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席后,宋落和长辈们将客人送走后,正要回到自己的后院,突然被假山旁边那个身穿青蓝色锦服的男子吸引了注意力。没错,是他了,是这个人一直在寿宴上毫不避讳的看自己。
宋落对旁边的黑暗处悄悄摆了摆手,暗卫不必这时候出手,一旦有危险,她自然有保命的法子。枫林紧紧在宋落后面跟着,准备随时将她拽向自己身后。
“敢问阁下是?”宋落渐渐走近那个男子,“寿宴已经结束了,不知您停留在此所为何事?”
身后的枫林看着他,说不清在哪里见过。
男子轻摇着手中的折扇,笑着说,“宋家小姐,莫要紧张,我只是见着月色正好,离席独自欣赏,未曾想迷了路。”
宋落借着月色这才看清男子,原来是世子方牧琛。棱角分明的下颌,鼻挺唇薄,眉眼含笑。传闻君王家的世子就属这方牧琛最俊美,让人对着这张脸怎么也生不出怨怒之气。可惜这一双瑞凤眼生得好看,笑起来并没有什么温度可言。为避免麻烦上身,宋落准备下逐客令时,却被方牧琛的下一句话打断了思绪。
“敢问宋小姐,这钱庄的生意如何啊。”方牧琛看着宋落的眼睛,扇面上的千里江山图被慢慢合上,等着宋落的回答。
“回世子,承君恩庇佑,一切正常。”宋落微微颔首,躲避了他的目光。
方牧琛敛起笑意,倾身在宋落耳旁说,“想与你做笔交易,倘若你助我一臂之力,我便帮你家化险为夷一次。”说完就对宋落身边的枫林说,“还请这位姑娘送本世子出门。”
枫林瞧了瞧宋落,宋落轻轻点头,枫林便带着世子出府了。宋落看着方牧琛洒脱的背影,想着他的话。哪里,是哪里有问题?
突然宋落像是想到了什么,急匆匆的便向父母亲的院中走去。附近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宋落转身一看,原来是祖母身边的贴身丫鬟。
“何事?”
小丫鬟小心的说,“老夫人请您去一趟。”
宋落心想,这时候父母亲应该休息了,还是先看祖母为何事寻自己吧,便跟着小丫鬟换了路去老夫人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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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轻抚着手中的木匣子,看着宋落进门坐在自己身边,她想起了宋落小时候甚是顽皮,鬼灵精的小丫头总是喜欢缠着她祖父,让他带着自己出远门。
宋落瞧着老夫人在出神,轻轻唤着祖母。老夫人从回忆中醒过来,对宋落说,“寿宴上的那个男子是世子吧,切莫与他走得太近了。”
宋落不解,这其中有什么事么,一个要和自己做交易,一个要自己远离他。
“君王家向来无情,祖母不希望你陷进去。”老夫人瞧着宋落疑惑的眼神,便对她解释,“你也不用过于担心,并没有什么大事,只是希望你以后能谨慎行事。”
说完老夫人把身边的人遣出去,然后将手中的木匣子交给了宋落,宋落看着老夫人的眼神示意,便打开了木匣子,里面是…
“房契地契?”宋落翻了翻,还有家里仆人们的卖身契,这是要把家都交给自己么?
“没有全部交给你,我还是留了一点的。”老夫人笑着说,“我将这些给你,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毕竟六十多岁了,若是我…”
“祖母,我答应你收下便是,后面的话就不必说了,竟惹得孙女伤心。”宋落打断老夫人的话,轻轻伏在她腿上。
宋落明白,大概是老夫人今日在寿宴上看到了世子和自己的接触,怕自己在皇家手中吃瘪吧。
“落儿啊,如果是给皇家办事,多留个心思,上下打点还是要有的。”老夫人看着宋落乖巧的样子,怎么也放心不下。她明白,自己的儿子孙子们都入朝为官,虽说不占夺嫡的队伍,但也躲不过党争,如若是真的…便只能寄希望于孙女能远远离开波云诡谲之中了。
宋落起身,深吸一口气,似是给自己壮胆,开口对老夫人说,“祖母,落儿有一事请求您答应。”
“何事?”
“无论发生何事,就算您听到我死了的消息,如果没有见到我的尸体,也一定要等我回来。”
老夫人心突然揪了一下,怎么…怎么突然说这样的话?
宋落停顿了一下,“世子的确要和我做生意,我也不知道以后会遇到何事,但希望祖母能撑在这里,让落儿有家可回啊。”
“好,祖母答应你。”老夫人又喜又忧,宋落的懂事和依赖让她感动,但这像诀别一样的话,怎么都让人放心不下。
宋落唤门外的小丫鬟进来服侍老夫人休息,带着木匣子便回了自己的小院。
枫林在院中等了宋落许久,见她回来便立刻迎上去,将手中方牧琛给的东西交给了宋落。宋落打开一看,是一柄银发钗,钗首花式简单,雕刻着栩栩如生的梅花,花中心由一颗红玛瑙点缀。宋落指尖摩挲这这颗红玛瑙,像是在想什么。
枫林悄声在旁轻轻唤了声“小姐”,宋落对她说,“今天忙碌一天想必你也累了,枫林你回去休息吧。”说完便转身回了屋子。枫林也没有多问,也就退下去了。
宋落没有直接就寝,而是去了小书房,取了一根银针,尝试向银钗的梅花花瓣间难以察觉的小洞中插了进去,红玛瑙从花心中掉了出来。果然,这个银钗是有机关的。
宋落一开始就注意到这个银钗的分量有些奇怪,果然其中是空的,梅花只是掩饰而已。红玛瑙掉下来随后便暴露了其中的字条。
“后日,一浮寺一见。”
宋落心下一沉,看来这世子势必是要将自己拖下水了。她将字条在烛火下燃尽,把银钗恢复成原样。她嗤的一笑,这世子还真是小气,求人办事还不送些贵重的。宋落把玩着手中的发钗,想着明日如何和父亲说自己的内心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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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
宋落起了个大早,趁着父亲去上朝前将他拦下。
“父亲!”宋落连忙跑到父亲宋阳秋的院子,气喘吁吁的样子让宋阳秋有些无奈,自己的女儿总是这样无拘无束的,一点也没有大家闺秀的温和样子。
“父亲,最近朝堂上可有关于立太子的事情?”
宋阳秋一怔,“你什么时候开始关心朝堂的事了?”
宋落将早已想好的托词说了出来,“最近钱庄来的消息,怕立太子的事情朝局动荡,对钱庄的生意有影响,所以想提前商量对策。”
“要说也是,太子之争免不了一些人借此事情对百姓做什么,到时候人人自危。”宋阳秋深思道,“目前朝局还算平稳,大都是支持皇长子方牧羽。”
“那小世子?”宋落脱口而问,她需要了解方牧琛更多。
宋落爽朗一笑,果然还是小女子啊,不了解这些,“小世子从不参与党争,闲散皇子而已。”
宋落并不意外父亲这样的回答,既然方牧琛找上了自己,说明他并不是在党争中最占优势的那个。自己没什么可让他觊觎的,除了…钱。
“父亲,朝堂局势变幻莫测,切忌轻易站队啊。”
宋阳秋轻拍宋落的肩膀,“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宋落轻点头,便将父亲送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