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梁晨曦便带上谢礼前往净慈寺,还好在梵净禅院找到了景天法师,跟他一说梁洛卿的状况,景天法师便眉头紧蹙了起来,当即便随之去了梁府。
梁洛卿从昨晚醒来之后,先是发狂,对所有人都很暴力,但过了会儿又昏睡了过去,看她面色不再狰狞,平和了下来。
梁文升没有顾忌什么礼法,当即便请景天法师进入怡夏阁给梁洛卿“诊治”一番。
景天法师既不用切脉,也不用问话,只是站在床边,口中念念有词,驱动佛珠串中的凤凰眼漂浮起来,发出淡金色的光芒,将梁洛卿笼罩其中。片刻后他便收回功法,散去金光,佛珠串又落回他手中。
“法师,怎么样?我女儿她是不是中邪了?”何氏焦急地问道。梁文升、梁远和梁晨曦以及在场所有人都满含期待地看向景天法师。
“夫人勿急。刚刚我已用佛法探查了令千金的体内目前并无邪祟,只是血气虚浮,需要静养一段时间便好。”景天法师语气温和地安慰道。
“法师的意思是洛卿没有中邪?”梁文升诧异地问道。
景天法师不置可否,答道:“这样吧,梁大人,让令千金好好休息,我们换个地方详谈。”
梁文升立刻明白了,连连点头道:“好好好,听法师的。婉如,你就留在这里照顾洛卿。其他人都散了。来,法师,这边请。”说着将他带到了书房。梁远和梁晨曦也跟了去。
“法师,我女儿到底什么情况?是不是上次的那个梁贵还没投胎,又回来作祟?”梁文升开门见山地问道。
景天法师摇摇头道:“梁贵是我亲自超度,送入轮回的,绝对不可能再回来。而且这次的邪祟更狡猾、更难对付。”
“法师,您的意思是我妹妹真的中邪了?那您刚刚说她体内没有邪祟,只是安慰我母亲的,是吗?”梁远问道。
景天法师又摇摇头道:“我方才说的是二小姐体内目前并无邪祟。意思就是说,她之前确实是中了邪,只是不知为何那邪祟又离开了,所以她才又一次陷入昏睡。”
“法师,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我妹妹已经昏迷了两天两夜,若是继续下去,只怕她身子受不了。”梁晨曦担忧道。虽然平素里梁洛卿爱找茬儿,但毕竟两人是同父异母的姐妹,血浓于水。
“你们放心,只要那邪祟不再近二小姐的身,她很快就会醒过来,然后好好调养一番就能恢复了。”景天法师答道。
“如此就好。法师,可否请您在我府上多留几日,帮我们除了这个邪祟?”梁文升恳求道,神色很是苦逼——家里才刚刚送走了一个冤魂,现在又莫名其妙出现一个邪祟。
“梁大人放心,铲除邪祟本就是我佛门中人的目标,如此我便在府上多叨扰几日了。”景天法师双手合十,微微颔首道。
“多谢法师,有劳法师了,实在是有劳法师了!我这就让褔伯去妥善安排您的住处。”梁文升连连道谢。
“父亲,清风小筑不是一直都空着吗?又离怡夏阁很近,不如就请法师住在那里?”梁远建议道。
其实清风小筑是内院各个院落里面积最大的,之前原本是梁文升和梁晨曦的生母居住的。自从梁晨曦母亲去世后,便一直空置。梁文升不想睹物思人,又不想住得离刘氏太近,于是长期住书房画堂轩。
想来景天法师是出家人,应该不会忌讳这些,而且确实如梁远所说,那里离其他院落都不远,较为方便。虽说内院除了梁远都是女眷,但都到这个地步了,梁文升也顾不得这么多讲究,于是点点头,便安排了下去。
梁文升还要继续在书房处理公务,梁远要准备会考。于是梁晨曦陪同景天法师一路慢慢朝清风小筑走去。
“法师,佛门讲究因果。按理来说,冤魂恶鬼都是因为生前的纠葛未了,所以死后还要继续纠缠,就比如说上一次的梁贵。可是这才过了几天,为何我们家又出现了新的邪祟?难道又有人冤枉而死?”梁晨曦不解地问道。
“这一次有些不同。你还记得上次你来净慈寺,下山时遇到的那股阴冷之气吗?”景天法师停下脚步,看着梁晨曦。
“你是说——”梁晨曦惊诧地瞪大了眼睛。
“我不确定,但从二小姐身上残留的气息来看,与那日我们在南屏山中遇到的有些相似。”景天法师边说边回忆起几个月前他前往长安时在秦岭一带的山中遇到的那个山鬼,那种阴冷之气与这次的也极为相似,难道那个山鬼一直跟着他来了临安?
梁晨曦有些自责道:“都怪我那日没注意,竟是将此邪祟引到了家里,才害得妹妹中了邪。唉,没想到竟是我害了她。”
景天法师安慰道:“梁小姐不必自责。各人有各人的缘法,这也许就是二小姐命中的劫数,与他人无关。”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想着若是这邪祟就是长安的那个山鬼,那归根结底倒是他引来的了。
“法师,你说这次的邪祟更狡猾、更难对付,为什么?难道它有什么特别吗?”梁晨曦问道。
“一般冤死或枉死之魂,最开始只是单凭一股怨气支撑着,形态可怖,令人生惧。但其实他们并没有什么威力。就像之前的梁贵,他只是到处乱窜,并不能真正作恶,而且还只能在晚上才能自由活动。
但如果无人收服或化解怨气,任其继续积累,当达到一定的程度时,它便可以借助怨气来修炼。这时它便可以附在活人体里,操控他的一举一动,而且具有比凡人更强的力量。这便是你们所说的‘中邪’。
不过因为阴阳相冲,大多数人被邪祟附身的时间不会太久,而且极有可能那具肉身不合适,根本无法灵活操控,因此邪祟就会放弃那具肉身。而活人一旦被附过身后,轻则会像令妹一样大病昏迷,重则神智受损,变得疯疯癫癫。”
“那什么样的肉身合适邪祟操控呢?”梁晨曦随口问道。
然则景天一听此话,顿时眼中精光一闪,紧紧地盯住梁晨曦,口中喃喃道:“我想我知道它为什么来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