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鬼祟的监视者
热。林蜜乐觉得全身都在发热。就像一块发红的烙铁，滋滋的冒着热气。热气，通过章千树的白色衬衫，以极快的速度窜进他的身体。
他的脸瞬间红了起来。他抬起手，把林蜜乐推开。可是，他的手却按在了她的胸前他呆住了。
两个人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呆滞不动。几秒后，又像是被按下了快进键，林蜜乐快动作抽出身，迅速地穿好浴袍。
一阵沉默……连沉默都是涨红着脸，冒着热气……
章千树说，“你的胸……真平……”
林蜜乐羞愧万分地低下头。她摸了摸身前，叹了口气，……唉……真的好平……
“不见了？”章千树紧张地摸索着脖颈胸前。
林蜜乐转过身，问他，“什么不见了？”
“我的项链。”章千树低下身在地面寻找他的子弹头项链。
林蜜乐低下身，眯着眼睛帮章千树找项链，她感觉手里多了什么东西。拿到眼前，仔细端详，正是一颗子弹头。应该是刚才倒在他的身上时，一时慌乱，扒了下来。
章千树一把抓起项链，扯了过去，吼道，“谁让你碰它了？”
林蜜乐吓得呆在原地，不住地点头，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章千树用手指着房门，大喝，“滚！”
虽然平时他对她既冷漠又不温柔，她都是可以接受并且习以为常。可是……他现在却这样……只是因为她碰到了他的项链就对她大吼大叫，就算再没有自尊心的人也会被伤到。林蜜乐什么都没有又丑又土又笨又傻可是遗憾的是，她有的仅仅就是自尊心了。她瞪了他一眼，就跑出了房间。
“喂！”
刚跑出房间，林蜜乐就被章千树叫住。林蜜乐转过身，眼泪在眼睛里打转。她以为他会向她道歉，可是没想到，他把她的衣服扔到她的身上，语气冰冷地说，“把你的衣服拿走！还有，那件浴袍你不用换了，你穿过的东西，我不想再碰。”
林蜜乐掉进了一个冰窖，刺骨的寒风刮着她的皮肤，冲进她的心房，肆虐成灾。
他关上门。
林蜜乐蹲下身，眼神呆滞地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衣服，心，像裂开了一样，痛。
她不想做任何比较，因为对她来说，任何比较都会给她带来伤痛。就像这次，她与子弹头项链做比较。在章千树的心里，她的尊严远远不及一条子弹头项链珍贵……远远比不上……
章千树坐在地板上，倚着床边，凝视着子弹头项链。子弹头棕黄色的表面上有着细细的痕迹，像是皮肤上的伤痕，仔细一看，会看到扯开的表皮下触目惊心的血肉。
他把子弹头在手心攥紧，感觉有热烫的血液淌出手心。他痛苦地扶住前额，恐惧地瞪大眼睛。
“滴！”他的身后响起一声尖锐地声音。摄像机快要没电时的提醒，把他从痛苦的幻象中拖出。
他抓起摄像机，放在身前，原来，摄像机一直处与摄像状态中。
他打开查看已经录了的影像。
镜头里，林蜜乐趴在他的身上，一脸通红，窘迫不安。他凝视着她的脸，眼神慢慢地温柔了下来，只是，这种温柔，他不会让林蜜乐看到，绝对不允许……
安蒂亚的期末考很快就要来了。
安蒂亚学院的考试不但要考普通中学所有的考试科目，还附加了其他，譬如男生的绅士考，女生的淑女考。不，重点应该绅士考和淑女考，其它都是附加的。
淑女考的内容主要是礼仪、舞蹈和音乐。虽然有过一段时间的训练，可是林蜜乐真的对这些很不擅长特别是大提琴，她一抱住大提琴，睡眠之神就好像会立刻上她的身，几个简单音符过后，她就会抱着大提琴睡着。
林蜜乐一想到，自己的成绩单上令人悲哀的成绩，爷爷看到成绩单时的愤怒，搞不好又会说出那句话你不配当我的孙女。林蜜乐就不争气地想要撞墙。
她必须得想想办法，度过这个期末考。她做了一个决定，再考试之前努力地加强训练！如果想要练好大提琴，只能请过来维也纳大音乐家克莱伯再教教了。
“黎执事……你帮我把克莱伯请过来吧……我再在练练大提琴……”林蜜乐望向站在她身边的黎执事。
“好的，小姐。”黎执事拿出手机，按了按，对着手机讲着林蜜乐听不懂的德语。一会儿，他放下手里的手机，彬彬有礼地说，“小姐，克莱伯现在在维也纳有音乐会的演出，他一个月以内都抽不出时间做其他的事情。所以，他拒绝了我们的邀请。”
“那怎么办呢……”林蜜乐像泄了气的气球，扁在了沙发上。
