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那个意思。”这老头儿也知道小浪张泼辣，更是村长媳妇，不敢得罪，只是狐疑这小浪张咋帮钱红杏这么上心，帮着钱红杏压秤。
“嫌我吆秤不准，你别卖呀？拿回家喂猪去多好？”小浪张说着一掐小蛮腰。
“卖卖，十八斤就十八斤吧，我卖……”
“啥十八斤啊？十五斤，你这里参了多少沙子你自己知道！”小浪张说着回头喊：“蓉儿妹子记账十五斤，给老孙头十五块钱……”
这一嗓子，也极具穿透力。
来卖荠菜的老百姓都笑，谁拿小浪张都没办法。
小浪张小脚丫穿着小布鞋，又踢了踢：“老孙头儿，把荠菜放那边去，你再多走两步！往里面放……下一个……”
看见陈小四，小浪张咋呼的更欢乐。
“小四，你去忙吧，这边都是女人的活儿，没你啥事儿，在秤上你放心，肯定不能让你吃亏。”小浪张挺了挺胸脯，信心满满的样子。
卖荠菜的村里人一个个咧嘴：“小四是不吃亏了，我们吃亏了……”
小浪张哼哼道：“你们吃点亏能咋的？人家小四都要当副村长了，等来年分地的时候多给你们分个一垄两垄的就都找回去了。”
“啥？小四要当副村长？”卖荠菜的这些村里人一个个长了眼睛，马上看陈小四的眼光就不一样了。
在村上工作，以后就是领导了。
小浪张哼哼道：“那是，昨天郭支书还跟我家富贵商量这事儿呢，赶紧的，放在秤上，我吆秤了！”
钱红杏把陈小四拉进里屋。
小声问：“小四，张阿凤说的是真的？你真要当副村长了？对了，昨天郭支书找你，就是为了说这事儿？”
“嗯，是有这么回事，不过红杏姐，我不想当什么副村长，我就想跟你在这里好好种地，现在咱就挺好的，当副村长还分心。”
“傻小子……”钱红杏掐了他胳膊一把，邦邦硬，全是肌肉块。
“小四啊，这是天大的好事了，你当副村长，那就是村里的干部了，在村里大家伙都高看你一眼，咱家就扬眉吐气了。”钱红杏像是很向往。
陈小四看着她道：“红杏姐，你是不是很喜欢我当副村长？如果你喜欢，我就当……”
“我……”钱红杏脸红道：“当不当是你的事，问俺喜欢不喜欢干啥？俺不知道……”
她说着出去干活了。
陈小四看着外面堆放一堆一堆的荠菜，不禁皱皱眉，这样一堆一堆的别想人家能十五块钱一斤收购了，首先这品相就不好看。
得给这东西弄个包装才行，不怕花钱。
钱红杏有一辆二八大杠自行车。
陈小四骑上了直接去找郭支书。
刚进院子，就闻到了一股饭菜的香味儿。
一大早的，一个梳着长辫子的姑娘正往老杏树下端饭，杏树结满果实，郭书仁正端正的坐在那给自己倒酒。
“爷爷，家里有人来了……”这姑娘说了一句。
郭书仁看了看，呷了口酒：“你这丫头，啥有人来了？这不是陈小四你四哥么？念了几天高中连你四哥都不认识了。”
“四哥？”女孩儿转过头看向陈小四，忙又低下头脸红了。
“唉，这孩子，见到你四哥也不打声招呼，小四啊，吃饭了没？来，一起吃点。”
“我吃过了，郭支书，我是来问你咱这里有没有啥包装厂的。哦，这是喜儿吧？”陈小四冲女孩儿微微笑了笑。
锅喜儿摸了摸大辫子，她穿着花布衫，嗯的点了下头，轻声叫了声：“四哥……”
这声音跟小猫似的柔。
郭支书又咂咂嘴：“你这丫头，小时候穿个小裤衩拎着个棍满山追你四哥玩，这长大了咋跟你四哥生分了呢？和你说啊，你四哥大学毕业了，准备科技兴农呢，你高中之后不考大笑的话，就跟你四哥好好学，懂不？”
“嗯，四哥，我去给你拿碗筷，一起吃点吧。”
陈小四忙拦住：“喜儿，不用了，我这有事就要走呢。”
郭书仁也想起正事来。
喃喃嘀咕：“包装厂？咱们县里是有一个包装厂，是县里投资兴办的，不过黄了，机器还在。”
“那行，我去看看。”陈小四上了二八自行车出了院子。
“哎，小四，再坐一会啊。你这急性子啊……”郭书仁冲他背影喊了一声。
而喜儿在屋子里擦碗，看着远去的陈小四，眼里多了不少柔情。
小时候自己像是个跟屁虫似的，总在陈小四屁股后面跟着四哥四哥的叫着，直到这时候还有一些阴影在了。
杏花村离着县城几十里，但是二八大杠老当益壮，速度可不慢。
