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龙曾来客栈,约远航前去狩猎,远航身体未曾痊愈,寻个借口便推脱过去。这日正在客栈中与婉约等人闲聊,端木龙再次前来。
“叶兄,家父请你去府上一叙。”端木龙如今与远航已不再生份,进屋后与几位嫂嫂打过招呼,端起茶杯便喝了起来。
婉约等人回礼后,便退出了房内。远航给他续满了茶,问道:“令尊唤我前去,可知何事呀?”
端木龙摇摇头,说道:“家父未说,只是使我前来唤你。今日府上来了贵客,后府内的下人全部遣了出来。”
远航提着茶壶,颤了一下,端木龙未曾注意到。将茶壶放在桌上,装出随意的样子,远航问道:“不知是何贵客?”
端木龙再次摇头,答道:“我也不知,家父不许我进后府,陈守备也来了府中。”
远航听后,心中明白了七八分,许是后堂的主来了。当下对端木龙说道:“端木兄先回府去,我交代一下随从,即刻便到。”
“嗯,我也只是给你送个信,家父不许我回府,我去城中逛逛。”端木龙说完,起身施了一礼,告辞走了出去。
送走端木龙,远航唤来青荷低声嘱咐,告知他自己要去知州府,并让她在客栈等候,不可离开。青荷听后点头称是,嘱咐远航多加小心。
端木义人将远航引到了后府客厅,在门口似乎想要说些什么,犹豫过后还是未曾说出,推门请远航先进去。
果不出所料,印文帝张显坐在厅中主位,展护坐在下首,陈福也来了,站在张显身后,陈四道站在下首,端木义人进去后,挨着陈四道站了过去。
“啊!皇上。”远航故作吃惊,上前两步,跪倒在地,高呼万岁。
屋内几人注视着远航,张显淡笑一下,说道:“起来吧,没想到朕会来江州吧?”
远航连连点头,起身说道:“是未想到会在此遇见皇上,只是我已为平民,心中便是万分想念,却也见不到皇上。皇上您还好吧?”说完,用力地挤了挤,居然真被他挤出了一滴眼泪。急忙伸手去抹。
印文帝一听,好嘛,这那里是想念我,分明是怪罪我不该免去他的官职啊。见他如此动情,心中还是有了几分感动。指了下一旁椅子,说道:“坐下说话吧。”
“小民不敢。”远航总要给端木义人留些面子,人家知州还在那站着呢,自己怎么能坐。凑了过去站在了陈四道身旁。展护在座位上望向他,看他身体轻健,不似有伤的样子,心中捏了一把汗。
“你不在益州好好养伤,跑来江州做何?”印文帝见他站在一旁,也不去管他了。端正了一下身子,开始问上正题。
远航一欠身,答道:“回皇上,小民贱内故居江州,小民为官之时,一直忙于公务,无闲暇之时。此时无官一身轻,便带家眷回江州访亲。”
“呵呵,好个无官一身轻。我来问你,你伤势现今如何了?”张显冷笑了一下,盯着远航问道。
远航面不改色,答道:“多谢皇上牵挂,小民伤势已见好转,并无大碍了。”
印文帝点点头,站起了身子,走到远航身前,说道:“你褪去衣衫,让朕看看你的伤口。”
远航故作吃惊,急忙说道:“皇上,这个不妥吧,小民身上尚有血污,会脏了您的眼。”
印文帝望着远航,陈福在一旁细声说道:“皇上乃是关心与你,你可不要不识抬举。”
远航侧头瞪了陈福一眼,心道:你个没根的家伙,你是看老子没了官职,还是觉得这次我输定了,才敢对我这样说话。
印文帝沉声说道:“也不瞒你,有人上折,说你原本无伤,故而朕要亲眼所见,想来你也不愿受这不明之冤吧?”
远航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喊道:“皇上明鉴,小民若无伤,岂不犯了欺君之罪,请皇上莫轻信小人之言。”
他这一说,陈四道脸上挨不过去了。低声说道:“你褪去衣衫,便可以证明自己了。”
远航抬头望向印文帝,见他不语,无奈点了点头,伸手开始解开衣衫,厅内众人齐齐望了过来。
褪去衣衫,远航右肩至左侧腋下,斜着包裹着青布。陈四道冷笑,心道你还包扎起来了,几日前一起在泉中,还见你无事。当下冷声说道:“你把青布拆下,才可验伤。”
远航瞥了他一眼,望向印文帝,说道:“皇上,不知是谁上折,如此折腾与我,若是验后有伤,上折之人,算不算欺君之罪啊?”
