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接下去的事情肯特已经不记得了,肯特总是忘记很多很多不久前发生的事情,长时间过后又会想起来。反正现在木精灵就躺在身后,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只不过有一根不知哪来的藤蔓,松林里如此翠绿的藤蔓可不常见。
什么东西轻轻地戳了一下肯特的后背,正在聚精会神努力回想起昨夜记忆的肯特被吓了一跳。猛地一回头,肯特忘了板凳缺一支脚,身体一移将重心摆到了板凳缺了脚的那一个角上。
肯特的一只脚已经离开地面,时间貌似减慢了数十倍,凳子缓缓倒下。
惨了,要摔,肯特心里此刻只有这一个想法。
说时迟那时快,艾洛拉斯细长却有力的手一把抓住肯特肩膀,将他从坠落的恐惧中拉了回来。这次没有衣物的阻隔,艾洛拉斯的手直接与肯特的皮肤接触,这还是肯特第一次接触如此的柔软细腻,而且温暖的肌肤。
肯特立刻稳住了身体,将整个身体转向艾洛拉斯,刚松了一口气的他立马感到更加紧张——艾洛拉斯用她那调皮可爱的眼睛盯着肯特,一副得意的笑容好似在说“我厉害吧。”配上及耳根的金色短发和一对长耳朵的她是如此的美,一种叛逆,活泼的美。肯特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他此时在想两件事:现在世界是黑夜,脸红应该看不出来,还有就是不能再把身体转回去,不然的话对她也许不礼貌,尽然他笑了就笑一个吧。于是只能用出所有力气挤出一脸微笑,想让自己镇定下来。
“我厉害吧。”艾洛拉斯说。
肯特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是简单认同呢?还是夸赞一番呢?不好了,想的时间太长了让她看出我在想是不是不好啊?“嗯。。。啊。”最后他只能用他自己都没想到的话认同。她有没有懂啊?她会不会认为我在敷衍啊?
“哟,说不出话了。”艾洛拉斯将手从肯特的肩膀上移开,稍微拉了一下缠绕着另外那只缠着绷带的手上的藤蔓好像在试探什么,不过艾洛拉斯看上去好像并不是太在意,因为她的眼睛开始上下打量面前的肯特,“脸都红啦?居然透着月光都能看出来,没见过木精灵么?”
肯特虽说看不见,可他知道他的脸更红了,甚至有一种在烧的感觉,怎么办?我这么脏的一个穷人孩子,就穿了一件简单的破布,哪怕是一头短发还是乱乱的不干净。被皮肤是如此干净细腻,头发如此有光泽的女生看到了。而且还被她发现了呀!
“呵呵。。。是,是没见过,但。。。”肯特吞了一口口水,不知道要说什么,这时他看到眼前的木精灵转了个身躺平,开始拆绷带。
肯特看到那根藤蔓缠绕在艾洛拉斯那只受伤的手的手腕上,刚才好像还是缠在小臂上的,难道我记错了?但看到艾洛拉斯拆绷带的动作顿时慌了,之前尴尬的感觉在这时一扫而空,脑中只有紧张与惊慌,生怕哪怕是碰一碰伤口就会要了艾洛拉斯的命,“别拆,我爸说了,至少要养一个星期再说,现在不能碰!”他恳求艾洛拉斯不要动,不然的话不仅仅艾洛拉斯的胳膊可能会出问题,而且自己也会惹上麻烦。
“没事没事,我自己是冒险家自己还不知道?木精灵和人类不一样,昨天晚午你们睡觉的时候我已经去森林里用我自己的办法处理好了,你以为我睡到正午后有病啊?早中饭都错过了。还有这周围不都是松树么?也是够幸运的,我包里的松针都用光了,没想到夏拉和帝国北方我经过的地方居然连一颗松树都没有。”