大小伙子也有的是力气，到了县城，打听到了一个纸壳厂，几乎快倒闭了。
进了纸壳厂，里面传来哗啦啦的麻将声。
“你找谁？”一个光着膀子的男的叼着烟卷喊了一嗓子。
“我找你们厂长……”
“咦？小四？”打麻将中有一个瘦子，正是虎哥。
“吴扬，你也在这？”陈小四问了句。
“虎哥，这位是？”刚才那男的问了一声。
“靠！这是我兄弟陈小四，打架狠着那，来，小四，过来玩几把？输了算我的，赢了是你的。”虎哥离座起身让位置。
陈小四忙道：“不了，这里是谁厂长？我找他有事。”
刚才那男的点点头：“我是，你既然是虎哥的朋友，有事请说话。”他说着递了根烟过去。
“我不会，我是来想印点纸壳箱子，看看咱们多少钱起印，价位是多少。”
“这个……”这男的看了看虎哥，咧咧嘴：“我这都要停厂了，准备转向经营，我这个……”
“靠！老狗，你不仗义啊！我兄弟来印点东西你敢说停产了？”吴扬往嘴里叼了根烟，看了看他。
“好说，好说，兄弟你啥时候要，印多少？”
陈小四想了想，一个箱子装三十斤的话，至少也得五百个，干脆凑一千个，人家接一笔单子也不容易。
“一千个箱子吧，装菜用，一个箱子装三十斤，你看着印刷吧，质量好点就行，多少钱？我先负定金行吧。”
这厂长看了看虎哥：“虎哥，多，多少钱啊？”
虎哥呵呵笑了：“你看我干屁？你是厂长多少钱你说的算。”
“那……八块钱一个？”
“咳咳……”虎哥咳嗽了一声。
厂长咬咬牙，狠心道：“五块钱一个吧。”
虎哥站了起来：“老狗，给个成本价，我这兄弟也不容易，刚起步，给你三块钱一个得了，当卖我一个面子，咋样？”
“唉，行吧。”这叫老狗的点点头，显然不赔钱也赚不什么钱的表情。
陈小四当下给了定金。
虎哥又道：“两天老狗给你印刷好，然后给你送去。”
这厂长又叹口了气。
虎哥呵呵呵乐了：“老狗啊，你看咱俩合财吧，刚打两圈麻将就给你带来一笔生意，那啥，现在出去喝点呗？对了，不能喝，你得赶紧给我兄弟印箱子……”
陈小四说了规格，随即回到村里。
三天后，一千只箱子做好了，并给送了过来，陈小四付了余款。
这荠菜收购了一万多斤，小浪张又给陈小四张罗了不少女工，把荠菜都挑了一遍，整齐的放进纸壳箱。
当然，这女工也是要花钱的。
在挑选之时，又浪费了一些荠菜，这么算下来，一斤荠菜也平均成本三块钱了。
陈小四给郑爽打了电话。
郑爽嗯嗯点头：“小四啊，呵呵呵，你的生意我还给忘了，好吧，送来吧，另外……你的产品最好不要有质量问题，不然我们安检一关也过不去的，这样我也没法帮你。”
“放心吧郑经理，我们质量肯定没一点问题。”
郑爽咯咯笑道：“也是，我们以后还要合作一米多长的玉米，像南瓜那么大的土豆呢？咱别第一笔生意就砸了啊……”
郑爽说是把他的生意忘了，其实亦然挂在了心上。
不禁派人去杏花村调查，果然全村三百多户，闲着的劳动力都满山的挖荠菜，别的村听说收购这玩意儿，也跟着挖了。农村闲置劳动力多，这要是在大城市，光几百个人工一天就得多少钱工资了，这荠菜又是野生，又是人工一颗颗的挖，还不要老的，都要嫩的，二十块一斤也不算贵了。
如果自己带领厂子的人去挖，成本会更高。
郑爽又通过关系调查了陈小四在天京大学的资料，不禁又是一阵咂舌，十六岁考上天京大学，学了二十多个专业，十九岁放弃外企高薪挖人，在国内企业实习，并且毅然决然放弃实习后高薪待遇，甘愿回家跟干姐姐钱红杏一起种地，种大苞米……
“呼呼……天才呀……”这两天，郑爽就在研究陈小四，这是一颗什么样的脑袋瓜子？天才加蠢材的脑袋，外加一个直来直去的灵魂？
她有些捉摸不透了。
回家去种地？还是……为了别的？
“小四，你装好就行了，我让厂子派车把货拉过来，你也跟过来一起检斤。”郑爽红唇一翕一合的，极为诱人。
“嗯，那多谢郑经理了。”
“咯咯咯……”郑爽笑道：“小四啊，别经理经理的，太绕了，以后叫我郑姐姐就行了。”郑爽说着又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