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身葬母?”
“本人名叫东西。东西?这个名字够奇怪的。”
“寒窗苦读十余载,今进京赶考路过宝地,不料丢失盘缠,被困在此。今年又到了科考的时间了么?”
“每年一到科考季节总能遇上几出这种事情,但是卖身葬母的还真是第一次见,躺着的那个看起来很年轻啊,能生出他这么大的儿子?”
“哎呀,那不是写着呢么,是继母啊。”
“哦。”说话那人指着地上的字念道:“吾母早逝,父亲再娶,继母仁慈,待我如同亲生一般,此次上京赶考,继母随行照顾起居,路上偶感风寒本就未愈,不料又丢失了盘缠,继母急火攻心引发了心疾,不幸过世,吾身无长物,但求好心人施舍些银两将母亲安葬,吾愿当牛做马回报恩人的大恩大德。”
南北哭不出来,只能用袖子遮着眼睛干嚎,苏简躺在草席上一动也不敢动。
围着他俩看热闹的人倒是不少,但是真掏银子的一个也没有,如今光景不如往年,普通百姓日子过得已经捉襟见肘,哪有余钱接济别人,真正有钱的主儿又怕拦事情惹自己一身骚,所以大家全都把钱袋子捂得紧紧的,站在一旁闲磕牙。
眼看太阳西落,小商贩们已经开始收摊准备回家了,围着南北和苏简看热闹的人也都散的差不多了,只有一个老大爷一直蹲在那儿,没有要走的意思。
老大爷五十岁左右,长得挺大气,四方大脸,满脸麻子,眉长过眼尾,时风眼,肥鼻子,厚嘴唇,身形胖大,穿了一身粗布衣衫,虽然干净利落,但是也不像个有钱的。
老大爷一眨不眨的盯着南北瞅了两三个时辰,盯得南北浑身不自在。
南北终于忍不住问道:“大爷,到饭点儿了,你不回家吃饭么?”
老大爷不答反问:
“你叫东西?”
“是。”
“哦,小东子,你今年多大了?”
“十七。”
“娶妻了没有?”
南北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破裙子,疑惑的问道:“你怎么看出来我是个男人的?”
老大爷不屑的回道:“你这点儿小把戏我要是还看不出来,我马爷就白混了。”
南北也觉得自己的变装很拙劣,可是苏简说男人卖不上价,非让他穿女装。
老大爷不耐烦的继续问道:“你到底讨没讨老婆?”
南北老实回答:“没有。”
“那家里还剩下什么人?”
南北按照之前苏简教的回答道:“没了,都死光了。”
老大爷连连点头,“挺好,挺好。”
南北不乐意了,哪有听说人家家里都死光了还说挺好的?
南北拉着脸问道:“大爷,你买不买?不买我要收摊了。”
“你卖多少银子?”
“五两。”
老大爷摇头说道:“五两多了,最多三两。”
“大爷,你以为你买猪肉呢?还讨价还价?就五两,爱买不买。”
苏简从蒙在自己身上的白布底下伸出手,悄悄的在南北腿上拧了一把。
南北忍着疼,咬牙对大爷说道:“再加点儿。”
老大爷伸出四根手指在南北眼前比量了一下,“四两,不能再多了。”
南北一拍大腿,说道:“成交!”
老大爷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从身上掏出四两银子递给南北,然后说道:“行了小伙子,以后你就叫我马爷,赶紧收拾收拾跟我走吧。”
“马爷,我得先给我...”南北差点儿没闪了舌头,他好不容易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娘”字,然后继续说道:“买个棺材。”
马爷一摆手,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三个小厮,冲着马爷一鞠躬,然后乖乖捶手站在马爷跟前。
马爷对那三个小厮吩咐道:“去买个棺材。”马爷顿了一下,清咳一声继续说道:“要最便宜的。”
一个小厮应下,飞奔而去。
马爷又命令另外两个小厮抬上苏简,然后领着南北坐上了小厮准备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