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三级的武艺，打败我。”霆焰沉声道。
夜羽清站在十米外，吐吐舌头，再深吸口气，平静心情。每次霆焰看到她从可爱的女孩变成极具天赋的武者时都忍俊不禁。
在几个月的时间里，她的空手搏斗能力大进，是她最擅长的武艺。她并不喜欢剑术，还是更适应她的木质双尖矛，虽然没有攻击性，但她和霆焰的切磋都是点到为止，以后有机会再用好材料打造吧。霆焰并不精通枪矛，但也足以教她了。在骑射方面她不喜欢，霆焰又只是粗浅地学习了暗器，所以他们决定先撂下远程攻击的事，毕竟，好基础很重要。
夜羽清没有使用长鞭，因为她舞的鞭子还有很多漏洞。右手持矛，她围着霆焰转起来，寻找破绽。突然霆焰左臂门户大开，她的矛快速前刺，哪知这是霆焰故意而为的，一剑刺来。这一招可以先削长矛，再刺手腕穴道。夜羽清没有惊慌，手指发力将矛尖转向霆焰，松开长矛，一个后空翻出了攻击距离。
占据了主动权，霆焰并没有射箭，因为近距离内，在他挽弓搭箭的时间里夜羽清随意一鞭都可以取胜。他快步追上，长剑又刺，夜羽清却抓住一根树枝上荡，震了几下，保持倒立。霆焰变招，剑尖上挑。夜羽清身体一甩，抓住另一根树枝，同时一脚踢向霆焰胸口穴道。霆焰骤然加速，闪开了这一脚，却没有还手，道：“很好，这一脚三级武者避不开。”
“谢谢。”，夜羽清擦拭着汗珠，捡起长矛。霆焰轻描淡写，她可是全力以赴了。夜羽清向小溪走去，想喝几口水。
“敌袭！”
霆焰突然喊道，他飞速地捡起麻袋，飞身上马朝一个方向奔去。霆焰每天都将武器放在麻袋里，饭后清理掉野炊的痕迹，似乎随时准备逃离，夜羽清虽然不解，但没有多问。她并没有发现敌袭，但作为五阶信仰者，霆焰的听力比她好，她也信任霆焰。
“追风！”夜羽清唤道，跳上风灵马。追风驮着她紧随霆焰而去。
霆焰的黑马叫黑霸，极其神骏，但普通马明显没有风灵马的速度，希望可以甩掉后面的追兵。
“是什么人？”夜羽清问。
“我的家族的人。这片树林我们不能再住了，灵宗境内不安全。对不起，连累了你。”
“没事，反正树林里我也住够了。”夜羽清更多是兴奋，他们总算可以去找其他人类了。即使有霆焰作伴，以她的性子也在树林里闲不住。
又跑了一会儿，黑霸坚持不住了，在一条河边饮水。霆焰却没有放松警惕，道：“我能听到他们的马蹄声，如果有五阶以上信仰者，也可以听见我们。何况我们留下来印迹和味道...不好！上马！”
二人又策马狂奔，这次夜羽清也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她惊恐地回头，正看到身后藤蔓疯长。
“木神句芒所赐信仰者，六阶！”霆焰判断道。
这时，二人奔到了树林的尽头，眼前是一个小村庄。朴素的木屋，金黄的田地，辛勤耕耘的农民，与地球上落后的村庄没什么区别。
霆焰琥珀色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他是不会束手就擒的。要逼他用信仰之力吗？六阶，木系，如果到最后时刻，他有把握与追兵同归于尽！
“掩护。命风灵马引开敌人。”霆焰命令道。
夜羽清愣了一下，霆焰似乎进入了一种军人的模式，不过她相信以风灵马的速度不会有危险，依言向追风吩咐，然后躲在稻草堆后。
追兵共有三人。前面的信仰者控制着植物，额头上赫然是一朵绿色六瓣花。后面两名武者，一个用弓，一个使刀，穿着华丽的链甲。他们看到追风，不可思议地说：“金色...风灵马！伟大的神灵啊，抓住它有重赏！快...”
