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误会,是缺乏沟通的癌症。社会现实下,我们躲不了误会,更少不了沟通。所以,真正的智者,是善于发现、解决误会者;真正的勇者,是敢于直言沟通者;真正的医者,不仅医治人身体的癌症,也必定是医治人精神癌症者。而所谓真正的愚蠢的人,不过是看不见误会、舍不得沟通的人吧!——《序言》
耳旁的风呼啸而过,世界如此安静,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感觉到身体不断下坠,像堕入无尽的深渊,身心都被一只无形的手抓住,只余僵硬、只余黑暗。
“我要死了吗?”坠落中,艾凌煜彷徨无措地问自己,心中后悔不迭。
“不,我不要就这样死掉,我还要做好多事情!我还要……不能就这样!”艾凌煜拼命地想要反抗,但全身上下无法用上一丝力气,只能任由身体坠落、坠落。
正当他已经被绝望充斥满整个身体,不甘的接受死亡时,一个尖锐刺耳的声音诡异的在他脑中响起:“小子,你甘心就这样死去吗?”
“废话!我好恨,就这样结束了。”
那个声音消失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又听见那个声音,除了让人不舒服的尖锐以外,这次多了一丝气急败坏的味道:“我没有问你这个!”声音顿了一顿,又道:“你为什么想要变强?”
“我要拿回我应得的,我要证明我自己。”艾凌煜不假思索坚定的说道。
“那之后呢?”声音的主人似乎终于找回了主动权,尖锐的声音也柔和了几分。
“之后……我不知道。”艾凌煜迷惘的回答道。是啊!变强了之后呢?
“不想报复吗?把那些欺负过你的人踩在脚下,掏出他们罪恶的心脏、撕碎他们丑恶的嘴脸……”
“不不不,绝不。我不会报复他们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不能恃强凌弱。如果我真的那样做了,那就不是我了。”艾凌煜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那你不恨那些视你如草芥的人吗?”声音的主人再次问道。
艾凌煜迟疑了许久。正当声音觉得自己大获全胜了时,艾凌煜说道:“谈不上恨,我只是恨自己不够强。”
“哈哈哈!”声音发狂似的大小,尖锐的声音一笑起来跟划玻璃没什么两样。“懦弱的废物!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你就是因为这样才被别人肆意玩弄的吧!”声音破口大骂。
“你谁啊?”艾凌煜十分不满的质问道。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你只用知道,我可以让你变强,变得很强很强。”声音用令人无法拒绝的口气说道。
“才不要,我要自己变强。”艾凌煜立马回绝。“况且……我也要结束了呀。”他小声嘟囔道。
声音的主人没有理会他无意义的小声嘟囔。充满不屑的问道:“就你这软弱不堪的废物,怎么变强?”
艾凌煜毫不在意地说:“我会变强的,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我。”
“哈哈哈,好,有趣的小子。”声音的主人似乎很满意。“我就小小的帮你一把吧,毕竟你天赋如此不错。恩……你还不能死。”
艾凌煜刚想发问,就感觉身体撞上了地面,剧烈的疼痛让他的意识在刹那间就断线了,在昏迷前,他恍惚听到那个声音说道:“你最好定个小目标哦,哈哈哈……”他便失去了意识。
……
刺目的亮光让艾凌煜清醒过来。他踉跄着站起来,慢慢地睁开眼睛。他一手撑着昏沉的脑袋,一手扶着天台栏杆。耳旁没有呼啸的风,只听得雨后新雏叽喳不停,黑暗也早被明晃晃的光赶得无影无踪了——一切如梦,亦如幻。
艾凌煜花了好些时候才缓过神来,先前的每一秒经历都尽数浮上了脑海。他终于是把一切都理的清了,脸上也是多了几分不解的神色、
“我为什么会在这儿?”艾凌煜十分的疑惑。是了,一个坠楼的人又回到起点,只是在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他又想起那陌生的声音来了,这越发地让他生出不可思议之感。回忆良久,他捏紧了拳头,坚定地说道:“我变强,变强……至少可以让妈妈过上好日子。”罢了,他像是找寻到什么力量源泉似的,将脸上、眼中那些阴沉沉的灰霾都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神清气爽的面孔——上面带着十分满意的笑。
要说起现在的艾凌煜,那着实是不一样了。抛开了压抑——好得也算作经历过生死,脸上总是带着向阳的微笑,整个人都有种挺拔向上的积极干,如松、如山。难不成经历过大挫折、大苦难的人都可以摒弃掉所有的恶,以致成为正能量的集合体?
