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国的夜晚,是有宵禁的。
但这并不是绝对的。
它的存在,是针对大多数普通人,在没有现代科技摄像监控的力量下,夜深人静的夜晚绝对是各种犯罪行为实施的最佳时间段,久而久之,宵禁这种默认的行为就成了官方的一个不强制规定。
它的作用就是为了提醒大家,“天黑了,要是不想被搞事情就老老实实待在家里”这种含义的一种做法,所以,喜欢夜生活的家伙们才不会顾及这些,也有的是实力势力足以无视夜晚带来的危险。
作为礼部尚书家贵公子的郭保坤,恰巧这两样都占了。
京都不小,可在相同的圈子里总有一些事情是瞒不住的,比如同为官二代之间的交流和对方的喜好。
或者说,很少会有男人不好女色吧?
牛栏街是天河大道至流晶河的必经之路,此刻这早上熙熙攘攘的大道早就没有了人,只有一队轿夫扛着轿子里喝的迷迷瞪瞪的郭保坤。
还有,等候多时,等轿子路过就尾随在后的黑影。
“砰砰砰!”
干脆利落几声闷响,轿子“哽噔”落地,里面歪着头迷糊着的郭保坤立刻就被惊醒了,嘴里像含着个热地瓜似的含含糊糊问了声“这么快就到了?”却没人回应。
再怎么神经模糊也感觉到了不对,掀开轿帘一看,黑乎乎的天河大道,哪有半点郭宅的模样?
有理智的生物,都是恐惧黑暗的。
艰难的蠕动了下,又问了句“人呢?”声音颤颤巍巍,也低了很多。
然而,哪还有人在。
鼓起勇气迈出轿子,还没等多走两步,一股恶臭和黑暗就把他给笼罩住了,那麻麻赖赖的触觉,好像是麻袋?
“谁?谁在暗算本大人?!”
一边张皇失措的叫喊着,一边伸手想要把麻袋摘下来,可腿脚不听使唤,像是绊到了什么东西,一下子摔倒了,除了痛苦的翻滚和痛呼,娇生惯养的郭大公子别的什么也做不了。
紧接着,如倾盆暴雨的拳头落下。
“哎呦!”
“谁在打我!”
“有本事把麻袋摘下来!”
“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礼部尚书之子,宫中编撰郭保坤!”
“你还打!”
“不要打脸!”
“求求你别打了…你到底是谁……”
一阵痛不欲生的殴打,直到进气多出气少那重重的拳头才停了下来。黑夜中月光这时才透过黑厚的云撒下来,像是月亮也不忍看见这单方面的殴打似的。
月光反射下,金色的点点光芒被反射,细看一眼就能辨认出,这是头发反射出的色泽。
整个庆国,除了吉尔还有谁有这么骚包的发色,打人者自然便是吉尔了。
一切的行动也都合理了。
为啥非要拽上靖王世子李弘成三更半夜逛流晶河,一是为了不在场证明这种伪证,小爷我跟世子女票去了,不信你问世子。
虽是封建社会,可明面上的法律制度庆国管控的极岩,证据不足的情况是无法断罪的。
二来也是怕郭保坤身后的太子以势压人,世子也是皇族,还是二皇子一党的,多好的挡箭牌。
至于司理理那里……
春宵一刻固然重要,可谁让自己还有事情要做,吉尔也不是那种见了美女就走不动道的色胚,喝酒的时候手腕一抖,从费介那里学来的下毒手法和强效蒙汗药特性的毒药很快就见效了。
况且……这司理理姑娘怕是不简单,那酒也不单纯啊。
脑海中那刚刚不久接触过的柔软触感和吐气如兰软糯的话语,以及带着娇媚和贵气端庄的精致脸庞,忍不住又是一脚踢在肉虫一样的郭保坤身上。
“要我作诗风急天高猿啸哀,我打的你啸哀!”
又是几脚下去,郭保坤却没有惨叫,低沉的声音重新高亢起来,还带着牙齿摩擦的刺耳声,当真是咬牙切齿。
“你是范闲!”
不得不说这中气十足的四个字吆喝出来跟刚才的求饶一比差距太大,颇有种回光返照的感觉,事实上有【无穷的武炼】傍身,吉尔又怎么会是那种下手不知分寸的菜鸡,每一拳每一脚力度和角度把握到了分毫。
伤筋动骨是肯定的,死你是想也别想。
脑海中浮现出具体的骨骼脉络,一番拳脚下来,武道上的经验和从费介那里学来的医学知识融会贯通,把郭保坤身体构造给摸了个七七八八,当即一脚踩下,伴随着“咔嚓”的脆响,郭保坤的惨叫又响起来了。
“啊!!我的腿!范闲!我要让你不得好死!!”
