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我要睡觉了不要吵我
艾琳娜低下头，痛苦地握紧拳头，一个灰暗的念头露出脑海。
她嘴角露出一丝惨笑。
“艾琳娜，你不要想杀了自己。”Eric盯向艾琳娜。“你死了，我就杀了她。”
说着，他幽幽地抬起左手，握着一把银色的枪，举向卡洛儿。
艾琳娜无力地松下了拳头，放下停在自己太阳穴上的枪。
玩具，连毁灭自己的权利都没有……
一切的不自由，都源于胸中存在不该具有的心。
想要彻底解脱，就要毁了那颗心，成为一具真正的玩偶……
无情无绪……
无爱无想……
也就没有了痛苦……
“我帮你约了他。”Eric眯着眼睛笑着说，“当他知道你要见他的时候，他开心得能把命随手扔掉，我讨厌他那种表情。真想看到你举着枪举着他时他脸上的表情。那一定能让我很快乐。”
他笑着用手划艾琳娜的脸颊，“你要好好准备哦。离别了三年，再次相见，真是令人感动得要落泪呢。”
艾琳娜沉下头，不言不语，心脏一阵阵抽动，不依不饶。
约会地点是在一条大桥下。
桥上是火车轨道。
一条河缓缓地淌过桥底，河边荒草蔓生，桥墩处有一块宽广的平地。
夏日，天空湛蓝，白色的云朵缓慢地行走空中。清凉的风拂过大桥，荡起波纹，荒草摇摆。
艾琳娜在风中缓缓地走向桥墩。
她穿着白色的纱裙，裸出白皙的双肩，阳光轻吻着她。卷曲的金发披在肩上，在阳光下闪着熙和的光芒。
章千树凝望着她，看着她一步步走进，就像在做梦一样。
“艾琳娜”，他痴望着她说，世界在他的眼中隐去，她占据了他的眼睛。
他想走到她的身前去抱住她，就像在无数次梦里那样，抱住她。
可是她举起了枪，对准了他的心口。
“你还是像以前一样爱拿着枪举向人。”他嘴角露出了悲伤的微笑。
她没有说话，低下头，握着枪的手在发抖，枪口在章千树的胸前游离。
眼泪从她的绿眸里滑出，落在地上。
“艾琳娜，你哭了？”章千树紧张地走向她。
“千树……别过来……”艾琳娜痛苦地摇头，心脏被一双惨白的手捉捏把玩，痛不欲生。
在她身后桥墩的一侧角落里，藏着两个人Eric左手环着卡洛儿的脖子，右手举着枪对着卡洛儿的太阳穴。
他看到艾琳娜举着枪的手要缓缓下落，他拧起苍白的脸，把枪对准章千树的心口，嘴角冷笑，“嘭！”
他的子弹穿进了章千树的身体。
章千树倒在地上，悲伤、愕然、绝望、痛苦地瞪望着艾琳娜。Eric喜欢这种表情，于是狂风般笑了起来。
一条火车从桥上驰过，轰隆隆地发出巨响，他的笑声裹着火车的声音喧腾上天，在空中恐怖地盘旋、回荡，就像无数的蝙蝠飞扑在湛蓝的天空中，凶猛地饬咬蓝天，剪碎白云。
艾琳娜望着章千树胸口上的伤口，眼底一片死灰，她知道；她死了以后要下地狱。因为，愿意收留她的灵魂的那颗心已经破了一个洞，碎了，死了。
艾琳娜跟着Eric离开了桥墩，成为了一具真正的玩具。
她以为他死了……
他以为是她射了那一枪……
直到一年后，在路兵道仓库里，他才知道真相，可是已经晚了。
艾琳娜的尸体被Eric抱走了，章千树被送进了医院，Eric的子弹没有射进他的心脏，而是击在了距离心脏三厘米的部位Eric遵守艾琳娜的游戏规则。
一个月后。
章千树来到了圣英孤儿院。他的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盒子；那里面装着一把艾琳娜扔在鸟笼里的那把手枪和他一年来一直戴在颈上的子弹项链。
他蹲在孤儿院院子的那棵大树下，用小铲子挖了一个深深地小坑，把盒子放在里面，再覆上土。
然后，他坐在那棵已经大部分叶子已经掉落的树下，望向孤儿院的大门。
白灰色的天空，下起了雪。那个冬季的第一场雪，纷纷扬扬，落在他的身上。
他仿佛看到，艾琳娜站在孤儿院的门前，如他第一次见到她时的那副模样，不过，她的吕某没有瞪他，而是温柔地看着他微笑。
他凝望着她，悲伤蔓延心房，微笑着，却又泪流满面。
她真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林蜜乐躲在教堂的一侧角落里，凝望着坐在树下的章千树，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只能站在那里，默默地注视着他。
那个冬季过得寒冷又凄清。
