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死寂。
托安布雷拉公司的福,此刻身在北美不知道哪个地方,连一声丧尸的吼叫都听不见。
少年神本身并不是话多的角色,艾达更是一个冰山美人,对待谁都一副冷冰冰的脸色。
但现在就叫醒着的罗斯特和平常的话痨杀老师也闭上了嘴,连走动都不敢。
好像哪怕发出一点声音都是罪过。
“彭!”
拳头砸进墙壁,也仅仅如此。
所有人都知道,今天发生的这一切并不是偶然,说是必然也不为过。
黑色教团的重点从来都不会落在丧尸的身上,几千年的规则让他们自以为敌人只有诺亚,秉存着一种骨子里的高傲。
自然的,对于病毒等一系列的勘测就不会太过严密,给了有心人可乘之机。
安布雷拉公司想重启世界,诺亚一族想重启世界,为什么就不能放在一个水平面上呢?众人也清楚,除了一开始的那些恶魔和罗德的造访,诺亚一族没有干涉这边的存在肯定是黑色教团引走了诺亚一族太多的目光。
可人就是这样,总有着一些不可厚非的劣根性。
自己办不到的事情,那就推到别人身上。
自己的失误,那就找个借口。
下意识的为自己沉重的心找一个轻松的理由。
“彭!”
又是一声巨响,拳头深深陷进墙里,点滴血液随着石灰一起洒落,鲜红的刺眼,并不像丧尸那般灰沉沉的诠释着“死”的乌黑。
挥手,再挥手,一瓶刚出站在手里的酒被徒手砍开,不在乎自己无不显示着薄情的薄薄嘴唇会不会被锋利的瓶口割破,仰头灌了起来。
男人大多都是好酒的,醉过方知酒浓,死后方知命重,这两样恰巧季宇庭现在全都占了。
其实他也好酒,烟酒女人,大多数男人都好这三样,他也是个俗人,自然免不了俗,这种时候需要这种辛辣和迷惑清醒的大脑。
“不是你的错,放宽心吧。”
略显清冷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平静。
或者说,是引爆火山的引子。
“不是我的错?那还能是谁的错!我才是迦勒底的御主!你有没有看到那些人在到了地表上后脸上洋溢着多么灿烂的笑容。”
“你有没有看到小孩子肆无忌惮的在地表上奔跑,老人像看着自己孩子一样看着他们?”
“是我,把这份灾厄带给他们的,如果没有我,他们能够继续更好的生活下去!”
脑海中回荡着,自己飞回基地时看到的场景。那个带着一丝怯懦和娇羞的小男孩,如今也变成了只对食欲感兴趣的行尸走肉。
就像自己承担不住这数万人的性命一样,双腿也承担不住身子了,软趴趴的蹲坐在了地上,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
其余几人也平静的像无风的湖水一样,一脸平静的看着。
这种事情只能够自己调节,有一个是一个都是从血里火力趟过来的人,担子没担在他们身上,说什么都没用。
只能像这样沉默着,平静着。
看这样,估计要好久,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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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着一个只有点滴血液的试管,那血液上甚至还沾着泥土,艾萨克斯博士就赤条条的站在丧尸大军中间,浑然没有把这些吃人的东西放在心上。
那些丧尸也好像失去了对于活人的追踪功能一样,没有感觉到一顿大餐就那么摆在自己眼前。
身边仍然站着冷酷到底的威斯克,脚下是一个带着血迹的报废通讯器和一道蔓延数十米的深深沟壑,正是之前季宇庭所待的地方。
这个进攻方的大将甚至连防守方大将的照面都没有打过,就赢了一步,赢了几万人的性命和一个基地,却没有半分高兴的模样,貌似这一切的发生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仔细瞧瞧,这艾萨克斯博士有了些许的不一样。
腰板挺得直直的,裸露出来的皮肤算不上紧致却也不算松弛,一头白发变得有些黑色,竟然像是年轻了二十几岁一样。
或者说……
和在基地内那个叫做艾斯的老头一模一样!
“里面的钉子应该也毁了,等会儿派人去烧干净。”
旁边的威斯克一言不发,艾萨克斯博士博士好像也知道身后这个傀儡会有什么反应,不顾旁人的继续说着。
“太阳阶梯一定找到,那种东西随身携带的可能性不大,能用的手段就都用了吧。”
神色和语气说不出的淡然,身后的背景却是被数十辆钢铁巨兽般的陆地装甲车衬托,好不霸气。
轰隆隆的前行着,钢铁的城墙承受不住钢铁巨兽的碾压轰然倒地,不知道砸死了多少原先活生生的人,红后引以为傲的防御在这力量面前像是被强歼的柔弱表子无力。
哪怕是逆来顺受的表子,有时候也会显露出自己人性和自我的一面。
这个基地同样如此。
“轰!”
