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多呆,便是半年多。
老样子的每天骑着自行车载着早茶上学放学,看山看水,四处游玩。早茶为她作画,一张又一张,积累无数。
荼蘼住在早茶的隔壁,虽然很多时候半夜跑到早茶那里睡,但她喜欢独自一个空间,发呆,抽烟,喝酒。然后抓着乱糟糟的头发写着曲,或者忘乎自已的敲那爵士鼓。
两人都很懒,喜欢把垃圾和衣服堆个好几天才来个大扫除一起收拾。每当这个时候她总是会趴在早茶的膝盖上说着一个名为延安的女孩。
“延安真是个很神奇的姑娘,明明是个富二代,却像个老妈子似的爱做饭洗衣服打扫卫生!”
早茶就像抚摸一只猫一样,一遍又一遍温柔的拂过她的发丝。
他说:“没有人会喜欢做这些的,她那么照顾你,不过是因为喜欢你啊。”
荼蘼歪着头想了想:“嗯……这丫头果然还是太沉迷追星了,这次回去得赶快给她找个男朋友!”
“……你要回去了吗?”
荼蘼坐起,捧着早茶的脸笑得眉眼弯弯:“是呀!舒墨他们早就知道我躲在你这里来了,估计再躲下去,他们就会亲自过来揍我了。”
早茶咬着下唇没有回答,见他几分不安的样子,荼蘼凑上前轻轻的吻着。一下,两下,然后彼此相拥缠绵……
-
没多久,一个名叫洺木的男子出现在花店。
他一身黑色西装,剪着干练的平头,细薄的嘴唇看上去很不亲切。他长得很好看,也很高,甚至比早茶还高一截。
一米七几的茶靡在他的面前显得很是娇小,他虽不爱言语更不爱笑,但每当荼蘼有个什么,他都能第一时间感知到。
就如荼蘼坐在餐桌上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她微微停顿,嘴巴抿了一下,他便会默默的倒杯水给她。而她也似乎早已习惯如此被照顾,很是寻常的接受,然后继续说着什么。
抱着KIKi与奶奶和早茶道别,有风拂过,轻声打了个喷嚏。
洺木无奈一叹,从车上拿出毛毯为她披上。习惯的往副驾驶上坐去,被推到了后座去。
他木着一张脸公式公话的说:“副驾驶是最不安全的地方!”
荼蘼瘪了瘪嘴,回次再头冲着早茶和奶奶挥了挥手,然后跟随洺木远去。
“喵~”
被早茶抱在怀中的小黄轻声叫着。
他原地站着,目送到车子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路的尽头。然后缓缓垂目,抚摸着小黄,未言语。
-
KIKi怀孕了。
它放弃了自己以前坚持到原则,成了一只普通的猫繁衍后续。
它说它也不知道那只公猫叫什么名字,或许没有名字?只是大家在小区花园遇见,然后就在一起度过了一个深秋的发情期。
荼蘼因为工作太忙,所以把KIKi寄放在奶奶这里帮忙照顾。一黄一黑两只猫恢复了以往的生活,一起蹲在银杏树上入眠。
江淼再也没有来寻找过KIKi了,听说他被一个商人瞧中,当了高薪的贴身保镖。还听说林筱薇不再游荡红灯区,卸掉了烟熏妆断隔了以往一切,安心的在家当贤惠的妻子。
听说他和她买房了,在一个雨天搬离了贫民区,住进了一座不错的公寓。
听说,林筱薇也怀孕了……
-
寒冬降临,刺骨的风拂过这座小镇,万花枯萎凋谢,等待那一年的第一场大雪。
茶靡死了,足月快生的KIKi也死了。
昏暗的天空,太阳即将落下的那一刻天边下起了第一场雪。
那场雪或许是因为推迟了太久了,所以落下的那一刻狂风呼啸,窗外被急迫的雪花遮盖了视线,瞧不见一处草木。
次日,雪小了很多,但依旧在下。
院子里的银杏树被积雪覆盖了大半。上面悬挂的红色布条也被凝固不再飘动。整座小镇白茫茫一片,看上去像天使来临过一样。
消息开始传开,新闻也不停的报道。
昨夜大雪,大明星茶靡被人杀死在公寓,残忍的砍断了四肢和头颅。
听说,她的眼睛睁得很大,死死的盯着窗外,眼角还有掺杂血液的眼泪。
听说,早茶的冲进案发现场,抱着她的头颅撕心裂肺的哭喊,不愿放开。
听说,听说……
-
当小黄找到KIKi的时候,它的尸体躺在公寓楼下的垃圾堆里。孩子似乎成功生下来了,只是不见踪影,或许还活着?又或许被野狗叼走了?
一遍又一遍的舔着它身上的绒毛,悲伤的乌咽声越来越遥远……
几天后,茶靡的葬礼。
她的家人没有一个愿意过来,除了她的朋友外就只有无数的歌迷和报道新闻的狗仔。
大家都一身黑衣,胸口戴着一朵白色的茶靡花,踏进压抑的教堂祭拜回不来的亡魂。
早茶以未婚夫的身份主持这场葬礼,这个苍白如雪的少年被世人歌颂与质疑了很多个版本,但也只是别人一叹的故事而已。
相比于庾诗雨和许飞痛苦的哭泣,洺木看上去依旧那么一丝不苟。可这次他依旧戴着墨镜,只是没人说他不知礼节,因为他那满脸憔悴,参差不齐的胡渣无不诉说着他的悲伤。
他依靠在墙角默默的抽着烟,一根又一根。有个漂亮的女孩站在她身边跟他说着什么,然后轻轻搀扶着他,与他一同为荼蘼上香。
他问:“她在笑吗?”
女孩盯着荼蘼拿含笑的黑白照片,点头……
舒墨,这些有些混血的少年。他的出现成了全场的焦点,似乎比早茶还更像茶靡葬礼的主办人。
至始至终他都未上过一句话,而是从早茶手中接过祭香之后望着茶靡的照片看了许久,最后默默一拜,转身离去。
带动的,依旧是所有人的视线……
哭泣声融化白雪。
-
KIKi与荼蘼一同火化,那白色的骨灰,已分不清谁与谁。
早茶买下了后山上的一处山坡,那里一到春尾夏初,便会开满轮回不止的茶靡花。
而至于江淼,偶尔陪早茶去祭拜荼蘼的时候会看见他也坐在茶靡花盛开的山坡上,低着头,抽着烟。
直到夕阳西下,昏黄的天际长长的拖出他落寞的背影后,他起身,离开了孤墓,离开了小镇。
一家三口,不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