在那个冬季里，林蜜乐从安蒂亚学院毕业了。
安蒂亚的毕业典礼是一个盛大的舞会。
洛丽丝校长一一地为穿着精美礼服的淑女绅士们颁发了毕业证书。每个走上台去领证书的人，都会获得华丽和悦的掌声，而当林蜜乐站上台时，台下一片寂静，甚至有人偷嘘。林蜜乐在一片令人窘迫地寂寥中，悻悻地走下了台。
毕业晚会上，那些淑女们像约定好一样，假装不小心把酒洒在林蜜乐的白色礼服上。她的礼服到最后变成了浸满酒精和饮料的破抹布，她的身前身后时不时就会爆发一阵阵刺耳的嗤笑。
那天黎执事不能参加，路天玺没有出席，章千树也没有出现。
林蜜乐就一个人被扔在那堆光鲜的人群里，成为了她们取笑的小丑。
安蒂亚学院的最后一夜就这样惨淡的熬过去了。林蜜乐黯然地离开了安蒂亚学院，和章千树一起回到了林家堡。
这个冬季最煎熬林蜜乐的并不是安蒂亚的毕业舞会，而是一整个冬季里章千树脸上都带着让人心疼的悲伤。
她小心翼翼地守在章千树的周围，像小行星环绕着恒星转一样，心里装着亘古的等待，天天期望着章千树的悲伤能一点点减轻。她眼睁睁看着他心里的伤口却无能为力，只能像个傻瓜一样呆在他的身边，她为此而感到恼怒、感动难过。
她讨厌这样的自己！
林蜜乐鼓起勇气做了一个决定。
那天夜里，下了一场大雪。
一大早，她就来到了章千树的房间前。
“章千树……”她打开门，走进房间里。
“嗯。”章千树懒懒地从床上站起身。
她低着头，抓住章千树的手腕，猛地把他拉到房间外面。
经过一夜，花园里的草地上积起了厚厚的一层雪，白色的雪覆盖在树上、路上、屋子上，林家堡成为了雪白的城堡。
林蜜乐跑进了雪地里，快速地团起一颗松散的雪球，往章千树身上砸。
章千树横着眼，觉得莫名其妙，林蜜乐悻悻地笑着说，“我们、我们打雪仗吧……”
“你把我拉出来，就是为了打雪仗？”章千树皱起眉头问，“你脑筋搭错线了吗？让我穿着睡衣、光着脚和你打雪仗？小屁！”
林蜜乐往他身上一看；他身上只穿着单薄的睡衣，光着脚。一阵极其凛冽的寒风吹过，冷得他发抖。
他生气地瞪着林蜜乐，然后转身发抖着走进了屋子里。
唉……真是……失败……本来想让他开心的……结果让他生气了……
林蜜乐沮丧地垂下头，戴着毛绒手套的手气恼地拍着脑袋，“没用的脑子！没用、真没用！”
怎么办呢……唉……
正当林蜜乐唉声叹气之际，一双白色板鞋出现在她的眼前，她缓缓地抬起头，看到章千树换上了羽绒服，戴着帽子站在她的面前。
他嘴角上挑，露出邪恶的笑，“小屁……你死定了……”
一个雪球砸在了林蜜乐的脸上，林蜜乐懵了。
在她发懵地期间里，雪球接二连三地砸在了她的身上。
现在他是在玩打雪仗吗？
林蜜乐回过神，蹲下身子，把雪团在手里，然后笨拙地砸向章千树。
章千树一个闪身，猛地又往她脸上砸了一个雪球，林蜜乐张着的嘴吃下了半个雪球，她狼狈地抹了抹嘴巴。
章千树在她对面，哈哈地笑了起来。
林蜜乐的睫毛上挂上了雪花，她傻傻地站在那里，看着他的笑脸，听着他的笑声，鼻子一阵酸楚他终于笑了。
憋了许久的眼泪从她的眼眶里淌出。
“小屁！你怎么哭了……？”章千树问。
“没、没什么，只是雪跑进眼睛里了。”林蜜乐眨了眨眼睛，“化成了水。”
章千树微笑地看着她，“你真是……”
“我们比赛吧。”林蜜乐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个啤酒罐，她把啤酒罐竖放在雪地上，然后划了条线。
“我们每人五个雪球，扔向那个啤酒罐。看谁能扔中的多，谁就赢。要不要玩？”林蜜乐兴奋地说。
“要有惩罚。”章千树说。
“什么惩罚？”
“输的人要被埋在雪里。”章千树轻蔑地瞥了林蜜乐一眼。
“嗯。”林蜜乐信心满满地点头。
结果，她输了……
在章千树的朗朗笑声中章千树走进屋子里去听歌喝茶，而林蜜乐被埋在了厚厚的雪中，露出一颗傻乎乎的脑袋。
“呼呼！”又是一阵寒风刮过林蜜乐的脑袋。
“阿嚏！”
林蜜乐走过章千树的门前时，两个人同时打起了喷嚏。
“怎么了呢？”林蜜乐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又摸了摸章千树的脑袋，“都烫烫的。”
“还不是因为你要玩什么打雪仗。”章千树恼火地说，“现在两个人都感冒了。”
“唉。”林蜜乐叹了口气，“你怎么没阻止我呢？”