在利益面前，他们忘记了风灵马最擅长的是速度，纵马追去。夜羽清正要放松，却看到那三人被扔出树林，摔在地上，那一瞬，霆焰微微当了一下夜羽清的视线，这令她怀疑，那三人应该是被击杀了，而霆焰不想让她看到尸体。一个斗篷人接着窜出树林来到稻草堆旁。
霆焰心中一惊，他一直关注着树林内的动静，却没有感到信仰之力波动，表示这个人要么全靠武艺秒杀了一名六阶信仰者，要么信仰之力修为高出他，他自认不是对手，不过他脸色平静，恢复了贵族的谈话方式，声音礼貌地鞠躬道：“前辈，在下向您问好。”
斗篷人打量了他们几秒，开口了。他的声音很低沉，充满了威严，“跟我来。我倒要看看，什么人能驾驭风灵马，并被‘他们’追踪。”
夜羽清看向霆焰，见他微微额首，就也跟随斗篷人前进。一路无话，他们走到树林深处，这里有几间木屋。几人在空地里练武，他们都戴着面具，只能从体型分辨男女，看到斗篷人，恭敬地叫道：“师傅。”他们好奇地看霆焰和夜羽清，却不敢开口问，想必斗篷人一定是位严师。正如夜羽清猜测，斗篷人捡起几块小石子，一张手，五颗石子分别飞向五个人。那几人并不惊讶，连忙躲闪，一个女人被打中了肩头，自认倒霉。
二人眼睛一亮，这分明是极其高明的暗器手法，说不定夜羽清也可以被收作弟子。
夜羽清还是忍不住道：“做老师的怎么能随便打人？”
霆焰苦笑，暗中碰她一下作为提醒，以她这心直口快的性格在外面混还真不容易。
斗篷人没有回应夜羽清，只是冷冷地说：“想拜我为师，需要通过考核。”
“你...您怎么知道？”夜羽清惊讶的说，难道还有会读心术的信仰者？
斗篷人没有答话，霆焰却知道，这个人把看人读人的技术练到了极致。这个人展现的实力让他也有些动心想拜他为师了。
“前辈，在下霆焰，这是夜羽清，我们想参加考核。”霆焰决定，从斗篷人考核他们的方式可以看出他的教学水平。
那人转向霆焰道：“你是灵宗人，出身贵族...准确地说，是九灵塔。从小学习信仰之力，武艺，和处人之道。你从小严厉的训练和你的天赋让你现在的成就很高。你因为家族争权的原因逃亡，被追踪至这里。你最擅长剑术，骑射也可以，信仰之力是走爆发力路线。你并没有向夜羽清讲过其它事，所以我也不便多说。服了吗？”
“心服口服。”霆焰叹道。
“好。这边来。”
进入一个木屋，里面只有几张简单的桌椅。斗篷人终于摘下帽子，露出了他的脸。他略微矮胖，五官再普通不过，棕色的头发略微有些谢顶，但却有一双深邃的蓝眼睛。他拿出两摞纸放在桌面上，第一组有四张，是四幅生动的画，描绘着四个人。
“第一部分。霆焰，他们中哪个是信仰者？如果说不出，可以问我关于每个人的问题，我回答是与否，问题越少越好。”
霆焰看了一眼夜羽清，他知道她没有学过这方面的知识，不可能通过。他观察图片的每一个细节，大脑飞速运转，分析者每个人的出身和经历。几分钟后道：“这个人是欧宗的吗？”
“不是。”
霆焰指向一个人：”她是信仰者。”
“正确。”斗篷人摆好另一组图，道：“夜羽清，他们中哪个是武者？”
