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雉的父亲吕公给吕雉他们带来一些菜籽,有了这些菜籽,吕雉和刘邦很快在芒砀山种起菜来。
中午的天气很好,漫天乌云却没有半点下雨的征兆,迎面吹来的风都是凉嗖嗖的。
吕雉让刘肥在山洞里帮忙照看刘华,而她和刘邦在自家种的地里干活。
他们赤着脚在田里干活的时候,忽然有一个身穿道士服的老妇人从田地的岸上走过。
那个老妇人站在岸上,目光炽热地望着在田里撒种的吕雉和刘邦。
吕雉首先看出来那个老妇人的奇怪行为,便朝她大喊一声:“您有事吗?”
老妇人苦苦央求:“请问阁下有茶水吗?贫道走路久了,有些口渴。”
吕雉面对一个可怜的老妇人的请求,她的良心不允许她对此漠然不理。
于是她叫刘邦去盛碗水来,刘邦乖乖地跑去一个小亭子里盛水去了。
而她自己首先赶往那个老妇人身边,她倒要看看这个自称老道的老妇人究竟有何神通。
老妇人见吕雉朝她走来,她也毫不客气地坐在地上,等候吕雉的大驾光临。
吕雉终于来到老妇人的身边,细看了老妇人的脸,让吕雉惊诧的是这个老妇人瞎了一只眼睛。
老妇人知道吕雉心里在想什么:“小的时候患过一场大病,眼睛瞎了一只。”
吕雉吃惊:“你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
老妇人打量了吕雉全身,得意洋洋地笑:“我知道的时候还多着呢。”
吕雉听老妇人这番耐人寻味的话,她也坐在了老妇人的身边,打算跟老妇人漫漫长谈。
没一会儿,刘邦手里拿着一个装着茶水的碗走到老妇人的跟前,将这碗水递给了老妇人:“这是你要的水,喝吧。”
老妇人接过这碗水,感激万分:“多谢刘邦刘亭长的赏赐。”
刘邦震惊地看向坐在老妇人身边的吕雉:“你把我名字告诉给一个陌生道士?”
吕雉委屈地摇摇头:“没有阿。”
老妇人嬉笑:“嘿嘿,我说过我知道的事多着了,吕雉吕千金。”
吕雉讥笑:“哦?你挺厉害的呐。”
老妇人瞄了刘邦的脸一下:“亭长面相不凡,的确是可造之材。”
刘邦满不在乎:“你们这些烧香拜佛的道士蛮会故弄玄虚的,我刘邦就从来不信这一套。”
老妇人大口地喝完碗中的水,把碗交给刘邦,笑哈哈地说:“刘亭长信与不信取决于您。”
刘邦见老妇人眼神坚定,他对此都半信半疑了。他索性不理睬这些琐事,拿着这个碗往亭子里走去了,把吕雉留在老妇人身边。
吕雉目送刘邦的离开,转而又问老妇人:“在我眼里,刘季就是一个不思进取的人,为什么你和我爹都觉得他来日必有大作为?”
老妇人握住吕雉的手,意味深长地说:“不,刘邦是因为娶了你以后才有大作为的,而你吕雉嫁给刘邦本就是命中注定。”
吕雉抿笑:“既然你那么懂算命,那你给我算算我这一生是什么命吧。”
老妇人撒开握住吕雉手的手,目视前方,但也就淡然一笑,并没有多说一句话。
她默默地站起来,向吕雉告别:“多谢你们赐水喝,贫道还有远路要赶,就不打搅你们了。”
吕雉匪夷所思地点了下头:“嗯,去吧。”
老妇人继续沿着小路往前面走去,她走没几步,又转过身来面向吕雉,郑重地说:“吕千金,贫道临走前想嘱咐你一声,切莫带你儿到溷轩。”
这个老妇人对吕雉说完这些话后,就在吕雉的眼前扬眉吐气地走开了。
吕雉仍坐在地上,呆呆地望着老妇人渐渐离去的背影,她不免轻蔑一笑。
吕雉只给刘邦生了一个女儿叫刘华,哪有儿子一说,她觉得这个老妇人就是在卖弄玄虚。
她本不想去相信这些迷信的说法,什么看相、算命等等东西对她来说简直是泛泛而谈。
然而吕雉又莫名地相信这个老妇人说的话,可能是她看老妇人长得年迈,认为老妇人资历很深。
这要是刘邦真当上大王了,那吕雉作为刘邦明媒正娶的妻子岂不是可以分到一杯羹。
吕雉想到这里,继续看着身在亭子里无所事事的刘邦,她的期望立马烟消云散了。
刘邦怎么看都是一副毫无上进心的样子,吕雉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刘邦来日必有所成。
