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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造孽

吕四娘和那芝马仙僵持得有些久了,竟然隐隐有些不支的迹象,本想叫吕淑蓉朝着那娃娃给上一剑。

吕淑蓉手上那玉剑可不是凡品,乃是吕四娘下山时,师尊给她的护命宝物,就算是法力尽失也能动用,只要集中精神轻轻一划,纵然是道胎稳固之人,也不敢硬接,只不过威力有限,只有三剑之威。

因为吕淑蓉身无自保之力,恰好不需要法力也能动用,所以就一直给着她在。

可此刻吕淑蓉看着那是个娃娃,早已是不忍心,又见是个诡异怪胎娃娃,吓的不轻,哪里敢上前。

就在这时,吕四娘心头一松,感觉压力顿减少。

原来秽土转生的阵法已成。

吕淑蓉也发现,整个伏牛山似乎被一张薄薄的黑幕给罩住了,隐于黑夜之中才不是那么明显。

薄幕之上,一丝丝烟气飘荡流转,看得久了,忽然有股恶心厌恶的感觉,看来就是姑姑所说的秽气。

阵法一成,吕四娘暂时能调动方圆十里牛头山的地脉之力加持己身,虽然地方贫瘠,力量不多,但好歹总算胜过芝马仙,登时白色丝线猛然抖动,将那娃娃朝着山顶飞速的扯过来。

那娃娃初时还不停的挣扎,但随着山顶越来越近,那魂香的药力越来越重,浑身竟然越来越使不上力气。

或许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娃娃竟然猛然大哭起来。

这一哭当真是凄风苦雨恸人心弦,只觉得天上老爷不睁眼,人间处处是可怜,居然让一个两岁左右的小娃娃受如此苦难,听的人肝肠寸断,以泪洗面。

真是造孽!

小娃娃没两下就被拉到了山顶,这娃娃到了近前一看,似乎是中了迷魂香的缘故,闭目闭嘴如同熟睡,胖乎乎肉墩墩的,还是挺可爱的。

吕四娘却依旧不敢大意,将那娃娃使劲往地上一掷,似乎要摔死它,看得一旁的吕淑蓉心头一抽花容失色。

到底是女人,天性母爱,惊叫了一声。

那娃娃却忽然猛地睁开双眼,张开嘴巴,迎风就长,嘴角几乎咧到脑后,变成一张血盆大口,哇呀呀就朝着吕四娘的手臂咬下去。

可惜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吕四娘早有准备,另一只手灵光一转,一个闪身就已经将这娃娃脖子掐在手里,断了他的后力,那嘴巴便再也张不起来,仍旧还回一张小脸小嘴。

那娃娃见逃脱不得,天性聪慧,竟然舞动双手连连作揖,似乎是在求饶,可吕四娘却丝毫不为所动,掌中不停加力,竟然是要活活掐死它。

一旁的吕淑蓉实在不忍,赶紧问道:“姑姑,你这是要做什么?”

芝马仙娃娃似乎也察觉到她的善意,陡然又开始哇哇大哭起来,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别吵!”

吕四娘手中却未曾停歇,虽然看上去是要活活掐死它,但其实两者之间的法力一直在脖颈之间疯狂撞击交汇,一刻也马虎不得。

这芝马仙天生地养,又被下了咒法,沾染红尘之气,比之寻常的纯真天性的芝马仙可要诡谲的多,还能察言观色利用人心。

那芝马仙娃娃见哭不起作用转而又化作鬼魅形状,尖牙利爪,呜呀呀的不停乱抓乱叫,听得人心中极度烦躁,可惜一身小胳膊小短腿,就是抓不着吕四娘半分,一遭被制,只能垂死挣扎。

“别耍那些心机,你是我催化化形的,耍什么手段我会不清楚?嘿,越挣扎越好!贫道可对活捉你没有兴趣。”吕四娘狠声道,手中力道再催。

其实芝马仙在修行界中还有着更大用处,或是催生药田,或是养药人放血炼丹,都是细水长流的生意,比炼成丹药吃了这种一票子买卖要划算的多。

但可惜,吕四娘如今要的就是一票子买卖。

那娃娃一听,知道自己难道一死,登刻又更加发起狠来,浑身青筋暴起,雾气蒸腾,显然是豁出了本元要殊死一搏了。

“哼,挣扎吧,越挣扎贫道越欢喜,秽土转生,贫道正还缺你这天地灵性滋生的怨气主魂一枚做阵眼呢!!”

吕四娘也再提真元,誓死要将这芝马仙扼杀,一旁的吕淑蓉早已哭着不敢再看。

没多久,吕四娘力量终究技高一筹,娃娃竟然开始维持不住自己的形态。

尖叫表情虽然越发凄厉,但是仍然掩盖不住那时不时变幻出来的虚影,正是一只状如人形的何首乌。

人形与物形交汇越来越频繁,说明它快要不行了,一旦被扼杀现出原形,就是死期。

一股无形的怨气开始从芝马仙娃娃身上冒出,神憎鬼厌。

他本是天地灵气所钟,天生地养的精灵儿,此刻临死挣扎,爆发的怨气自是非比寻常

……

就在此时,山下下溪村中,那老和尚信玄正诵经参禅。

忽然掌中佛珠尽散。

“好个恶婆娘,竟敢坏和尚道场!!!”