这四个人两男两女，夜羽清想淘汰掉那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女孩，但又怀疑这是不是反向思维。她盯着这四个人毫无头绪。最终决定用下下策。
“他是武者吗？”
“不是。”
“她是武者吗？”
“不是。”
“他是武者吗？”
“是。”
斗篷人面无表情地回答了她的问题，结束了第一部分考核。接下来，是演讲，辩论，和谈判方面的考核。霆焰滔滔不绝，极有说服力地说着，使用了很多修辞来给自己增加信誉，感情，和逻辑，很好地把握住了听众的心理。听着他的演讲，夜羽清几乎要相信他说的每一个字。
“我放弃。”轮到她时，夜羽清说，她在演讲方面一窍不通。
斗篷人没有任何表态，依旧冷漠地道：“好，下面我们玩个游戏，石头剪刀布。不同的是，你先问我我是不是要出三者之一，我回答‘是’，或者‘不是，我要出什么’，但可以是假的。然后我问你，你的回答也可真可假。”
霆焰暗暗吃惊，他明白，通过一问一答，斗篷人可以肯定地知道他将要出什么。“前辈是不是要出石头？”
“不是，我要出剪刀。你是不是要出剪刀？”
“是。”
结果，霆焰的石头输给了斗篷人的布。不出所料，一连几局结果都是如此。
轮到夜羽清，她破罐子破摔，根本没有去考虑问答的事，只是随意出手，果然，第一局斗篷人赢了，第二局：
夜羽清出剪刀，斗篷人出布。
夜羽清和霆焰都瞪大了眼睛，居然赢了？难道是放水？
“是这样的，”斗篷人终于有所评价，“霆焰你在试图看出我的回答是真是假，从而预测我要出的，但要注意，我可以通过你问的问题和你的表情得知你的思路。夜羽清并没有去思考如何问答，只是随机出手，因此变成了运气的比拼。好，下一部分。你们要给自己编造一个身世，讲述的越细节，身世越离奇越好。”
霆焰打起精神，他知道，声音、表情、眼神、小动作、和每一个字眼都可能显示他在撒谎。“从记事起，我就和母亲生活在希宗。当我参加半神特区青年部考核时，并没有显示我有神的血统，但我却拥有一丝治愈他人的能力，因此我被评为拥有阿波罗的血统，可能是血统较淡。一年后，母亲身患重病，临死前告诉我，我是欧宗的丰饶和平之神弗雷的孩子。我知道，混淆信仰宗门的孩子意味着死亡...”
在夜羽清看来，尽管这个故事不可思议，但霆焰讲得绘声绘色，仿佛就是真实经历。斗篷人没有评论，道：“夜羽清。”
夜羽清一惊，她只顾着听，没有思考自己该如何应付考核，她又不会撒谎...等等，她灵机一动，不会撒谎，就说大实话呀！
“我出生于孤儿院，阿姨告诉我，在一个普通的夜晚，一名女子带来了一个小婴儿，就是我，她说我叫夜羽清，然后就消失在了夜色中。五岁那年，一个叫刘娜的女人来到孤儿院，来表演一种叫体操的运动。我展现出了这方面的天赋，于是她收我做义女，带我到一个叫上海的城市，教我体操。十二岁了，我成为了世界青少年体操第一人。然而有一天晚上，我昏过去，醒来就出现在这片树林里，遇见了风灵马，遇见了霆焰...”