章千树抬起手，敲了林蜜乐一记爆栗，“我说……林小屁……你现在还学会了推卸责任了……是谁神经叨叨地拉着还穿着睡衣、光着脚的人去打雪仗的……是谁说要比赛砸啤酒罐的……”
林蜜乐一动不动地盯着章千树。
“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章千树问。
“我发现……你变得……好啰嗦哦……”林蜜乐歪着脑袋说。
“你……真是……”章千树握起拳头，轻砸她的脑袋，“嚣张了！”
林蜜乐捂住脑袋，晕乎乎地说，“章千树，你有没有看到头上有星星在转？”
“……现在是白天……”
“我看到了……”林蜜乐说。
章千树摸了摸她的额头，“好烫！”
“智商不高，连抵抗力都弱，真是傻子的典范啊。”章千树边嘀咕着，边把她拉进房间里。
林蜜乐被他放在了他的床上，她楞楞地望着他。
“发高烧了，还有精力盯人。”章千树瞥着她说。
“章千树……”
“嗯。”他漫不经心地回答。
“其实，你很温柔……”林蜜乐脸颊通红，苍白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说，“你只是装得很凶……”
章千树愣住了。随即，他猛地抬起手要敲林蜜乐的脑袋，最后又收回了手，倔强地嘟囔着，“别装作很了解我似的……我跟你不熟……”
“我跟你不熟吗？”林蜜乐不满地嘟起嘴，“我们订了婚，而且还……”
林蜜乐猛地哽住了，她悲伤地低下眼睑，在心里喃语：有过宝宝……
章千树看着她难过的样子，心里不忍，他对她说，“知道了。我们订了婚，我们是熟人。”
他把药放在她的嘴边，“吃了药，就给我乖乖睡觉。”
林蜜乐吞下药，就晕乎乎地睡着了。
章千树坐在床边的地板上，看着她静静入睡，蓝色眼眸闪着温柔的光，他低声轻语，“睡吧……我的傻瓜大熟人……”
在十七岁之前。林蜜乐最喜欢的日子就是4月16日，她的生日。不过现在对她来说，4月16日是最悲伤的一个日子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上帝可以删掉这个日子，时间里没有了4月16日，也就没有爸爸妈妈的离去。
“林蜜乐？”
一大早，章千树从房间里走出来看到林蜜乐背着背包朝大门走去。
“呃。”林蜜乐惊讶地转过身。
“鬼鬼祟祟的……是偷了什么古董拿去变卖吗？”章千树悠悠地朝林蜜乐走去，怀疑的目光扫荡林蜜乐。
“不是的。”林蜜乐急忙摆手否认。
“那你背着个包想去哪里？难道又想玩不告而别的把戏？”章千树眼神开始动荡不安，上次林蜜乐不告而别的罪让他受够了。他可不想再经历一遍，于是他看似悠闲却很急忙地走到大厅门前，堵住林蜜乐的去路。
“不是。我……想回家看望一下爸爸妈妈……”林蜜乐说。
“你爸爸妈妈？原来你也有爸爸妈妈？我还以为你是从木头里蹦出来的。”章千树听到她不是不告而别，松了口气，心一闲就忍不住奚落林蜜乐。
蓦地，林蜜乐心一落，眼睛蒙上了一层光。她没有说话，黯然地绕过章千树，走出大厅。
章千树疑惑地愣在原地，“她怎么了？”
林蜜乐决定一个人坐火车去沿海小镇。
走进车厢，她找到了自己的座位，放好背包，坐下环顾四周发现车厢里只有她一个人，空荡荡的有些奇怪。她没有细想，就扭头呆呆地望着车窗。
车窗外的风景开始流动，林蜜乐看到车厢里依然空荡荡的，扭过头猛然看到章千树坐在她的身边，不声不响，一贯幽灵作风。
“你……怎么会在这里？”别吓到的林蜜乐问。
“因为你在这里。”章千树脑袋靠在椅背上。
“哦。”林蜜乐不是很明白他的理由。
“好奇怪，为什么车厢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林蜜乐把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
“我把这车厢包了。”
“包车厢？”林蜜乐惊讶地问。“为什么？”
“因为……”章千树不耐烦地皱起眉头，“我想。”这个理由简单又充分，他是章家大少爷，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他想要陪一个傻瓜去看傻瓜的爸爸妈妈，他就包下整个车厢，只有他和傻瓜两个人，不许有人打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