陈四道心中十拿九稳,自是不怕。抢先说道:“若你有伤,上奏之人自然犯了欺君之罪。若你无伤,只怕欺君之人便是你了。”
远航点点头,说道:“既然非要如此,那小民得罪了,还望皇上不要怪罪小民,届时也需为小民做主。”
众人看后,心情各不相同。展护长出了一口气,陈福愣在那里,不敢相信地眨着眼睛。陈四道则傻在了当场,反应过来,头上渗出冷汗,急忙跪了下去,急促说道:“皇上,此伤定是他近期所伤,前几日臣还与他在一起沐浴,端木大人可为臣作证。”
“陈大人,前几****我沐浴之时,我便说自己有伤,你曾说有伤更应该去泉中浸泡,有利伤口愈合。端木大人,你当时在场,可有此话?”远航转头望向端木义人,印文帝也望了过来,端木义人不敢怠慢,点头说道:“却曾说过此话。”
“哼!一派胡言。那泉中雾气弥漫,你我对向而入池中,你怎能看清?”远航冷哼一声,继而问向端木义人,说道:“端木大人倒是离我稍近,敢问可曾看清面目?”
端木义人如今很是后悔,心道我凑什么热闹啊,非与他俩同去,如今都要问自己。皇上在此,又不敢不答,只好照实而答。说道:“那泉水雾气颇大,我与他相隔不远,便看不清面目了,只闻其声。”
展护起身,说道:“皇上,怕是其中有些误会,远航的确有伤……”
“皇上,伤有新旧,不如请来名医,一看便知。”陈福打断展护之话,有意提醒不要被这家伙骗了过去。
陈四道此时已经吓的半傻,毫无办法,听到陈福提示,立时明白过来,抢先说道:“皇上,臣府中有名医数人,可唤来为他验伤。”
远航一听心中不满,暗骂道:便是你告的我状,现在招来你府上名医,就算验不出这是新伤,也定会说成新伤。
“皇上,小民有一事相问,不知何人上折告我欺君,事关重大,请皇上明示。”远航躬身问道。
印文帝转头望向了陈四道。远航一笑,继续说道:“看来是陈大人上的折了。小民不怪与他,陈大人也是为国为君。只是若招来陈大人府上名医,怕是有些不妥了吧。”
印文帝沉思一下,点了点头,转向端木义人,说道:“将你府上名医唤来,为远航验伤。”
“是。”端木义人应了声,退了出去。来到前府,命管家去唤王郎中前来。
“老爷,您忘记了,王郎中前日告假返乡,还未归来呀。”管家弯着身子答道。
端木义人听后一惊,想起却有此事,真是急死了人。忽然灵机一动,吩咐说道:“速去将城中顾神医请来。”
远航身体未愈,站了许久感到身体发虚无力,请奏皇上赐座。坐下后不理他人,与印文帝东拉西扯,嬉笑言谈,将关系又拉进了不少。
一刻钟的时间,管家终于将顾神医带到,端木义人引着进了大厅之中。
远航抬眼望去,见到进来的居然是顾神医,心中紧了一下,暗道一声:糟了。自己用得便是他的药啊,他又怎会识别不出,急忙将头转向一旁。
顾神医进来后环视一圈,居然见到恩公坐在厅上,正欲上前施礼,忽见恩公不理自己将头扭开,心中虽不解,还是没有声张,站在门口。
“你来为他检验伤口,看下这伤是否为新伤,可要验得仔细,若有差池,定斩不赦。”陈福在印文帝身后,尖声恐吓着。
顾神医点头称是,走向前去。远航转过头来,褪去衣衫,注视着顾神医,双拳紧握,放在自己腹部。
顾神医眯起眼睛,望向远航伤口,一眼便看出伤口所敷的便是自己送与恩公的药粉,也看出了此伤乃是新伤,脑中回忆起来。那日恩公前来索要之时,曾说是为其朋友所取,为何用在了自己身上?还曾问起有何药物使其伤口看似旧伤。自己进来之时,恩公有意躲闪,不与自己相认,应是不想使人知晓与我相识。现今看到恩公的样子便明白了一二,当下做出判断,回身对端木义人施礼,说道:“大人,此伤乃是箭伤,为旧日所伤,时日应不下二十余日,只需静养,不日便可痊愈了。”
陈四道听后大惊,厉声问道:“你……你可曾看仔细了?”
顾神医见恩公轻眨了一下眼睛,心中有底,大声说道:“老夫行医几十载,从未出错,你若不信,可再找人来验。”
印文帝一拍桌子,喝道:“大胆!”
他一拍桌子,陈四道吓的双腿一软,跪了下去。顾神医也是一惊,心道坏了,难道自己说错,为恩公带来麻烦了?情急之下,也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