震天巨响。
蘑菇云和无尽的黑烟,无形的辐射扩散。
哪怕毁了,也要玉石俱焚。
不把自己当回事的表子也有决绝的时候。
震天动地的声响也打破不了死寂的平静,众人都知道这声响代表着什么,自毁程序什么的本身就是迫不得已的做法。
也不期望只是一枚核弹就能改变什么现状,现在的现状,除非能用核弹洗地把整个世界重新犁一遍,那样地球也就毁了。
恨恨的咬牙,发出令人心寒的“咯吱咯吱”声,有些晕眩的脑袋里只想着能让那个从未谋面带队的那个家伙给这几万人陪葬。
我醉欲眠卿且去,醉到一定程度,就会醉倒了。
手里拿着还剩下瓶底的酒瓶,歪倒在墙壁上,渐渐响起呼声。
自觉的转过身,少年神和杀老师轻手轻脚的出去,艾达不嫌脏的跟熟睡的季宇庭坐在一起。
有时候,无声的陪伴是最重要的。
一夜宿醉和猛灌酒的后果没什么差别,醒来之后都会很难抑制的头痛起来。
不,猛灌的疼来的更激烈些。
像是身体在报复自己的主人如此不爱惜自己似的,总要做出类似报复的后果。
脸色还带着宿醉后不正常的酡红和惨白,脑袋时不时的晃悠一两下,让人担心会不会一头栽在地上,可眼神却说不出的清明。
就像现在,外面万里无云透着的皎洁月光。
身旁的艾达早在第一个动作时就已经醒了,清冷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担忧和无奈,没有开口说话,身为特工的她感觉自己所有识别人心的能力在这个年轻人身上都乱了分寸,不知道这时候说什么好。
那就不说。
就那么静静地看着。
在这种沉寂中,时间总是溜得很慢,现在也没有红后报时,两人谁也做不到像古人那样观天象定时间,所以不知道过了多久,季宇庭才张开那个干巴巴起了皮的嘴巴。
“军神和杀老师,哪去了?”
没问罗斯特,这家伙如果不在自己的肩膀上肯定就在杀老师那个死章鱼那里。海洋霸主的它需要水分,除了自己施展聚拢水汽的魔法,杀老师身上的粘液是那只变态章鱼最喜欢的环境。
心中沉重,透着愤怒和无奈,可还是下意识的便想要问两人去了哪里。
说来可笑,也很正常,没了这两人在身边,心慌慌的。
一顿大醉他也能想的清楚,外界的压力太大,又不是从头到尾经营的势力,杀老师和少年神不上心,脑袋没往内部问题上心很正常。
艾达呢,在这个世界上能够活下来就已经很不容易了,谁还有心情去在一个归属感不强的地方。
其实他自己也明白,对这个世界而言他也只不过是个过客,羁绊再怎么浓重也会被抹掉,不值得挂念。
自嘲一笑,还是想法太幼稚了。既然是拯救毁灭的人理,那还用和平时代的想法来处理问题,就太愚蠢了些。
他能够为这个世界做的,就像任务内容那样,让自己活下去,等系统把奖励一发潇洒的对这个世界说再见。
“出去了,估计是放哨。”
艾达没想到那看起来那么苦涩的笑容下藏着这么多的心思,如实的答着。
如今这个世界,遍地都是钢铁丛林,缺少了人类的打理各种各样的问题呈现了出来。土地荒漠化,混凝土石灰氧化成满天灰尘,呼吸中都带着丝干燥。
哪怕刚刚下过一场雨,地上也到处都是金属颗粒。
天空也变得灰沉沉的,在这晚上,没了人类的灯光,星光被厚厚的云层遮蔽,只有月光艰难的穿过一丝。
这丝月光打在脸上,季宇庭也在抬头看着。
“还有25天,一定要活下去。”
艾达沉默着不说话。
系统的面板只有御主和从者能够看到,艾达并不知道系统的事情。
但她相信,相信这个一直透着神秘的御主。
相信自己第一眼看到这个年轻御主时冥冥中的感觉。
这个人,比其他人都不一样。
起码,这个世界没有人会为了毫不相干的人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