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母亲节,看望病人的家属比平常多了很多。医院里也办了个小小的茶欢会,大家一起吃饭,看电视,玩游戏。只是有时候会有病人突然病情发作,一个尖叫,引得大家一起惶恐,护士会连忙把大家眼睛捂住,等把病情发作的人带走后,一阵安抚后渐渐再归于平静。
如此,反复。
荼蘼的母亲今天还好,或许是有荼蘼在的原因,每次身边有人闹的时候,她都会把它紧紧的抱在怀里,颤抖的身体不停重复的说:“对不起对不起,我弄丢了你的姐姐,也弄丢了你,对不起,对不起……我的荼采,我的荼蘼……”
“阿姨!”
早茶陪她一起蹲在地上,耐心的安慰:“没事的,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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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的时候,下雨了。
病房里,她抱着荼蘼躺在被窝里,早茶为她捏了捏被子,然后理了理那黑发间的白发。
他说:“就这样,荼蘼来到酒泉镇后,就在奶奶的花店门外的杏树下埋了一坛女儿红,她说等她结婚的时候就取出来给你,还有她所有的亲朋好友喝。”
“那她结婚了吗?”
荼蘼的母亲有些疑惑:“我记得她跟我说她怀孕了,想给早茶一个惊喜……早茶呢?是你谁?舒墨吗?还是洺木?荼蘼和谁结的婚?为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的囔囔自语和不安早茶都没有再听进去,他伸出手紧紧抓着她的胳膊,喉咙觉得干涩嘶哑:“阿姨!……你,你刚刚说……荼蘼……怀孕了?”
季兰有些害怕的盯着早茶,一旁的荼蘼也呲牙,似在提醒早茶轻点。
“我,我不知道……我,我……是啊,荼蘼怀孕了,她说要等早茶参加完画展后就告诉他……早茶呢?荼蘼呢?你是谁?你是谁!?”
这里的尖叫引来了值班的护士,可早茶死死的拽着她的手臂,身体同样颤抖着,茫然一片。
“发生了什么事?”
“这位家属请你冷静点!”
“快!拉开他们!”
……
早茶想起来了,在他准备去美国参加画展的时候,荼蘼身体很不好,经常干呕。
那时候她还依偎在他怀里开玩笑,说要是怀孕了怎么办?
……
没有再理会耳边护士医生们的话,他疯了一般往外面跑,就连荼蘼也忘记了带走。
早茶在医院楼下撞见了一个人,是延安的亲生父亲常阅书!
“对不起!”
留下这么一句,早茶顾不得擦伤的手臂继续奔跑。
身后,是跟出来的荼蘼。他在常阅书的面前顿住,抬头,一人一猫对视。
“老常!今儿什么风把你这个大人物给吹来啦?”
出来迎接的是院长本人。
两人含蓄握手:“哪儿的话,来看看高中老同学不行啊?”
“别!折煞!折煞!”
两人离去的身影中,是渐渐淡去的声音:“说实话,我听说我以前有个恩师的遗孀在你们医院里治病,此番路过,便来瞧瞧……”
“哦?还有这么巧的事?她叫什么名字啊?”
“季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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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茶去的地方是警察局,他再去翻出那年荼蘼死去时的所有资料。最后找到当年的法医再三确认,荼蘼的尸体里没有怀孕过的痕迹。
从医院里出来的时候,庄丠在安慰他:“都三年过去了,你怎么突然又这么敏感了起来?想开点吧!凶手不是想抓就能马上抓到的……”
“喵~”
马路对面,那抹黑色的身影蹲在那里。
它向他走来,抬头:“喵~”
早茶愣愣的出神,少许后自嘲的笑了笑:“或许,真的是我想多了吧……”
庄丠欲言又止,几分惭愧。最后选择把夹在耳朵上的烟取了下来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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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公寓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老样子,剃掉胡子的酒鬼大叔和秀秀在楼下运动,小知和鬼鬼呆在耗子的家里打游戏,许飞和庾诗雨最近宣布暂时退出娱乐圈,所以也在家里噼里啪啦的弹着吉他,放着震耳的音乐。
“早茶他怎么了?”
看着早茶抱着荼蘼冲他们淡淡笑了一下就上楼的身影,秀秀问了一句。
酒鬼大叔沉咛:“……可能,是荼蘼找野猫这件事对他打击太大了吧?”
小知被耗子领了出来,看见早茶,他委屈的扑来出来:“呜呜呜,早茶哥哥,耗子哥哥说是我电灯泡把我丢出来了!呜呜呜……”
早茶拍了拍他的小脑袋,敷衍的笑了笑便继续心不在焉的上楼了。
小知疑惑的歪着头:“早茶哥哥真是失恋了吗?”
许飞和庾诗雨正在音乐中激吻,忘情间便被门铃声打断。
“MD!”
许飞骂咧咧的去开门:“肯定又是四楼的耗子嫌小知是个电灯泡把他丢出来了!”
“咦?早茶??”
早茶抬头,沉默后一叹:“许飞,我有些事想问下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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庾诗雨整理好衣衫后端了几杯红茶和甜点出来。
沙发上,早茶抚摸着荼蘼身上的绒毛,低着头,一时无话。
“靠!到底什么事啊!直接说好不好!”
许飞永远是拿个最沉不住气的。
“……许飞,诗雨!”
他问:“你们,有没有听荼蘼说过她怀孕了这件事?”
许飞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把视线落在早茶怀中的猫身上。正要调侃什么,早茶再次补充了一句:“荼蘼!!”
“……”
许飞和庾诗雨的神色都严肃了起来。
“没有!”
“我也没有听她说过。”
想到什么,庾诗雨又道:“不过……在……那之前,我曾听她跟我说,说等你参加完画展回来后,要跟大家宣布一件事。”
早茶的手不知不觉已经握紧,他抿着嘴,苍白的脸上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早茶,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把今天发生的事简单说了一遍后,许飞和庾诗雨彼此对望,一时也无从说起。
“或许,是季兰阿姨神志不清……胡说的呢?毕竟,她有时候连你和舒墨他们谁是谁都分不清楚……”
许飞毕竟是男人,所以再怎么吊儿郎当,在重要的事面前也能直扑重点:“警察局的档案里怎么写?有没有找当年的法医确认?”
“嗯,说荼蘼……并没有怀孕……”
气氛变得很是安静,许飞皱着眉头问出了这些年一直想问的事:“早茶,有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当初你要去美国参加画展,荼蘼也在公司请好了假说要陪你一起去,最后她……”
因为什么事,而没有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