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雁与小飞相识于大二。那年的高数题艰涩难懂,那年的高数老师又像报复社会一样拼命地增加作业的难度。
做不出来题目的小雁愁得不行,几个室友也没有一个做得出来,大家都怂恿小雁去问系里的才子小飞。
“这个要先分离变量,然后积分。”小飞耐心地给她讲解。
小雁趴在桌子上看着小飞棱角分明的脸庞,想象着他摘掉黑框眼镜的样子,她突然觉得他还挺帅气的。
“听懂了吗?”小飞突然问。
根本没有在听讲的小雁一愣,迎面撞上小飞的耐心询问的眼睛,她傻傻地对视着他,心脏好像漏了一拍。几秒后她才想起他是在等她的回复,然后花痴般笑着摇摇头。
“那我再讲一遍,你要认真看哦。”小飞接着低下头在草稿纸上写来写去。
小雁笑着点点头。
“那还有哪里不会吗?”小飞又看着她问了一遍。
“这道不会,那道也不会!”
“都不会吗?”
“嗯,要不,要不我跟你一起写吧,遇到不会的可以马上问你。”
“也行。”
小飞的耐心与博学,让小雁对他刮目相看。他是除了自己哥哥以外,第二个让她又敬佩又想亲近的男孩。她喜欢跟他一起写作业,就像小时候她跟哥哥一起写作业那样。
无论什么题目,小雁都想首先翻找答案。
小飞总是盖住习题册说,“这样不行哦。你要先自己做做看!”
小雁笑着撒娇般地瞅着他。
小飞假装严肃地说,“做完才可以看答案,这样才知道你脑袋里的选择是对是错。”
“我现在就要知道~”
“不可以!”
一起去图书馆的时候,她会把自己喜欢的零食、果冻、巧克力拿给他,以示感谢。不爱吃零食的小飞又好笑又无奈的收下了……
好在聪明的她及时发现了这个问题,她攒下的钱不再用来买零食,而是买了一个飞行器送给他。两个人第一次玩,就把飞行器挂到了树上。小飞又爬树又拿着拖把不停的够,好不容易把飞行器取了下来,两个人都被逗的哈哈大笑。
最开心的就是冬天,一到下雪的时候,整个校园就像一个童话世界,所有的一切的都被白色的雪覆盖了,几个小伙伴一起去操场上堆雪人,堆着堆着就变成了打雪仗,小飞一边保护她,一边回击敌方,最后被敌方按在地上,一顿扔雪团,当然并不是很认真的……连路边的松柏也笑得树枝乱颤。
也会有其他的女生想要去约他看电影,比如,一个社团的学妹,小雁知道的。但是小飞面无表情的说自己没有时间,不善于表达的理工男给予她的表白,是一份专属于她的信任与责任感。
不到半年,她的哥哥知道了这件事,所以,不出所料,她的妈妈也知道了。她的妈妈开始频繁地查岗,并要求她每个周末都必须回家。
后来,她妈妈打探到这个男孩子还不错,人很靠谱,成绩也是系里数一数二的,便跟她摊了牌,叫她把他带回家给父母审查审查。
“你搞那个对象哦,还是要带回来给我们看一看。”一个周末,吃过晚饭,小雁妈跑到正在看电视的小雁跟前唠叨说。
“这是我自己的事,你就别掺和了。”小雁头也不回,稍显不耐烦地说。
“我是怕你自己吃亏了,还不知道。我们吃的盐比你走的路还多,能帮你把把关的!”
“你又不让我报考外地的大学,我怎么走那么多路嘛!”小雁盯着电视回答道。
“那还不是为你好。”停了短短几秒钟,小妈又不依不饶地捡起话题,“我听说那个男孩子成绩挺好的哦。”
“你上哪听说的啊?!你去问我姑姑啦?”小雁这才从电视剧中回过神,有些生气地说,“哎呀,我姑姑工作那么忙,你可不可以别老拿我的事去烦她啊!”
“我跟你讲,光读书好、对老师恭敬不行哦!主要是对你得真心!他是不是对你真心的,我们一眼就能看出来!”