好似自言自语的解释之后她已经拆除了绷带,被藤蔓吊在空中的手臂在月光下看上去没什么异样。仔细一看才发现昨天扭伤部分光滑的手肘皮肤上有些黑点。肯特并没有想去在意那些,是错觉罢了,好像手臂真的没事。那太好了,肯特这么想着。
“来,给你看个神奇的。无论发生什么,在我说没事之前千万别动我。”艾洛拉斯强调完便伸直她的手臂,藤蔓也非常配合的从她手腕上松开。在转了几下手臂之后艾洛拉斯突然用力地握拳,之后猛地向下一缩。同时藤蔓缠住了她的手肘,紧绷着,在缠住的那一瞬间发出的“啪”声着实把肯特吓了一跳。
看这情况艾洛拉斯像是想把藤蔓拉向自己,而藤蔓则想把艾洛拉斯拉出窗外。看着艾洛拉斯用力时的神情肯特觉得特别害怕,但是他一遍又一遍的在脑中重复艾洛拉斯刚才的强调。
可这是他看到了艾洛拉斯手肘上的变化,刚才看到的那些黑点渐渐从缠绕的藤蔓之间,手臂上突了出来,好像是被藤蔓的压迫力逼出来一般。这些黑点变得像玫瑰上的刺一般,在月光下呈偏黑的墨绿色。肯特万万没想到会发生这一幕,还是没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之后猛然站了起来。随之又想起了刚才艾洛拉斯的命令,而且看艾洛拉斯并没有特别恐惧或惊慌,肯特恢复了平静,手肘上的刺在也没有继续变长,而是只有大约3厘米,就像细成针了的玫瑰刺一般。
艾洛拉斯放松了下来,藤蔓也同时松开,退回了窗外,只在薄薄的窗纸上留下了一个裂口。艾洛拉斯看了一眼肯特和他那惊讶与恐慌的表情,不禁觉得好笑,“哎呀,没事的嘛,话说你应该还是第一个看到我用松针治疗自己的人类呢。”艾洛拉斯边说边把手肘处的松针一根根拔下来,每根松针上都沾有一些浓稠的液体,虽说在只有隔着窗纸的月光,但肯特知道那是血液。
艾洛拉斯轻松地把每一根松针从她体内拔出之后松了一口气,“已经痊愈了,来,我给你拉个弓看看。”艾洛拉斯说着便甩开被子下了床。肯特见状立刻站了起来把床边的凳子移到一边深怕挡着艾洛拉斯,眼睛却盯着艾洛拉斯胡乱插在干草床中的松针,不知该不该去碰。应该没事吧,她那种细腻的手都可以碰,他这么想。
艾洛拉斯虽说睡了一觉,可一身皮甲确没有脱去,肯特昨天为她包扎时也仅仅是脱去了单薄的树叶状护臂与护手,因为他实在是惧怕触摸到这名少女的身体(当然需要分多个复杂步骤脱去的全身皮甲在脱去时不可能不接触到身体),他害怕这名木精灵除了皮甲之外没穿其他衣服,虽说想想觉得不可能,但还是没有鼓起勇气敢去脱这名木精灵的皮甲。
可是艾洛拉斯并没有抱怨一句,反而躺在扎人的干草床上睡了近乎一整天。
艾洛拉斯在伸完一个懒腰之后回头看到了正在端详松针的肯特,“怎么?想吃啊?”艾洛拉斯边捡起松针边说:“话说也不好意思什么都没问就插你们床上。”之后又看了看破碎的窗纸,挠了挠后脑勺,尴尬的笑了:“还弄坏了你们的窗户,也是不好意思啊,明明我正在帮助了我的人家里却搞出这么多麻烦。”
肯特发现她在道歉立马回复到:“啊不多不多。啊!不对。”肯特发现自己说错话了,“我是说这根本没什么,窗纸而已,随便再贴一张就好了。”希望艾洛拉斯不要感到愧疚。
“毕竟是我的问题,好!”艾洛拉斯在宣布不讨论这个话题之后转了个身面朝门口,“话说我的行囊和武器呢?”艾洛拉斯在房内仔细搜索,这时天空中一片云遮住了月亮,周围瞬间暗了下来,伸手不见五指,“诶你们这房子有点暗吧。”
“啊,嗯,我去把火点上。”肯特一开始非常讨厌世界进入黑夜后月亮一旦被遮住就会变得极黑,如果是阴天连星星都看不见的话那就压根什么都看不见,当时的世界是恐怖的,是危险的。但是两个月的经验已经让他能够在暗中点燃家中的烛台。