不屑的撇了撇嘴,你最好能让我不得好死,这样我的目的也算是从某种程度达成了。
准确的在麻袋覆盖下抓住那口吐芬芳的下巴,一时间惨叫只剩无助的呜咽,吉尔的声音倒是响起。
“狗就要做好狗的职责,不要自以为是的把自己当成恶犬,跑到外面来给自己的主子招惹到惹不起的人。回去告诉你的主子,到此为止,我既往不咎,若是还要继续,那咱们就慢慢玩。”
又是一声脆响,整个下巴被拉的变形脱臼,只剩下舌头摩擦口腔和吸气呼气的声音,连清晰的叫喊都无法发出。
除了那几个只有在夜晚热闹非凡的地方,京都其余的街道都是一片朦胧的黑暗。
如这黑暗一般的阴谋诡计,吉尔在有相对力量的情况下不屑去用,就像今晚做的一切一样,光明正大的试探和针对。
若是理想状态能达成,不说相安无事也能让自己清闲一会儿。但要是有明面上的报复,吉尔也不惧。
有句老话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悄悄摸摸的背后搞小动作才是最烦人的,不管哪个时代,手里能牢牢握住权利的家伙心都黑。
哪像吉尔现在的模样,比较从心。
“那个……赖光,我要回花舫了。”
尴尬的挠了挠脸颊,当着一个女人的面说自己要回另外一个女人的房间这种事情还是第一次发生,身旁的空气也是骤然扭曲了一瞬。
诡异的气氛延续了几秒,柔柔糯糯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
“明日份的亲热时间,妈妈要三倍哦~”
“那个…应该是两……”
“嗯?”
“两倍”这种量词被这声轻柔的轻嗯给堵了个严严实实。
有个病娇英灵还打不过,提出无理要求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能怎么办,无奈的答应呗。
这病娇假妈别看等级才25级,收拾吉尔不比收拾脱毛鸡难办多少,谁让吉尔依靠【无穷的武炼】所有战斗经验、意识基本都来源于此,恰巧这还都是赖光的本能,要反制过来简直不用太简单。
打又打不过,干脆就像那句话说的,生活就像强女干,既然反抗不了那就只能享受了。
也不是没反抗,还记得在自己九岁那年把赖光召唤来这个世界的夜晚,在强硬的挣扎下硬是被生生的给勒晕了,第二天醒来光么出溜的躺在赖光宽广的胸怀里,还不知道被做了什么。
从那以后,从象征性的反抗到失去反抗意识,天知道到底经历了什么。
当然,时间是最能改变人的东西,改变的不止吉尔,还有赖光。要换刚召唤那时候,吉尔要是想干这种事,司理理绝对活不到第二天。
满脑子胡思乱想的回到了花舫,还没进门那双充满猩红威慑力的眸子就眯了起来。
不对劲。
走时,为了预警别人进来,吉尔特地给推拉门留下了衣角折叠起来塞进去的缝隙,要是换算成实际的距离计算单位应该有三毫米左右。
而此刻,房门严丝合缝。
要么,有人出来了。
要么,有人进去了。
要么,有人进去又出来了。
打开房门,司理理仍是昏迷的模样躺在床上,呼吸平稳,像是个睡美人,可吉尔的眼睛却眯得更厉害了。
衣服仍然散乱,这没毛病。可被整得比鸡窝好不了哪去的头发有一侧却规规矩矩的束在耳后。
像是女人一贯的动作,把凌乱的发丝撩起往耳后束的规规矩矩板板正正,爱美是女人的天性。
可在现在,这就是问题所在了。
司理理醒了,可为什么要装作昏睡的模样?
两根手指轻轻的扣住纤细白皙如白藕的手腕,跟费介学了一年,得到这天下有数用毒宗师的真传,听脉简直就是基本操作。
“既然醒了,那就坐起来聊聊天吧,还是你希望我做咱们没有做完的事情?”
嘴角挂着邪魅笑容的挑了挑眉,呼吸仍然平稳,心跳没有突然加速却还是快了一些,这女人不简单啊,竟然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我自幼学毒,配的迷药按正常剂量算也能把一个强壮的成年男子毒翻两个时辰,姑娘你却能在这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内醒来想必对毒产生了极大抗性,姑娘身份不简单啊。”
心跳又快了一丝。
呦,这还不起来?
“那我就不客气了。”
手掌触摸到那天鹅般的脖颈,终于,一双带着羞怒和几分平静的奇怪而又如波的黑宝石眼眸睁开。
红宝石眼眸的拥有者一笑,对女人的杀伤力同样倾国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