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楚歌双眸一凝。
只见老伯的魂魄从尸体上坐了起来,茫然地看了一眼四周。
夏风铃见状,立刻扑到老伯魂魄之上,大哭起来。
这次父女两人,再无阴阳相隔。
过了一会儿,老伯缓过神来,伸出不再颤抖的右手,擦掉了夏风铃脸上的泪水。
随后,他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神色。
而夏风铃也停止了哭泣,转而诉说自己身死的始末,老伯闻言,连叹‘命苦’。
紧接着,老伯微微一怔,发现自己看不到夏诗韵的身影,只能看到一团火光,当即惊慌说道:“诗韵,你能听到爹爹说话吗?”
夏诗韵应声答‘是’。
老伯听到她的声音,沉默许久,叹了口气,无奈道:“诗韵,如此一来,却是苦了你了。”
说罢,老伯将目光转向楚歌,发现楚歌的身影却是清晰无比。
楚歌迎着老伯的目光,心中猜测。
‘老伯能看到我,应该是代表他和我之间,还有生死因果纠缠。’
‘难道是那串又酸又甜,又脆又圆的糖葫芦吗?’
只见老伯忽然跪在楚歌面前,哀求道:“大管家,你既帮了我一次,又帮了风铃一次,我求你再帮诗韵一次。”
说罢,他命夏诗韵过来,同样跪在楚歌面前。
夏诗韵闻声照办。
老伯又道:“大管家,有道是帮人帮到底,你既然已帮了我夏家两次,这第三次你无论如何也要再帮,否则莫说前两次的恩情没有,我只怕还要记恨于你。
我知道自己说的不是人话,可是我……我真的,没有办法啊!”
楚歌抿了抿嘴,没有开口。
老伯再度哀求道:“我求你将诗韵收为侍女,如若不然,她孤身一人必无生路,你好人做到底,万万不要推辞!”
说罢,老伯连连磕头。
而夏诗韵也跟着磕了起来,她脸上除了悲伤,还多了些对未知命运的忐忑不安。
楚歌轻叹一声,终究是有些愧疚之心,那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只得点了点头。
老伯见状欣然一笑,又重重地磕了个头,这才站起身来。
正当此时,鬼使周方走了进来。
他看到老伯后呵呵笑道:“如此我到也少跑一趟,时间到了,你们二人跟我走吧。”
说罢,他走到二人身边,用那手中黑铁链穿过二人夹脊穴。
老伯闷哼一声,急忙喊道:“诗韵,你可千万不要记恨你大姐!”
话音刚落,三人一起化为了黑气,钻入地中。
这房间内,只剩夏诗韵与楚歌。
楚歌看着一脸悲伤的夏诗韵,开口说道:“你先睡吧,明天我再过来,把你爹爹和你姐姐的丧事办了。”
她茫然地点了点头。
楚歌则走上大街,雇了一辆马车,回到武王府。
第二天一早,楚歌起床后,先去黄庭院修炼金身决,至未时修炼完毕后,找到了夏诗韵,带着她一起给老伯和夏风铃处理了后事。
紧接着,她与楚歌签订了卖身契,正式成为楚歌的贴身侍女,名唤诗韵。
至酉正二刻,两人才回到云秀院中。
诗韵的内心,是忐忑的。
她发现别的侍女们,看向自己的目光中都充满了羡慕,甚至是嫉妒。
这让她有些不安。
她还发现这王府中的一切,都是那么新奇,那么高贵,那么漂亮。
这让她更加不安了,因为她觉得自己不配待在这里。
看了看自己身上满是布丁的破衣烂衫,她深深低下了头,一股自卑感油然而生。
楚歌带着她来到了正房东小屋中,此屋已被收拾的干干净净,生活用品一应俱全。
“以后这个房间,就是你的了。”楚歌随口说道。
诗韵闻言一愣,紧张地看着四周,双手左摇右摆,有些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我以后就住在这种地方吗!?’
‘这桌子、这椅子、这床,天哪……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家具!’
‘还有这被褥,看起来好暖和啊,里面难道填满了棉花?’
她怯生生地问道:“主……主子,这个房间,真的是给我住的吗?”
楚歌笑道:“当然,你今天先适应一下,明天开始再随夏竹学习武王府中的礼仪。”
夏竹是云秀院中的四等下人,平日主要负责为云秀院中其他下人分配工作,可以说是个实权人物。
而杨清月虽为管家,却只负责随时跟在石婉身边,当然,这也是云秀院中最重要的任务。
此时楚歌只觉有些饿了,便命侍女送来两份晚膳,吃了起来。
诗韵看着眼前丰盛的菜肴,不禁揉了揉饥饿的肚子,咽了咽口水。
楚歌见状笑道:“愣着干什么?快坐下吃啊。”
诗韵指着自己,不敢置信地问道:“这……这,也有我的份吗!?”
见楚歌点了点头,她才坐下,犹豫许久后,终是忍不住饿意,这才小心翼翼地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吃着吃着,她眼角竟流出泪水,小声抽泣道:“主子,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你,你对我太好了……”
楚歌看了看她瘦弱的身体,随口说道:“那你以后可得多吃点,否则莫说照顾我了,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诗韵应声称‘是’,认真地点了点头。
饭后,楚歌命她收拾了碗筷,又把她唤至自己房间,开口问道:“诗韵,你有地级修为吗?”
“我没有。”
“那你是如何能看到死人魂魄和那鬼使周方的?”
“主子,我天生便能看到鬼魂,小的时候与爹娘说过此事,他们却说我胡言乱语,着了不干净的东西,还带我去城隍庙求了一包城隍土,让我冲水喝掉。”
诗韵说到这里,挠了挠头,一脸俏皮道:“可是那土着实太难喝了,我喝了两次,只觉实在是难以下咽,便骗我爹娘,说自己已经看不到那些鬼魂了,他们这才作罢。
自那以后我就不再与别人说起此事,有时憋不住了,就与一条大黄狗絮叨几句。”
说到这里,她神情变得有些落寞,喃喃道:“可惜两年前,那大黄狗也被李泼皮捉走,煮了肉吃。”
说罢,诗韵眼中露出了仇恨的目光。
“李泼皮是谁?”楚歌疑惑问道。
“他原名李波,就孤身住在我家附近,整日游手好闲嗜赌为命,无赖至极,但凡周围邻居有个红白喜丧,他遇到了都要前去耍泼,非得得点好处才肯离开。”
“他将你爹打伤致死的事,你报官了吗?”
“报了,但是至今也没有什么消息,不知他逃去了哪里。”诗韵面色很是不甘。
楚歌闻言宽慰两句,不再纠缠这个问题。
此时太阳刚刚落山,窗外很是寂静。
楚歌见诗韵神色间,已有些疲惫之意,便开口说道:“你这两天一定累坏了,先去休息休息吧,其它的事明天再说。”
此话一出,只见诗韵连连摇头,说道:“主子还没睡,我怎么能先睡。”
“不打紧的,你这个样子也服侍不了我什么,还不如先养足精神,日后自有用得上你的地方。”
诗韵犹豫片刻,点了点头,刚要反身而出,只听窗外传来了一声清脆的鸟鸣,划破寂静。
紧接着,一只云雀鸟飞入屋中,落在诗韵肩膀上,叽叽喳喳的,仿佛在说着什么。
待它说完,诗韵面色一喜,连忙跑到楚歌面前,开口说道:“主子,找到那李泼皮的位置了!”
楚歌:“???”
‘这什么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