“您可以请路天玺少爷教您。他是个杰出的大提琴的演奏者，他曾经在维也纳的金色大厅表演过。”黎执事说。
“好吧……只能麻烦他了……”
林蜜乐站起身，亲自去请路天玺帮忙。
刚走到半截，林蜜乐就看到了章千树向她这边走来，林蜜乐转过身想要找个角落躲起来。
“小屁。”章千树叫她。
林蜜乐停下脚步，转过身，低着头。
“你现在要去找哪里？”章千树明知故问，“找路天玺？”
林蜜乐点头，默默地走过他的身边。
“我说……”章千树扬起眉，“你忘记你的身份了吗？”
林蜜乐停下脚步。
“你不会傻得连你的身份都忘了吧，你是我章千树的未婚妻，而不是路天玺的未婚妻。我不允许你和路天玺带在一起。”他拧起眉，蓝色眼眸射出寒意，“这是命令。”
“我……”林蜜乐低着头，嚅动嘴唇，“不是你的宠物……”
章千树猛地一愣。他没有想到她会有这样的回应。
“我不是你的奴隶……你可以欺负我……但你不能夺走我的自由……”林蜜乐说完这番宣言后，径直走向路天玺的房间。
林蜜乐站在路天玺房间的门前，无力地盯着自己的脚，刚才和章千树说的话仿佛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她敲了敲房门。
“蜜乐，你还好吧？”路天玺打开门，看到站在门前的林蜜乐脸色苍白。
“嗯。”林蜜乐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我很好。”
“路天玺，你能不能教我大提琴……”
“嗯。”路天玺充满怜惜地望着她，抚摸她的额头，低声问，“是发烧了吗？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林蜜乐呆看着路天玺，他的关怀让她受宠若惊。
“今天还能练琴吗？要不要休息？”路天玺问。
“我没事的。”林蜜乐释放出她所有的能量，小脸上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就像一朵向日葵朝着太阳，而路天玺就是她的太阳。
“那，好吧。”路天玺微笑地说。
音乐室里，空荡荡的。夏日午后的阳光，漫步在落地窗旁，片片光亮在微凉的风中渐渐冷却。
林蜜乐抱着大提琴，眼皮开始下沉。一股热流突然撞击心脏，激活了她快要被睡魔俘虏了的神志。路天玺的脸贴近了她的脸颊，他的手放在她的手上，轻轻地说，“闭上眼睛。”
林蜜乐遏制住自己方寸大乱的心跳，闭上眼睛，眼前黑了下来。
他握着她的手，抚摸过提琴的琴身、琴弓、琴弦。他在她耳边说，“好好地感受大提琴。让你的灵魂与它的灵魂触碰、融合。”
然后，握着她的手将琴弓放在琴弦上，音乐悠悠响起。林蜜乐侧耳倾听，她的眼前瞬间亮了起来。在一片光亮中，他为她奏出了世界上她所听到的最美的音乐。音符像一个个长了翅膀的小天使，在世间飞翔，播撒着光。在她的想象中，所有的美好花海、彩虹、星空一一浮现，他牵着她的手，穿越花海，飞越彩虹，漫步星空。
林蜜乐闭着眼微笑。
路天玺凝视着她，像是见到了世界上最好的美景。
凝神，流连，忘返……
这时，章千树站在门外，心像是浸在柠檬汁中，又酸又涩。他用手扶住额头，嘴角露出惨淡的微笑，低声对自己说，“吃醋了吗……”
林蜜乐将成绩单捧上了天，那张华贵的纸张闪射着神一般的万丈光芒，信徒林蜜乐夸张地双泪俱下。林蜜乐的期末考试成绩出乎她意料之外的好，这种好就是全部都及格了。大提琴演奏还获得了良好的成绩。
她终于成为了一个淑女半吊子的淑女。
期末考一过，暑假也就来了。
林蜜乐终于可以离开安蒂亚，最重要的是她可以离章千树远远的。虽然只是一个暑假的时间，但她心里的喜悦已经达到了狂喜的地步。
可是……在暑假期间，就很难再见到路天玺了。
林蜜乐一想到这点，心情瞬间坠到了谷底……果然，世界上还是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的……
在安蒂亚的大门前，林蜜乐黯然地低下了头。他的身前站着为她送行的路天玺。
“蜜乐，为什么那么不高兴呢？”路天玺问。
“暑假，我就不能见你了……”林蜜乐说。
“原来是这样。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蜜乐不用那么难过。”路天玺笑了起来，“呵呵，弄得好像生离死别哦。”
