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周里,邱愿之便勤劳地穿梭在邱氏集团的鼎峰大厦和良辰茶道馆之间。于是看店的重任便落在梁晨曦身上。邱言之之前建议请个专门看店的工作人员,但邱愿之懒得去选。再说她开茶道馆又不是追求赚钱,做好做大,要真有事出门,就锁门呗。
不过现在梁晨曦没事,在茶道馆打理偶尔来的生意也正打发时间。这日邱愿之又跑出去不见人,梁晨曦一人在店里看书。邱愿之不喜欢看书,没事就玩玩手机,看看剧之类的,所以书架上基本都是梁晨曦的书。
她此时手中拿着的正是那日顾景天看的那本南怀瑾大师的《楞严大义今释》。不是刻意要选,但走到书架前,莫名想起那天顾景天靠坐在太师椅上读书时的样子,于是如神使鬼差般就拿起了这本。
梁晨曦喜爱国学,所以买了挺多相关的书,但这本讲佛门楞严经的书却是每每翻看了开头,便被晦涩的佛法义理给劝退,哪怕有南怀瑾先生通俗的解释,也都还是围绕哲学范畴。当日顾景天竟然在书架众多书籍中一下选中这本,还看得津津有味,倒也特别。
手捧着书,梁晨曦坐到那只太师椅上,脑海里自动便浮现出顾景天专注的样子。高挺的鼻梁,长长的睫毛,剑眉斜斜飞入鬓角。在初夏阳光的光影里,面部的线条极为立体分明,散发着阳刚健美的男人魅力。
梁晨曦一边陷入甜蜜的回忆中,一边有种莫名的错觉,仿佛顾景天就在眼前,不知不觉以自己的手代替着顾景天的手,摸上了自己的脸。要是邱愿之在场,必定要嘲笑她这个花痴的神情和动作。
安静中的一声轻咳,唤醒了梁晨曦。一个高高大大的人影出现在茶道馆门口,正笑眼盈盈地看向她。
是——多日未见的顾景天!看他现在面色红润、生龙活虎的样子,看来之前受的伤已经痊愈了。
“晨曦!”顾景天轻唤道。这二十多天来,他给梁晨曦打过无数电话,发过无数信息,全是石沉大海。要不是从邱愿之那里得知梁晨曦安全回了华亭市,他几乎要拖着伤体,四处寻人了。
梁晨曦犯花痴的场面被顾景天当场撞见,有些羞涩和慌乱。她急急地放下手中的书,慌张地放到身后的木几上,仿佛上课偷看漫画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的小学生。
说是想分离,但朝思暮想的人就在眼前,心里顿时情潮翻涌起来。梁晨曦努力克制住眼中的酸涩,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问道:“你——你的伤好了?”
“好了,一见到你,什么都好了。”顾景天依然热情地像冬日朝阳,试图消融两人之间的误解和并不存在的隔阂。
他缓步走到梁晨曦身边,很自然地坐到木几另一侧的太师椅上,拿起木几上的紫砂花瓣壶给梁晨曦的杯子添了些,然后给自己也倒了杯茶,施施然嘬了口茶,仿佛回到家里一样毫不见外。
原本他以为梁晨曦会就此坐下,两人正好可以慢慢聊聊,缓和一下气氛。谁料梁晨曦转头看了他一眼,却一扭头往里间走去,把顾景天一人丢在原地。
顾景天急忙站起身来,长腿一跨,赶上梁晨曦,站在她前面,两手欲扶住她的肩膀,但又怕她更生气,于是犹豫了两下,又把手放下。梁晨曦平时柔柔弱弱的,但一生气起来却令顾景天不知从何下手来哄。
“晨曦,我知道你误解了我和段怡芳的关系。我发誓我跟她真的只是纯粹工作上的往来,没有任何其他的。”顾景天眼中满满是真挚的目光,殷切地望着梁晨曦。
梁晨曦却有些心虚地低下头,应道:“你和她什么关系,又不关我的事。”
“那你不要生气了,好吗?其实我觉得你原本应该是信任我的。”顾景天语气中带点委屈,他和梁晨曦相处了一段时间,感觉两人应该是互相信任和依恋的,所以他才搞不懂到底梁晨曦那天为什么突然离开。
但这话在梁晨曦听来,似乎顾景天是在责备她不该怀疑他和段怡芳的关系,反而突然脾气上来了。女人总是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变得毫无理智可言,因为爱,所以有期待,所以总是在心里按自己的想法塑造一个完美爱人的样子,一旦眼前人稍稍偏离期待,便会变得格外容易失落和生气。
所以真正爱你的女人都看起来好像脾气很大,很任性,搞不懂她为什么又生气了,为什么这么不懂事。只有当她不爱你了,就会重新变回一个理智的、讲道理的、好沟通的女人。
只不过大多数男人可能终此一生都不懂女人。
所以此时梁晨曦突然好像气鼓鼓的样子,令顾景天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怎么会越解释越糟糕。
“顾景天,我们不合适,所以我才会决定跟你分开。现在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你也不必在意我是否信任了。”梁晨曦的表情明显生着闷气。
“晨曦,我们为什么不合适?到底是什么原因你突然说走就走?”顾景天真的有些无计可施了。他直到现在完全猜不到梁晨曦心中所想。女人心……海底针!
梁晨曦不知如何回答,微微叹了口气,低头不语。
但在顾景天看来,梁晨曦叹气的意思是怪他到现在也没搞懂她为什么生气。虽然事实是他确实不懂她为什么生气,但她就不能直说吗?非得让他一直想着各种可能的原因,然后来道这些莫名其妙的歉吗?
顾景天其实并没有那么好脾气,也只是对梁晨曦如此温柔和耐烦了。但此时他都有些气馁,神色有些落寞地说道:“好吧,晨曦,可能我比较愚钝,实在猜不透你的心思。我明天要回美国去,可能会待一段时间再去海陵。”
这句“猜不透你的心思”又让梁晨曦有些不爽,似乎是在暗讽她是个脾气古怪的人。唉!女人啊——确实很难搞。
“这是你的私事,不必跟我汇报。祝你一路平安!”梁晨曦假装漠不关心的样子。
这下彻底令顾景天有些寒心了。自己为了救梁晨曦受伤,她却莫名生气把他丢医院就离开了。现在他身体恢复了,低声下气来跟她解释道歉,依然还是被这样对待。唉!罢了罢了。
顾景天也叹了口气,说道:“那我走了,保重。”说完,便转头大步向店外走去。
正巧这时邱言之和邱愿之一起来茶道馆,看到顾景天跟他俩仓促地点了下头,脸色极为难看地离开。
邱愿之走过去问梁晨曦,梁晨曦却一言不发,情绪低落。邱言之示意妹妹不要多问了,走过去岔开话题说道:“晨曦,愿之说江滩那里新开了家日本料理,味道不错,我们一会儿去那里吃饭吧?”
“好!言之哥哥,你上次说圣诞去芬兰滑雪的安排,我同意了。”梁晨曦似乎是想从刚才的不开心中走出来,急于答应了之前邱言之的邀请。
而在邱言之看来,刚刚顾景天和梁晨曦两人应该是聊得不欢而散,所以彻底分手了,因此梁晨曦决定重新投入他的怀抱。尽管这样的做法在旁人看来,有些不地道,但邱言之毫不介意,笑了笑答道:“好!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