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这件事,众人也没有心情再到处玩乐了。回到府里,安安静静地休息。剩下的几天,众人也都不再出门。而是积极备考,这两天方知侬与婉儿依旧在练剑,安旻昱他们则是请教着先生一些问题。
随着鸡鸣声起,阳光照在墙上那竹子的影子也越来越高。今天终于迎来了乡试。
安旻昱早早就起来了,这一日终于到来了,却也显得并不仓促。
“或许这就是开始吧。”安旻昱喃喃道。
其他人也是一大早就洗漱完毕,准备出发赶往贡院,也就是文试的场所。之前先生已经讲过了,乡试中的文试共按四书五经、策问和诗赋分为三场,三场连考。而今日为八月初九,正是第一场考四书五经的日子。正巧今年皇帝要在全天下海选妃子,由朝中专门的官员负责到民间进行挑选,顺便也督查各地的乡试情况。所以原本为正科的秋闱(闱,考场)也加科为恩科。不过谁都知道这并没有什么用,只是皇帝为了考生记住这个普天同庆的日子罢了。
“诸位,苟富贵,勿相忘啊。”方知侬笑道。
“那一定会忘的,所以方兄还是与我们同富贵的好。”安旻昱也是打趣道。
“哈哈,看来也只好如此了。你们这算什么朋友啊,还是我的婉儿好。”方知侬对着身旁的姜子婉眨了眨眼。
婉儿又脸红到脖子根了。
“快点走啦,考试要开始了。”
“哈哈,诸位,告辞。”
方知侬温柔地将婉儿的头发挽过耳后,两人共乘一轿赶向了武试的地点。今日各县的街上都不允许骑马,是为了防止马儿失控或者鸣叫而扰乱考生的思维。不得不说,朝廷对于乡试十分重视,毕竟这是人数最多的考试,也是所有平民百姓改变命运的唯一方法。
婉儿并不参加这次乡试,姜家已经出了一个姜子恒,姜老爷只希望这个宝贝女儿好好呆在家里,日后嫁个好人家就足够了。
而方知侬若是能够进入大朝试拿到名次,日后再进入赤阳阁,那就最好不过了。
就在安旻昱等人坐着方知侬安排好的轿子赶往贡院的路上,有一少年在街头飞奔着,可能是速度太快,脚边没注意磕在了石头上,顿时飞了出去摔倒在地上。
“怎么办啊,考试快要迟到了。我准备了三年,不能在这个时候结束啊。”少年抱着受伤的膝盖一脸着急的样子。
“啊,小毛头。我们帮帮他好不好,迟到了可就不能参加考试了。”善良的沐沐也替他着急了起来。
就在安旻昱想要下轿帮忙的时候,一位大汉走了过来。
“小伙子,我背你去贡院。”
少年显得有些紧张,“这…这不好吧。”
大汉笑道,“哪有什么好不好。你们可是清河县日后的栋梁,乃至整个大颛的栋梁。我们这些平民百姓的生存都要靠你们来维持。你一定要加油啊。要知道,今日整个世界都站在你们身后。”
少年顿时眼角湿润了,这个世界真的为他们做了很多。他暗下决心,一定会考一个好的名次。回报清河县,回报大颛。
安旻昱也不由得嘴角微微上扬,“世界,还真是很美好啊。”
带着这种愉悦的情绪,众人到达了贡院。
贡院门口被考生围的水泄不通。
“小毛头,我有些紧张。”大胖咽了口口水。
登科和沐沐没说话,可也看得出神情有点慌乱。
“好啦,没事啦。大家一起学习了三年,不就是为了今天么。以后的挑战还多着呢。”
安慰好了众人安旻昱扬了扬眉,转身对鼠小弟道:“乖乖跟在先生旁边等我们喔。”
鼠小弟扭过头,一脸我是那种鼠么?
先生淡淡道:“还不走等什么呢。”
众人看着安旻昱一脸吃瘪的表情,都忍不住笑了。
“好了好了,快进去考试吧。”安旻昱灰溜溜地先冲了进去。
一进门,映入眼帘的就是大堂正上方,由清河县教谕亲笔写下的:
抡才供国用,亮翅待雄飞。
教谕和训导分列两旁,大堂内整齐地排列着数十张桌子,安旻昱、沐沐、大胖还有范登科顺着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一眼望去考生也就百十人,大颛二十六县,清河县最为贫穷,参加乡试的人数也是最少的。其他县则最少也有五百之多,而清河县的考生如此之少,最重要的也是因为有条件读书的人实在太少。
然而,今天是所有人改变命运最关键的一次机会。
考试开始了。
教谕站在正前方,扫了一眼考生们,冷冷道。
“关于考试的规矩我就只提醒你们一次。”
“舞弊者,终生禁考!”
只见已经有考生闻言面色慌张,沉不住气了。
这些细节自然被教谕尽收眼底。
说罢便将卷子发了下去。四个杂役一人一角抬着一个鼎立在了院里,鼎内插了三根檀香。在檀香燃尽之时,所有人不管有没有作答完毕,都必须交卷。教谕翘着二郎腿坐在堂前,时不时地再扫几眼考生。
训导也在考生身边来回溜达个不停。
所谓神三鬼四,点三根檀香也算是求个心安了。
“这檀香燃尽至少也得三个时辰,完全没有必要嘛。”安旻昱嘀咕道。
四书五经,是先生教给他们最基础的东西。这么多年他们可不是白学的,仅仅半个时辰,安旻昱就写完了试卷。又过去半个时辰,沐沐、登科还有大胖也依次写完了。只不过乡试是有规矩的,必须等到檀香燃尽的时候他们才能离开。
突然间,教谕面带笑意,淡淡道:“第三排穿青色布衣的那个,把你袖子里的夹带拿出来。”
只见此人顿时泄了气,瘫坐在地上。训导走过去拿起了夹带,“哟,写的挺多嘛,真是辛苦你了。”
此人早已冒冷汗,正欲开口。
训导却故作惊讶道:“还不走?”
说罢不等招呼,两个杂役就过来将作弊者拖走了。
接着教谕站了起来,走到了一个正奋笔疾书的考生面前,叫道:“陈小福?”
只见该考生心中一紧,“考…考官,怎么了?”
“你爹陈老四近来身体可好?”
“承蒙考官关心,家父身体很好。”考生唯唯诺诺道。
教谕不经心道:“哦,你爹不是排家里第三吗?”
“哦对,我…我有点紧张,方才忘了。”
气氛瞬间凝固了起来,一股尴尬的气息蔓延着,其他考生也都在看着好戏。
“哦,你爹不是半月前去世了么?”
“……”
此人心里真的是悲愤,却又有苦难言,你知道我替考你倒是早说啊,玩我干什么。
“对不起,我现在就出去。”这个人倒是走的挺快,一点也不拖沓。
教谕又扫了一眼众人,冷冷道:“其他人还要我一个一个揪出来吗?”
言罢,有几人已经坐不住了,起身离开。又有几人挣扎着还想再搏一搏,可当他们和教谕眼神对上的那一刻,感觉自己仿佛已经被看透了。
就这样,走的走,留的留,然而留下的也没了再作弊的心思。
安旻昱看着这些人说不出的想笑,这考场投机取巧之辈倒也真不少。
“唉,也不知道方兄和婉儿姑娘怎么样了。”安旻昱手托着脑袋,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