“就你会看,我自己不会看的啊?”
“我们吃的盐……”
“比我走的路还多!知道了!知道了!”小雁打断这个中年妇女,不耐烦地说。
“你要是不叫他来,我可是会去你学校亲自邀请哦。”
“林女士!你好烦诶!”小雁气呼呼地说,几乎吼出来。
第一次去小雁家的小飞紧张得不行,拿着水果的手不知所措。小雁妈妈赶紧递上拖鞋,接过水果说,“这孩子这么客气的呀。”
小雁的爸爸难得推了麻将的局,在厨房里炖鱼。
小雁的家平实而温馨,一座建于2007年左右的楼房里的三室一厅,小雁与哥哥每人一个房间,家里除了小雁哥哥的房间,其他一切都工工整整。
“谢谢你来我家。”饭后,小雁送小飞到地铁站,非常害羞地说。
“应该我谢你才对!”
“不,是我谢你。”
“你谢我什么呢?”
“我爸妈好久不讲话了,像两座冰山一样,我妈都搬到我哥房间去住了。因为你来了,他们又开始讲话了,虽然差点吵起来。”
“他们为什么不讲话?”
“因为我哥哥工作的事情。在这里工作,如果不靠关系,再有能力也没有用的,我爸就是这么说的。所以他叫我哥去外面闯闯。我妈说,怎么能叫自己孩子去外面吃苦,大不了多花点钱找工作嘛。但是我爸最后也没去给我哥哥花钱找工作。所以我妈气很久,不跟我爸说话。”
“你爸爸也没错。”
“但是,我妈妈也觉得自己有道理呀。”
“哈哈,父母就是这样的。”
“你都不会觉得烦吗?”
“不会啊,我们不要去掺和他们的事情,随他们去就好啦。”
“我真怕我老了以后,像我妈那么唠叨。那时候你会不会嫌弃我。”
“没关系,等你唠叨的时候,我就把助听器取下来。”
“哈哈!”
小雁送完小飞,回到家里,还在换拖鞋,果然又听到她的爸妈在拌嘴。
“诶,我看这个男孩子不错,比你那个败家儿子强!”小雁爸说。
“你这个老头,要夸人,也不用贬低另一个吧!小雁,你过来给评评理!”小雁妈深埋了许久的火气又被煽动了出来。
“评什么理!你看你那个败家哥哥,花钱跟流水一样,他那点工资连房租都不够,天天管家里要钱!就不能吃吃苦,跟别人合租吗?”小雁爸严厉地说。
“合租的人,你知道是什么人嘞?万一生活习惯不一样,影响他休息了怎么办!”小雁妈妈辩驳道。
“哎呀,爸!你也别老是说我哥嘛!你这种打击教育,再聪明的人都被你说坏了!你就是那种很差的原生家庭诶!”小雁劝她爸爸说。
“他要是能成器,起码能自己付房租,那证明给大家看看,我自然闭嘴啊!”小雁爸得理不饶人继续说道,“都是你妈妈惯的!我看,她才是那个不好的原生家庭。”
“你才是那个不好的原生家庭!天天打麻将,水龙头漏水都不知道修,还是刚刚人家小飞,一个第一次来家里做客的大学生给修好的!”
他们的事情,真是搅得小雁一个头两个大。
不过好在,他们都很认可小飞,都觉得女儿的眼光不错,尤其是她爸爸,他觉得小雁起码没有找一个像她哥哥那样花钱大手大脚、五迷三道又不学无术的。此后,小飞渐渐成了家里的常客,甚至快取代了她哥哥在她父母心中的位置。
小雁爸总是说,“小飞什么时候过来啊,我买了鲫鱼,他不是最喜欢酱焖鲫鱼的吗?”
“他这周考驾照,来不了。”
“那我把鱼冻上吧。”
“爸?我不是人吗?我可以吃啊。”
“你已经很胖了,还是算了吧。”
这一切都既顺利又甜蜜,如果可能,小雁希望时光永远定格在这里,永远晴朗的天空,喜欢拌嘴的父母,穿着白衬衣的少年,锅里上热气腾腾的炖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