但是吕雉真的很憧憬富裕的生活,哪怕她要经历一段艰苦的过程才变得富贵,她也觉得值了。
眼下各方起义军应运而生,秦朝在很多人眼里是奄奄一息的存在。
这种动荡的时局最容易朝代更迭了,吕雉心想自己何不劝刘邦顺应这个趋势带兵起义,没准还能从中捞到丰硕的收益呢。
……
晚上,刘肥和刘华躺在山洞里的一张石床上睡觉,他们身下垫着的垫子和身上盖着的被子都是吕公从家里带出来的。
因为吕公的家里条件有限,所以也准备不了那么多物资给在芒砀山避难的劳工们。
每逢深夜都是凉风习习的,像芒砀山这种深山野林自然是夜夜低温。
冰冷的风吹进山洞里,吹得刘肥和刘华瑟瑟发抖,蜷缩在一块儿才勉强得以保暖。
吕雉看着这两个孩子——刘肥和刘华夜夜睡得不踏实,她表示非常心疼。
可吕雉和刘邦现在都是逃犯,他们要是回到沛县,县令肯定会为了升官发财缉拿刘邦交给秦二世胡亥处置,而她自己又得被县令玩弄于股掌。
刘邦很怕死,吕雉很怕回到监狱受罪,所以他们俩不能回沛县,芒砀山是他们的庇护所。
除非沛县的县令死了,又或者秦朝灭亡了,不然他们就要永远留在芒砀山生活了。
吕雉实在不忍心看见自己的孩子跟着刘邦他们一同遭罪,因此每夜都愁闷到睡不着觉。
吕雉坐在山洞外一片草地上看天空,只有她一个人在思考以后的出路。
刘邦正准备入睡,看见吕雉还坐在山洞外面的草地上忧心忡忡地想事情。
他意识到吕雉是自己的妻子,于是本能地往吕雉走了过去,打算跟吕雉聊聊人生。
吕雉苦闷地叹了口气,刘邦就坐到了她的身边,问她:“你怎么还不睡?”
吕雉摊牌了:“刘邦,你到底要窝囊到什么时候!你一个人窝囊也就算了,别带上你的妻子、你的两个孩子啊!”
刘邦词穷:“你……你要我怎样!”
吕雉面无表情:“我不想睡石板床了,我不想露宿在深山野林了!”
刘邦头疼:“吕雉,你不要任性了好吗?我可是被县令通缉的逃犯,我现在回沛县就死定了!”
吕雉试探性地问刘邦:“刘邦,现如今时局动荡,各方起义军拔地而起,而目前跟随你的可是有两百多人的劳工,你何不也组一支起义军反抗秦二世昏庸的统治?”
刘邦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做不到。”
吕雉愤怒:“你就甘愿平庸一辈子吗!你怎么不多多为你的妻子、为你的两个孩子着想!你现在带领大家加入起义的队伍了,万一秦朝真被大家推翻了,你也能分到一杯羹对吧!到时咱们吃香喝辣半辈子,何乐而不为!”
刘邦始终拒绝:“吕雉,拜托你现实点行吗!打仗是要死人的,我带领的这批劳工各个贪生怕死,连去修皇陵的勇气都没有,更别说是打仗了!况且打仗拼的是人数!”
吕雉眼神坚定:“我们这里就有两百多人了,如果沛县城里也有很多人忍受不了秦二世的压迫也自愿加入起义队伍呢?”
刘邦取笑吕雉:“吕雉,你别天真了!他们起义就任由他们起义去吧,他们死伤也与我们毫无瓜葛。秦朝真要是被他们合力推翻了,我们会对他们心存感激,我们就单纯地坐享其成便行!”
吕雉站了起来,唾弃刘邦:“刘邦,我吕雉今日算是看清你了,你就是一个胆小怕事的懦夫!”
吕雉埋汰完刘邦之后往山洞里气冲冲地走去了,而刘邦坐在原地看吕雉气愤离开,他的心里满不是好滋味。
刘邦真的是一个贪生怕死之人,他没有宏图大志,他只希望自己能当一辈子泗水亭长。
吕雉是大户人家的女儿,胸怀大志是合乎情理的事情,可刘邦就是一个出身于农民家庭的自甘平庸的普通人。
吕雉清楚刘邦不会轻易答应加入起义反秦的队伍的,此刻的刘邦需要一个动力。
刘邦可以不为吕雉的未来着想,但他作为一个父亲起码得为他两个孩子着想吧。
吕雉不奢望刘邦会当上大王,她仅仅希望刘邦能给吕雉一个有保障的未来。
哪怕是他跟随一位强大的领袖,等到他们推翻秦朝统治后,他会被这位领袖给予一官半职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