天地精灵怨魂一显,瞬间天地有感。

信玄法师虽然不知道吕胜男哪里弄出来的这般神憎鬼厌的东西,但这怨气怨魂若配合这散秽布污的法阵一起,真正是彻底坏了此地气运。

一点乌烟瘴气,他自忖能清除,不过是花点时间而已,还能积功德,显威名。

但若这怨恨配合着一种下,他这道场就别想着弘扬佛法了,老老实实在这超度吧,没个十年八年,别想有好日子过。

登时一声怒喝,脚步一踏,已然出了院门,直奔伏牛山,竟是连弟子也来不及吩咐,那一侧的小沙弥赶紧招呼师兄弟们跟上。

老和尚人虽老,身手却不坏,脚步一踏,就是人影一闪,如同风中鬼魅一般,打着飘就过了几十丈远,仿佛踩着空间在传送一样。

这是他师傅传下的莲花步,取一步一莲华之意,一莲华即是一世界,穿行无间。

……

老和尚急急忙忙赶往伏牛山,那山巅战事却已告段落,每一步都在算计之中的芝马仙终于还是落在了吕四娘手里,化作一个尺许长的人形何首乌,倒有几分就像那个娃娃。

吕四娘得到宝贝,心中欢喜,那怨气早在芝马仙死之时便被她一掌打入了山腹地脉之中,此刻正在缓缓侵蚀此地地气,壮大己身,周围那些污秽之气,也受了牵引,一点点的投去。

吕四娘志得意满,站在山头看了看,选定一处地方,拉着吕淑蓉便走。

“走,此物刚刚被打回原形,一刻钟之内药效最高,速速找地方将之炼化。”

如凌波微步,蹈空踏虚,吕四娘带着吕淑蓉来到西侧一处残垣断壁之间,此地正是数年前伏牛山上山崩所坏的山神庙,倒是有一片平坦之地。

吕四娘左手一挥,一点无根之火凭空燃烧,然后袖口一张,滴溜溜飞出一只灰扑扑的小鼎,看着不起眼,但是迎风便长,落将在地,刚好二尺方圆大小,正好罩在那无根之火上。

吕四娘揭开鼎盖,将那何首乌丢了进去,看得一旁吕淑蓉眼神一抖。

不过吕四娘可没在意,她眼前只有这一锅何首乌了,不对,或许是何首乌汤。

只见她右手于身前虚握,无形的风仿佛在她身前形成一个漩涡,一点点的晶莹缓缓凝结,居然是一颗颗的水珠。

没多时,空中已然漂浮这一颗大水球,着实神异。

那水球落入鼎中,登时盖子合拢,底下无根之火开始熊熊燃烧,只听得鼎中咕噜咕噜作响。

做完这一切,吕四娘却急道:“你在此地再寻些干柴添火,我去会会那老和尚。”

看来信玄和尚入山已被她知晓。

吕淑蓉只来得及说一声“姑姑小心!”,吕四娘已经几个起落就不见了踪影,没过多久就见远处夜空中传来一道惨白的光芒与一面金色光芒相撞,爆出好大威势。

吕淑蓉心中着急,却又不敢擅离,寻着周围捡了几根柴火添下去,但添了几根之后,忽又莫名想起里面煮的是个娃娃,顿时心中欲呕,又急又气又无奈,但这又事关姑姑一生,甚至还关乎自己一生,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差点没急的哭出来。

然后煮着煮着,那盖子也不甚安稳,似乎还隐隐有哭声传来。

也不知是吕淑蓉眼花还是怎么的,总觉得随着鼎盖的晃动,总有一个张牙舞爪的娃娃虚影使劲想要爬出来,但每当要脱离鼎盖之时,背后就仿佛有无形的锁链将它拉了回去。

这却是吕四娘忘了交代,那怨魂如今就在山底下,肉身在这里煮着,总有些勾连,但无论如何其实是不虚害怕的,死都死了,还能翻出浪来不成。

吕淑蓉一个弱女子哪里知道,暗夜之中只是吓得她花容失色,手足无措。

好在那无根之火神异,不需她添柴也能燃烧,鼎中水沸如常。

过了一会,见没什么事发生,吕淑蓉倒还是稳定了心神下来,可是远处争斗的声响又越来越大,隐隐还传来吕四娘的娇喝与信玄法师的怒斥之声,听起来吕四娘竟好像处在下风。

又让她为姑姑担心不已,焦急得直跺脚。

……

话说信玄法师甫一入山,便觉不妥,细一探查,那怨气已然种下,顿时气得跳脚,略做感应腾地就朝吕四娘这边杀过来。

还没踏几步,便见吕四娘从前头山上杀将下来,掌中一把惨白的宝剑绽放无量豪光,迎头便扫。

“好胆!贫僧还未曾问罪于你,你倒敢先动手!”

怒喝声中,信玄法师胸中一口真元猛然一转,背后金色光芒绽放,一竖佛掌,顿时如同身化佛陀一般,朝着吕四娘就是一掌拍了过去。

“大须弥掌!”

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量针锋相对,顿时掀起一道道冲击,将两人周围本就荒芜的伏牛山刮起三分地皮,山石飞溅。

硬碰硬之招,两人各自对对方的实力有了个初步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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