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泽的身影,刚一离去。
李夫人就小心翼翼的从门旁处,走了进来,忧心忡忡的问道:“老爷,这么大的动静,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李孝儒双手抓住了她的肩膀,安慰道:“夫人稍安,不过是个昔日老友,来寻我叙叙旧,聊了几句,也就自个离去了。”
李夫人细眉颦起,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埋怨道:“什么老友啊!这大半夜的,要叙旧也不知挑一个好时候。”
“哎呀!夫人。”李孝儒一脸讨笑,“这大半夜的,你呀!还是赶紧回去早先安歇吧!”
闻言,李夫人的脸色稍缓,“那老爷也应当注意身子才是,不可过度操劳。”
“好好!我都听你的。”李孝儒满口应是,指着案桌上的书籍,保证道:“待为夫看完这最后几页,便立马回去休息,必不让夫人担心。”
“嗯!”李夫人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才转身向着门外走去。
待目送着其身影没入夜色中后,李孝儒这才转过头向着屏风内的暗间呼唤道:“人都走了,王爷可以出来了。”
“哈哈哈!”一阵畅笑传出。
陈旭的身子缓缓走入房内,隔着老远,便向着李孝儒抱拳道:“存知啊!本王果然没有错看你,你此番可是又救了本王一命啊!”
“呵呵!王爷缪赞了。”李孝儒呵呵一笑,轻摇了摇头,提醒道:“此番虽是侥幸而过,但官家的探子,定会牢牢的盯死在这里,所以往后,王爷还是不要轻易出门为好。”
“嗯!本王记住了。”陈旭严肃的回道。
……
另一边,陈泽带着一群徒卒,走出李府后,面上淡笑渐渐消失,招了招手,挥来一名随护的玄武卫徒卒。
“告诉你家管领,往后,你们这个营就专司李府了,一有动静,立马向朕禀报。”陈泽说着回头望了一眼隐蔽在黑夜中的府邸,颇为忌惮的说道。
李孝儒这个人,深不可测,十分可怕,陈旭的一系列动作的背后,未尝没有他的一番出谋划策。
但是可惜,他现在却是动他不得。
很简单,现在朝堂之上,张党和李党各自占据着一片天地,维持着均衡的局势。
如果这时,有一方突然倒下,从而导致了一家独大局势出现,那么最后吃亏的还是他这个皇帝。
张党表面上是保皇一派,算是他那便宜爹留给他的旧班底,但心思到底如何,他也无法知晓。
早在陈泽十岁时,他就看过一部名叫《天下第一》的武侠剧,这其中的铁胆神侯,就给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映像。
在电视剧的初中期,这人维持着表面忠臣的形象,始终没有显露,但在后期,在东厂的人手被剿灭之后,失去挟制的铁胆神侯,这才彻底的暴露了他的獠牙和野心。
要不是最后一战中,他因为素心之死,方寸大乱,这才给了他人可乘之机,谁胜谁负还真的不一定。
所以为了保险起见,李孝儒这人,他还动不得。
“诺!”那徒卒得命,连忙应是。
“另外,今天抓到的人也要严刑拷打,若是打探到有其他官员牵连其中,不必伸张,先来禀报朕。”
“诺,小人这就去告知几位同知。”徒卒抱拳,转身离去。
做完这些,陈泽没在耽搁,调身回到撵车上后,就在一众侍卫的簇拥下,向着皇宫大内疾去。
回到锦福宫,吩咐一名内侍,将批好的奏折送去政理院后。
便带着一身的疲惫,甜甜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
陈泽趴成一个大子,躺在一张又软又舒适的龙床上。
一阵推动,将他从睡梦中惊醒。
他一脸慵懒的张开了眼睛,发现是王阿福,那张讨喜的圆脸。
“怎的?让你查的事,都办好了?”陈泽一边打了个哈切,一边问道。
说着,他起身站到了一面铜镜前,边上两名早有准备的宫娥,开始将一件件明黄色的紧身里衣和皮袍褂放在熏炉上烘烤,过了一会儿,待到香炉中的香气完全浸入到衣物中时,宫娥才开始有序的将手上的衣物套在了陈泽的身子上。
而后冠带、佩绶,等天子应有的配饰,全部一一搭上,整个过程动作,仿佛演练过千万遍一般,一气呵成,没有任何拖沓。
不到三十息的时间,陈泽就从一头乱发的普通男孩,而完全的蜕变成了一名锋芒四射、不怒自威,浑身透着异香的少年天子。
“回官家的话,经过奴连夜的审理,终于从几个浣衣局的奴婢那里找到了失窃的坠石,并且将那些个胆大的奴婢都给杖毙了。”王阿福弯着腰,一脸讨好的笑道。
“什么?”陈泽诧异的转过头,不敢相信道:“你将他们都杀了?”
王阿福表情无辜,眨了眨眼:“官家,这些个奴婢们胆大包天,居然敢乘乱私窃宫宝,罪大恶极,奴如此作为,也是依着宫内的规矩,秉公执法,并无任何不妥之处。”
闻言,陈泽感到了一阵恶寒之余,不免又有些恐惧。
他第一次认识到了,这个时代的普通底层,到底有多么的卑贱。
仅仅只是为了几颗宝石,就让数条人命因他而丧。
在他这个天华人看来,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你先下去吧!朕想一个人待一会儿。”扶了扶额头,陈泽有些厌烦的摆手道。
王阿福眼见陈泽似乎动了怒,倒是十分有眼力见的,怯怯的低头福了一福,随即后退着转身离去。
……
于此同时,城口处一支衣衫褴褛,浑身破烂不堪的长队,缓缓行入城口。
沿街百姓们见此,纷纷围在两侧指指点点,看起了热闹。
为此,不少邻街的小贩,还放下了手中的活计,特意的跑了过来。
“看见了吗?这些个残兵败将不会是从前线跑回来的吧?”
“太惨了,仗打成了这幅养样子,这乌述人得有多么的凶残?”
“谁知道呢!不如我们再去闹一闹,想法子跑出城吧!”
“你找死啊!出了城肯定死的更快,要去你自己去。”
“唉!别走啊!我也就是说说,你咋还当真了呢?”
队列前方,沙翰与姚古善二人立于马上,望着下面目光注视向他们的人群。
以及下面的议论声,皆是摇头一阵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