“不过，蜜乐能够这样。”他凝视着她，“我觉得自己很幸福。”
林蜜乐脸莫名地就红了起来，气氛微妙。
“小姐，我们该走了。”黎执事对林蜜乐说。
林蜜乐走上直升机，不住地跟路天玺挥手。一坐在直升机里，她就趴在窗户上，依依不舍地看着站在窗外对着她微笑挥手的路天玺。
“你真是胆大包天啊，竟敢在未婚夫的身旁跟别的男人那么热烈地交流感情。”
林蜜乐猛地像被闪电击中，她僵硬地转过身，看到章千树坐在她的身边，盯着直升机顶部，一脸悠闲。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林蜜乐惊愕地问。
“爷爷吩咐我这个假期留在林家堡，和你培养感情。”他依然目不转睛地盯着直升机顶部，不耐烦飘过他的脸，“又是一个无聊的任务。”
我的假期……完了……林蜜乐把头沮丧地埋在自己的胸前，像是祭拜瞬间中弹身亡的她的美好的假期……
回到林家堡，章千树就提着包径直走进林蜜乐房间对面的那个房间里，“嘭！”，重重地关上了门。
唉……林蜜乐叹了口气，走进她的房间里，把自己抛置在床上，茫然地盯着天花板。
“咚咚！”有人在敲门。
林蜜乐起身把门打开。章千树站在门外，寡淡地侧着脑袋，眼神冷淡。
“小屁，我们到花园里走走吧。”他说。
“我好累啊。”林蜜乐耷拉着肩，“想休息。”
“你以为我真的想跟你去花园吗？”章千树侧过脑袋把脸猛地贴近林蜜乐的脸，脸上带着笑容，眼里却充满了恶意。“要不是我姑姑在监视我，我就把你踢飞，离我越远越好。”
林蜜乐呆立着，窘迫地斜瞥一眼，对着章千树后脑勺的方向，在走廊的拐角处，果然藏着一个人，她探出一个脑袋，戴着墨镜拧着眉头聚精会神地监视着章千树与林蜜乐这边。
此时，因为章千树侧着脑袋把脸贴近林蜜乐，所以从监视者的角度，就会产生一种错觉章千树在亲吻林蜜乐。
“哇哦！”章倪宜张大嘴巴，墨镜猛地往下掉，惊诧地露出一双美丽的眼睛，红着脸自言自语，“千树真的很不矜持啊！”
“我们去花园。”章千树猛地抽开他的脸，把手插进裤兜里。林蜜乐愣在原地。
他缓缓一转身，冷冷地狠瞪林蜜乐，然后，转过身对着监视者的方向则露出温和的笑容。
林蜜乐赶紧跟在他后面。
他们来到了花园。章倪宜像只猫一样，躲在隐蔽处，鬼祟地跟踪着他们。自从她听说她的侄子千树订了婚以后，就一直想要看看他的未婚妻是谁，他是否与他的未婚妻相爱；在她心里，章千树是个温柔善良的孩子，心里充满了爱意，但羞于表达。以前她如果抱他，他会红着脸推开，像个矜持的小姑娘。直到发生那件事以后……冷漠散漫就霸占了他的脸……微笑或者开怀的笑容慢慢地销声匿迹……即使他现在在微笑，也只是掩饰心底的伤痛与泪痕……
我的可怜的千树……章倪宜低下头，兀自悲伤起来，泪花在眼睛打转。等她回过神时，走廊章千树和林蜜乐都不见了。
“呀！人呢！人呢！”她紧张地直乱蹦。
终于，再一番没头没脑的寻找之后，她在花园里看到了章千树和林蜜乐的身影。章倪宜蜷起身体，像猫一样鬼祟地躲在隐蔽处，全神贯注地开始投入监视。
章千树突然抓住了林蜜乐的手，林蜜乐惊得将手往回撤。可是，她的手已经被抓得紧紧的了。章千树牵着她的手，在花园里的各处漫步，悠闲地兜圈子。这可苦了监视者章倪宜，她跟在他们的后面，又进又退，又左又右，拐弯疾走，就像一只不知所措的螺旋。她又是摔跤、又是撞树、又是跌入花丛中真是苦不堪言。
晕头转向之间，她看到章千树和林蜜乐停下脚步，坐在了花棚的前面的木椅上。那个花棚是木制的，上下两层，放满了各式各样的花。在阳光下，花朵们欢快地绽放，为了答谢阳光，它们把透亮的阳光熏得香香的，阳光像香而脆的薄饼，让人禁不住张开嘴巴，想一口口地把它吃掉。
章千树把脑袋慢慢地凑向林蜜乐，林蜜乐以为这又是给章倪宜做的戏，呆坐着安分地当道具，任由章千树把脸无限贴近，他的脸停住了移动，他的双唇距离林蜜乐的双唇只剩下两毫米。
林蜜乐还是忍不住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她的眼下章千树的长而曲的睫毛在阳光的照耀下就像两片金扇，让她目眩神迷。
“哇哦！千树！一点儿都不矜持！”章倪宜涨红着脸，害羞地把头埋在花丛里。
“小屁！”
章千树的吼叫把章倪宜吓得抽出脑袋，挺直身体，望向花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