突然,天台的门被人一脚踹开了,那扇在风雨之中已锈迹斑斑的铁门痛苦地呻吟着、摆动着。冲进来的是一个中年男人,矮小却又精悍。他猛地冲到了艾凌煜面前,一手抓住了艾凌煜的领子。他抬起头来恶狠狠地瞪着艾凌煜,让艾凌煜可以清楚的看清他的怒容和喷吐着凶光的小眼睛。
艾凌煜心虚了,在历史的惯性下他几乎是本能的蜷起身子。忽的,他想起来自己的目标,又把腰杆挺直了。力量源泉开始发挥作用,他倒是突然生的几分底气。
“你小子竟然敢逃课!胆大包天!胆大包天!”班主任眼睛又瞪大了些,愤怒的大吼道。
艾凌煜楞了一下。他着实是忘了,忘了他是在下课那微不足道的时间里来到天台的,又经历了如此之事怎么能赶得上上课呢?他呆呆地怔住了,他又心虚许多了。
艾凌煜急忙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老师,我……我是真的……我真的不是逃课,我——”艾凌煜犹豫了,毕竟刚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恐怕不会有人相信吧。
“你还狡辩!”这位暴躁的班主任发起火来起来相一只发生领地之争的猩猩。他的脸涨得通红,像红热的铁炉,还喷着热气。
艾凌煜沉默了,客观事实上,他确实无法反驳。灵魂深处、大脑深处的影子又蠢蠢欲动,几乎把力量源泉压制地摧毁了。他终于是回到了最初的心虚姿态。他一言不发的听着班主任的训斥,眼睛里的光再次暗淡。
那些辛辣的言语,汇聚成风、凝集成雨,一股股的袭来。就像是才走的暴风雨,没一滴雨水都是一把利刃,不留情面的刺向他,鲜血淋漓。骄阳固然似火,但凄神寒骨的风仍是吹着……吹着……
少年无以辩驳,从来没有人会关心他,这有这样的暴力会光顾他。他习惯了——他已经被骂怕了。对面的班主任并未有要停下来的迹象,仍是唾沫横飞的咒骂着:仿佛把从小到大的丧气事都合在一块爆发出来似的。他不断推搡、拉扯着艾凌煜,每一下都包含怒火。突然他仿佛终于把所有的怒气融合在了一起,右手扬起,顺势挥出。
这位班主任虽然矮小却极富爆发力,或者说他没有丝毫的恻隐之心吧,这一巴掌用上的力气,恐怕是比他在扔标枪——或是打拳击时用的力气总和还大。
艾凌煜瞳孔骤缩,看着势大力沉的巴掌呼啸而来,就好像站在山丘上的人看着远方的瓢泼大雨朝着自己一寸一寸袭来一样。那愈来愈大的风压刺的他面颊生疼。艾凌煜是时常被针对的,挨打是常有的事,他没能反抗——最初有尝试过,但引来的是更加凶狠的巴掌,他也就没反抗了。他承受着苦痛,在别人幸灾乐祸的眼神前,他忍了;在别人的讥笑前,他忍了;在别人的关心前他只能苦笑。太多了,他以前被打怕了,他选择屈服。
但一定不代表现在!曾经在伤痛下屈服、在恐惧下屈服、在压力下屈服,但现在——今天,不行!不能屈服,因为我决心要改变。不能再做那个受气包!
忽的,艾凌煜觉得那巴掌慢了,仿佛时间都在那一瞬停止。他上身后倾,一抬手,格挡住了拿一巴掌。
“老师,动手打学生,不妥吧。为人师表啊。”艾凌煜淡淡的回应道。其实他的内心早已卷起惊涛骇浪了,他十分吃惊,自己能如此直接、如此高效的化解这次袭击,就像农场主准确的扼住了聒噪的鸭子的喉咙,那饶人心宁的声音就戛然而止了——世界刹那间重回平静。这位少年一方面在为自己能有如此勇气终止暴风雨而兴奋,一方面又在暗自诧异,毕竟,他可从未有过如此快的反应速度来挡住攻击的经历呢!