“不用了,你们家的灯用的是松脂吧,我就是来自松树的木精灵,虽说当上冒险者之后经历了许多但还是不希望别人破坏我的母树。”说完后挥舞了一下手臂,肯特能够感觉到艾洛拉斯的手臂扇出的风和艾洛拉斯的手臂划过肯特面前时留下的清香味。
“不用,可是,要怎么看清。。。”肯特还没说完便看到了神奇的一幕:些许极小的光点从门外飘入屋内,还有几个通过肯特背后破裂的窗纸进入了屋子,渐渐地,整个屋子都被照亮了,这光线明亮而又柔和。肯特看到自己和艾洛拉斯带着两个长耳朵的影子在地上不断晃动,光线也不断变动,忽明忽暗,但是幅度不大。肯特看了瞟了一眼艾洛拉斯瞬间意识到了这些光源是什么。
萤火虫,故事里说在木精灵需要时自然会有萤火虫前来帮助照明。那该有多美啊,他曾经这么想过,现在真的见识到了——真的很美。。。这些光。。。哪怕是映照在开裂的泥土墙,腐朽的木梁和破旧的木桌上。
当肯特任然沉醉在这从未见过的美景当中时,艾洛拉斯已经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行囊,在确定没有丢东西之后露出了笑容。站起身来的同时把包也带到了肩膀上背好,取下弓箭旁的剑带就往腰上系。一副准备要出发的样子。
肯特慌了,说道:“诶?你要走么?你还没给我父亲一个交代啊,你走了我可怎么办,他不会相信你自己痊愈了的。”
“谁说我要走了?”艾洛拉斯边说边把自己的短剑和长剑从剑带上取下,随意丢在地上,之后取下一排长叶状的无柄飞刀,塞在了任然挂在墙上的箭袋里,腰间剑带上只剩左侧还留有两把匕首。“我是打算带你去见见世面,镇上的狂欢会,我看你应该很感兴趣吧。”说着又从背包里取出一块布,布上还缝着许多各种形状的叶子,还带有一根光滑鲜嫩的藤蔓。艾洛拉斯把这块布系在腰间,遮挡住那两把匕首。
肯特任然在纠结自己是否要听父亲的话留在家中还是跟随艾洛拉斯去一次镇上很多年没有去过的狂欢会。我能见到很多朋友,见到莉亚,见到凯文。。。说不定还能碰到游行乐队,或者是杂技法师的魔法喷泉。可是父亲肯定又会打我,而且,要是这精灵到时候说走就走了可怎么办,应该不会。。。她把弓还有几把剑留在这里了。
就在肯特准备拒绝时,萤火虫却蜂拥而出,屋子里瞬间暗了下来。肯特的眼睛还没有习惯这黑暗,桌子,椅子的轮廓全部消失了,眼里能看到的只有门外的那一点微弱星光照耀下的森林和挡在他们之间的艾洛拉斯那带有一对长耳朵的脑袋轮廓。
这时,他的手被艾洛拉斯牵住。
她的手是那么的细腻,这是肯特在知道男女之事后第一次被女孩主动牵手,肯特的大脑顿时懵了,以至于艾洛拉斯轻轻一拉,肯特便跟着她走出了门外。
地上的松针是那么柔软,可这和艾洛拉斯的肌肤比起来微不足道。艾洛拉斯召来的萤火虫与他们一同前进,照亮了穿着皮甲的艾洛拉斯,照亮了她嫩白的肌肤,照亮了她金色的短发,照亮了她腰间带有木精灵风格花纹的防风布。
肯特闻到了从艾洛拉斯身上散发出的的香味,那味道与松林的气味融为一股,让肯特想起了小时因玩耍而闯进镇边松林的时光。萤火虫的照明范围并不远,肯特也只能依稀看到周围的松树轮廓,可是艾洛拉斯却被萤火虫照的通亮,他看着艾洛拉斯美丽的背影,牵着她柔嫩的手,没有意识地前进。肯特早已忘掉父亲的责骂,脑中只有记忆中狂欢会带给他的兴奋与快乐。以及眼前的艾洛拉斯。
肯特经常躺在床上幻想,可是,也没有想到过如此美好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