”
“好的，小郑同志。”两人忽略身后的某人，达成共识后。
“施伟铭，你够了……你才傻、逼、智、障！”阿惜终于拼凑出他在自己后背上一直重复描着的SBZZ。
“我都写这么久了才发现哦~”阿铭直接趴在桌子上，笑得傲娇又自豪。
突然手中的笔被人抢去，他“唔？”了声，枕在胳膊上的头偏过去，看着陪自己一块换座位的同桌。
“老师已经往这边看过来好几次了。”刘晰压低了声音，“估计再过会儿，他就要爆发了。”闻言，阿惜和邵婷忙挺直腰背装作认真听讲。只有阿铭还维持着原样，趴在桌上直直地和地理老师对视了三秒。
“施伟铭！”
“在——”他慢悠悠地站起来。
“你来回答下我刚才的提问。”阿惜刚才顾着和他拌嘴，邵婷忙自己的作业，刘晰偷偷摸摸地看小说。嗯，结论就是全军覆没，没一个人能答得上来……
阿铭看着投影屏幕恰好停在一道选择题上，他没认真听课，胡乱说了个“B”，惹得全班同学想笑又不敢笑。
“B你个头啊B，我刚才问的是道简答题。”不知道什么时候，老师从讲台上走下来，语气激动得唾沫都快掉到他身侧同学的桌面上了。只见那名同学趁着老师没注意，眼疾手快地把桌上的课本合上挪到同桌的桌面上。
阿铭被黄子宁的举动取悦了，轻笑了出声。
“你还有脸笑!”老师都快气炸了，“我记得你好像不是坐这的吧！”虽然他已经快五十岁了，但记性还是不错的。
“哦，我换座位了。”阿铭脸不红心……还在跳地撒谎。黄子宁后头，刚好捕捉到对方来不及散去的笑意，对视后，皱了下眉。
阿铭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他眼尖地瞄到黑色西装裤上的点点红。他思考了会儿，突然变得一脸严肃：“老师，你今年本命年吗？”
“什么？”话题过于跳跃，对面的老头被问得都差点忘记生气了。
“老师——你的裤子很好看。”意犹未尽地说完后，阿铭朝着他标准地露出八颗牙齿。全班的同学听得一头雾水，什么呀？他们纷纷看向老师的裤子，没什么问题啊……
阿惜也是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她伸手摸了摸鼻子，掩饰下来不及隐藏的嘴角弧度，低下头。黄子宁注意到阿惜表情的变化，复又看了眼笑得一脸贼兮兮的阿铭。
“你……”当事人憋得满脸通红地把教材合上，左手把书遮挡在腹部往下一些的位置，动作自然中带着点不容易被察觉到的仓促。
“你们，你们自习到下课时间。”他扭头走回讲台上，右手拿回辅助教学的大三角板，快速离开了这个让他恼羞的地方。整个过程下来，他都没有变动过自己拿书的姿势。这一刻，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庆幸自己教的不是语文……
教师办公室在闲置教室的旁边，再过来是七班、六班……离得最远的是阿惜他们班。正所谓山高皇帝远，妙啊！老师走后没多久，班上进入解放状态，叽叽喳喳的。学生转眼就把不知为何还落荒而逃的老师抛到了脑后，唯独那四人帮……
“向来敬业爱岗的徐老师，这是怎么了？”邵婷收起桌上的地理书，开始光明正大地写数学作业。
“喏，你问他咯。”阿惜转过头来，笑得眼睛都眯成一轮弯月，露出两颗尖尖的犬齿，可爱又讨喜。
“咳咳……”阿铭把手指蜷成拳头抵在唇上，卖足关子后，慢悠悠地开口，“本命年要穿红的......”虽然他说了半、留了半，但不妨碍邵婷和刘晰琢磨出来后，纷纷捧腹大笑起来，再度引起同学的关注。
“……”阿铭重新面无表情地环视了一圈。
“！”大家在再一次见识到他和老师叫板的实力后，怕了怕了！他们各自忙起自己的事情，也不敢乱瞄。在一群假装忙碌的辛辛学子的陪衬下，子宁同学毫不畏惧地盯着他看的目光显得格外突兀。阿铭这回饶有兴致地杵着下巴，目光沉沉地回望。对方仿佛受不住了，败下阵来，蹙眉回头。
“切！”这么喜欢皱眉，很容易有川字纹的……想到这，他哆嗦了下身子。因为施爸爸在阿铭做错事情的时候，也是这样蹩着眉头，一声不吭地看着自己。那凶残程度，是黄子宁远远不能及的。久而久之，在施爸爸的注视——呸，是精神折磨下，他练就了一身的“铜皮硬骨”。他也就不把黄同学的那点小手段放在心上。不过，他好像隐约也摸出点对方的性子来了。
这就有趣了……阿铭望着对方的背景，缓缓勾了下唇角。
我们可怜的徐老师，现在一心只想着快快到下学期会考结束后，离那小魔王远远的。此后，老徐同志每次来一班上课，就想起那一回的难堪。他在心里默念，是空气，是空气……他爱咋地咋地，坚决执行三不主义——不关注，不提问，不批评。他拖堂的老毛病也好多了，下课铃一响就走，仿佛后面有洪水猛兽追着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