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心尘
“呵……”他忽然笑了起来，从认识他伊始，墨阳从未见到过他笑，此时忽然出现的微笑居然让她瞬间怔住。
原来他笑起来……如此好看……
“是你战胜了我！”他的眸子瞬息万变，胸口的鲜血如注，墨阳甚至触摸到了他的心跳，就在自己的指尖，如此近，如此近……
墨阳眸子一颤，望向他。
“这就是目空一切的代价啊！”他语气凉凉的，却是说不出的疲惫，疲惫到墨阳的心骤然一缩。
他眸子微微低垂，落在胸口穿插而入的手臂上，缓缓抬手，握住了她的手臂。
墨阳只觉神经一僵，他的手出乎意料的凉，冰凉的触感仿佛直达她的内心，使得她的思绪陡然一清！她在做什么？
她真的想杀掉他吗？
不！
她从未如此想过！
他可是灵至尊啊！为什么会露出破绽？为什么自己会插入他的胸口？
白瞳，他在自己的心中一直是战无不胜的啊！
墨阳慌乱了，害怕了！
她颤抖着猛然抽出右手，曾经，她用这只手插进过路弦的心脏，今天，她同样的插入了他的心脏！她一定是入了魔障了，所以才会这样伤害着身边的人！
眸子剧烈的颤抖起来，墨阳害怕的后退两步。
白瞳胸口那个硕大的洞仿佛无尽的深渊，将自己疯狂吞噬。
他为什么不躲开？
他明明尽全力的去反击了，为什么还会受伤？
她怎么可能相信她的全力一击会要了灵至尊的命？
“咳咳——”白瞳忽然咳出几口血沫，脸色苍白，身形颤了颤。
“白瞳！”墨阳脸色一变，脚步向前。
白瞳……他忽然觉得万般心思涌上心头，这也许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吧！白瞳……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名字还有些价值！
“墨阳，你是变强了还是我太弱？”银色的衣衫被鲜血浸湿，一朵朵血花印染出来，氤氲成片片刺目的红。
墨阳没想到，红色，居然是那样刺眼的颜色！
墨阳慌乱起来，她疯狂的在纳戒中寻找着疗伤丹药，眸子越发通红起来，只是这种红少了阴寒，少了寒冷，少了许许多多的冷漠，那是水汽氤氲所致！
“那些丹药没用……”白瞳的声音微弱，似乎再也无力支撑自己沉重的身子，一个踉跄，居然摔倒。
墨阳的手一顿，猛然冷喝“闭嘴！”
“咳咳……”又是一口血沫，白瞳居然那样笑了起来，只是讽刺依旧“既然出手杀了我何必又后悔？”
墨阳身子一颤，冷然抬眸“我从未想过杀了你！”
白瞳似是不屑的抬起唇“是么、我从未这样认为过……”
墨阳的手一停，忽然鼻子酸酸的，令她的喉头分外压抑起来，羽睫颤抖，墨阳抬眸，拿出一枚丹药递到他面前“先服了这个，我会求清风月救你！”
白瞳眸子中的光缓缓冷凝了起来，冷笑“时间让你变得更加愚钝无知了啊！我岂会接受他人施舍！？”
墨阳一时又气又慌，死到临头了还如此嘴硬！
几乎毫不犹豫的，墨阳一把抓住他，冷冰冰道“灵至尊是吧！现在的你无法用出灵至尊的实力了吗？”
白瞳眸子一眯，居然没有明白墨阳的意思。
墨阳嘲弄的盯着白瞳“我不是在救你，而是在拯救自己的良心！”
二话不说，扳开白瞳的嘴，掌力吞吐，便是将丹药送了进去。
白瞳的眸子陡然一缩，这个女人，她问自己的这个问题分明是咬定自己无法阻止她了！
“咳咳——”白瞳有些狼狈，然而剧痛几乎让他开不了口，他的目光固执而冷漠，声音冷如冰窖“清风月是么？墨阳，即使我死了，也不会接受你那些男人的救治！”
墨阳怔了怔，旋即瞪向白瞳，而后举手，毫不犹豫的落掌。
一掌下去，半分情意也无。
白瞳“噗”的一声吐血出来。
墨阳脸色一变，方才自己只是下意识的出手，却没想到正击中白瞳的胸口，如此一掌，居然让白瞳直接昏厥过去。
墨阳望着那已被鲜血完全浸湿的胸口，忽然惊慌失措起来。
“白瞳！白瞳！”
墨阳的脸色终于全然惨白！
樱花纷落。
殇！
樱花林再次变得寂静起来。
樱花轻舞，纷纷扬扬。
林子深处，一处小溪潺潺，水声叮咚，清脆悦耳。
墨阳坐在溪边，沉思。
身侧是被鲜血浸湿的衣衫，一角落入溪水内，被溪水冲刷，血渍点点滴滴，在溪水中消逝。
“姑娘，衣衫还未洗净么？”身后传来苍老的声音，墨阳猛然回神，转头望去，正是樱花林的守林人暮鼓。
“哦！”茫然的应允了一声，墨阳眸子颤了颤“好多血呢……”
“唉，你们之间到底有何深仇大恨？白瞳公子为人行侠仗义，令人折服，姑娘为何出手如此残忍无情？”暮鼓叹息，他对白瞳了解颇多，遂对墨阳如此不留情的出手抱了一丝不满，然而能够打败白瞳的人，又岂是他敢惹得？
墨阳怔忡良久“似乎没有呢……”想到此，心酸成河。
他对自己似乎一直颇为照顾，至于言语冲突，是不是自己心眼太小了，所以才会如此毫不留情的出手呢？还是自己真的具备恶魔的血？
忽然，墨阳苦笑了起来，泪水滑落，她哑着嗓子轻声道“我会洗净这些衣衫的……”
这已是第三个深夜。
墨阳将毛巾浸入水中，拧干后，微微犹豫，旋即擦拭着他的脸。
那****固然下手极狠，然而白瞳却在千钧一发的时刻转攻击为防御，居然将她的攻击力卸下大半，而墨阳的攻击距离他的心脉也是相差存许，并未致命。
即使如此，白瞳依旧无声无息昏迷了三日，这三日，墨阳在照顾他！
她从未细细的打量过白瞳，这般仔细的望去，居然感觉分外的陌生，他的眉眼，他的唇角，他挺直的鼻翼。
闭上眼睛的白瞳，少了一分清冷，那种淡淡的，凉凉的目光总让人纠结难耐，然而此时他那双眸子被长睫轻掩，反而多了一丝安谧和美好。
也只有此时的白瞳，让墨阳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并不远，近在咫尺，伸手可触。
“唉……”怔忡良久，墨阳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将手收回，不由得低声道“你我何以至此？”
衣袍拂过，手触上白瞳的胸口，那里的伤口已然开始愈合，她将那枚菩提叶放置其上，浓郁的生命力磅礴涌出，在其胸口形成了绿色的光晕。
菩提叶仿佛有生命一般，它本属于白瞳，此时似乎找到原主，顿时不惜余力，拼命释放者自己的生命力，也是仰仗着菩提叶，白瞳的伤口急速愈合起来，这倒是让墨阳不至于把所有的疗伤丹药都让他吃了。
“姑娘，你让老夫准备的灵芝汤已经好了！”暮鼓推门而入，身上还挂着樱花瓣，墨阳点头道“谢了，这几日那海蓝波没有来找茬吧？”
暮鼓摇头“莫名其妙的失踪一人，海蓝波怎会没有动静，越是这般安静反而让人越加担心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