霆焰心中疑惑，他以为夜羽清不会撒谎，虽然他在辨认谎言方面功夫粗浅，也不应该找不出问题。但事实摆在眼前，他知道那个名叫上海的城市根本不存在，什么世界青少年体操完全是天方夜谭，但夜羽清的样子完全不像撒谎，难道这几个月来，她一直深深隐藏着？
霆焰看向斗篷人，更为吃惊，因为他的脸上居然有表情，那是...震惊？
“不可能...”斗篷人喃喃道，“毫无破绽...毫无破绽！”
夜羽清有些惊慌，虽然她隐瞒了地球的事，但斗篷人会不会看出些什么？终于，斗篷人打破了寂静，道：“最后部分，辨认谎言。霆焰，哪句话是真的？我不爱任何女人。我爱着两个女人。”
霆焰苦苦思索，测谎很难，爱情又最为复杂，良久，他回答：“第一句。”
“我放弃。”夜羽清又说。
“好。我不会对考核过程评价。考试结果：霆焰，通过。”这并不出乎意料，霆焰知道自己的实力，现在只是为夜羽清担心。“至于夜羽清...你或许在撒谎方面很有天赋，但我更想试图读懂你，因为你的来历令人捉摸不清，我要挑战我自己。通过。”
夜羽清终于放松下来，做个实验品也比被赶走好吧。
“多谢前辈！”霆焰道。
“叫前辈吗？”
“师父！”二人齐声道。
“我是穆幻。这里有处人之道和武艺课程，你们想参加武艺考核吗？”
二人大喜道：“好！”
穆幻递给他们两个面具，道：“我的弟子不会是寻常之辈。在这里你们只是弟子，但出师之后会卷入各个宗门，各方势力的斗争，还是隐藏身份为妙。”于是，霆焰成为了二十一号弟子，夜羽清则是二十二号。走出木屋，来到一片空地，穆幻道：“我使木剑，你们可以空手或使用兵器。夜羽清先。”
霆焰低声道：“武艺考核时考官第一招向来是缓缓前刺的一剑。”
“明白。”夜羽清应道，她懂了霆焰的意思。
果然，穆幻手中木剑前刺，夜羽清高高跃起，两个后空翻之后又加了一个直体旋翻，优雅地落地。
穆幻眼中露出惊喜之色，但还是冷冷批评：“炫技，骄傲自大。”
试探性攻击结束，二人斗了起来。穆幻沉稳如磐石，夜羽清则轻灵如飞鸟。穆幻的攻击先是一级的程度，后来越发凌厉，逼得夜羽清手忙脚乱地防守，哪有机会攻击。她试图靠近一根树枝或一块石头当作高低杠或者横马，但穆幻的剑封住了每一条退路，最终点在她脖子上。
穆幻目光灼灼地盯着她道：“三级。演示一下你会的那些技能。”
于是夜羽清又一次表演了自由体操，高低杠，跳马，平衡木，和艺术体操。“就这些了，兵器我不大会。”
“二十二号通过。我会给你创造一套武功招数。”
“太好了，谢谢师父！”夜羽清喜道。
轮到霆焰，穆幻道：“先远程攻击。”
穆幻拿出一枚铜钱，想必就是这个世界的钱币，掷入空中，霆焰挽弓搭箭，眯起左眼，铜钱即将飞到最高点时，他突然松开弓弦，羽箭正穿铜钱中心！这不止需要准确度，还需要超高的计算能力。
近战时，银色的铁剑和棕色的木剑相交，舞得夜羽清眼花缭乱。到最后，霆焰和穆幻都带起一串残影。叮！霆焰的长剑脱手而出，他鞠躬道：“多谢师父指教。”
“二十一号通过。几岁了？”穆幻问。
“刚满十四。”霆焰答道。
“十四岁，武艺九级，信仰之力五级左右。霆...焰...是你！”穆幻突然道。
“是的。还请师父保密。”霆焰回答。
夜羽清听得一头雾水，他究竟什么来历？
“好！你们两个不要和其他人一起训练，我会特殊教导你们。只不过会很苦，会受伤，有少量生命危险，不许退出！”
苦？在原来的世界，夜羽清每天天亮前开始练习体操，然后去学校，放学立刻又开始练习，练到天黑。刘娜很爱她这个女儿，但训练是一点也不放松。
霆焰更是对“苦”不以为然。能够在十四岁达到他现在的成就，天赋固然重要，但他从小经历的训练有多残酷，只有他自己知道。
但是，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们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