这里必须要说明一下,艾凌煜的成绩是中等的普通成绩,自然不那么得老师的欢心,只不过徒有名不副实的师生之情罢了。再加上前面所述——还有许多不便明说的原因,这本就薄如金纸的感情自然而然的就成了厌恶、成了激烈的对抗。
现在,,暴躁的中年男人半张着嘴,“吭哧、吭哧”地喘着粗气,嘴唇颤抖着、蠕动着,却再没蹦出来半个字——像红热的钢铁扔入冷水中一样。他那刚收回的右手抬起来指着少年,又猛地抽回;或者拍拍他的右口袋——空的,又用左手拍拍左口袋——也是空的。双手无所适从,让他更加愤怒,让他那脸上更加的精彩,像川剧变脸似的:一会涨的血红、一会紫青交映、一会又黑得像乌云一般、一会两颊又紧张得发白。他那一双细小的眼终于睁大了几分:也似是开了剧台——一会是愤怒的嘶吼,一会是不可思议的嚣叫。他牙咬得极紧,发出“嘎吱”的响声,整个人就像是一台失控的机器。终于,他挺直了身体,全身都放松下来,脸上阴晴不定。过了好一会,他看着艾凌煜,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跟我走!”说罢,就头也不回,匆匆离去了。
艾凌煜跟着他的脚步走了——不用想也知道是办公室一条龙。只是我们的少年已经无所谓了,他现在还沉浸自这之前他令人称奇的举动上,这一血气方刚的举动倒是给了他许多底气。加之“力量源泉”的增幅,他走路也是生了几分风呢。
不得不说,小小的误会真的是怕人呢!从少年的角度看,他是受害者,理应受到关心——虽然有自己不小心的缘故,但毕竟是刚刚受过惊吓嘛!但从班主任的角度,少年确实是逃了课,那是相当让人恼火的事情——谁让班主任上到天台时少年笔直的站着并且满面春风呢!
若是在班主任到时,少年尚未苏醒,他或许会有几分出于害怕、处于惶恐的恻隐来,好生地将少年扶下楼,叫上校医,摆上热水,再嘘寒问暖几句;若情况再严重几许,少年确实坠楼了,那这位男人就只能在拥挤的人群的缝隙里再看到我们的少年,那是他或许处于不安、或是出于良心而留下几滴自省愧疚的泪水呢!可谁让两人就碰巧呢?再者,二者又缺乏沟通,见仁见智,让这本就性命攸关的事件更是像破了天一样大啦!可见呐,误会多么有破坏力,而沟通有多么有友善力量啊!
艾凌煜随着班主任下楼,路上总有些学生看着一脸凶煞得班主任带着艾凌煜从天台上下来,充满了好奇地与旁边的人议论纷纷。
“唉,这怎么从天台上下来?”
“谁知道呢。”
……
一路上,艾凌煜看见了很多人,见识了世界上能见到的每一张面孔:他们好奇、他们热情、他们冷漠、他们平淡、他们讥笑……这就是所能体会到的所有的情绪,它们迫不及待、争先恐后地涌出来,涌入当事人眼中,在他心里起舞、发酵。
少年很平淡的走过去,走过这条他每天走的路,经历他每天都经历的事。今非昔比,往日的他低着头走过,感受着每一个人的目光扫过——无论是什么样的也好,让他像只迷途的小虫豸误入了一堆调皮的孩子中间,卑微而无措;但现在,他很平淡,心情如同古井中沉稳的池水,毫无波澜。当他真正抬起头走过这条路的时候,他才发现,这里别有一番风味。他早已习惯了这种程度的眼光,这再也伤害不了他,再也不能让他低头。他坚强了,他成长了,他有了信仰,自己问心无愧的事儿,那他就要把头抬起来,自信的把这条路走完。
走在路上,艾凌煜也在自我反省。“好像,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呢?”他在心里默念道。是了,下课无故上天台的是他,坐上栏杆而失足的也是他自己,他好像是要付全责啊?他思来想去,最后得到了一个结论:责任是自己的,该罚该骂,要按规矩惩罚,自己都一定要虚心接受的。但是老师不应该打人,这性质就变了。就事论事,知错能改啊,善莫大焉。
老师办公室在二楼,而少年的教室也在二楼,也就是说,要去办公室,一定要经过班级。少年随着班主任快步走过班级,余光扫到了班级里的每一个人。他们都伸着脖子看向窗外,看来已经等候多时了。他瞟到谦乐戏弄的眼神和幸灾乐祸的笑,不用说,肯定是他对老师“善意”的提醒,推波助澜,落井下石。身旁的同学们也勾肩搭背、指指点点,再伴以爽朗的大笑——每个人都用自己的方式散发着恶。
少年很快就经过了班级,这时班级里压抑着的笑声才喷发而出,尖锐的刺进了少年的耳朵里。少年也笑了,嘴角扬起一个自信坚定地弧度,让那些不堪入耳的噪音落荒而逃。
是的,怕什么呢?
笑吧!浮在你们脸上的是早已透入你们骨子里的恶心。
笑吧!你们可悲可怜的弱小灵魂将更加脆如白纸。
笑吧!你们催不垮我,我将在你们恶心丑陋的笑中燃烧——成为烈火,再在这滔天的烈火中涅槃!当我开怀大笑时,你们内心的苍白就将失去外壳,展露无遗!
笑吧!笑吧!笑吧!
看谁笑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