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悦柠快步往外面走,薄子覃三两步跟过去,挡臂拦住她。
“我送你。”
徐悦柠刹住脚步,歪头看他一眼,拒绝,“不用。”
说完,直接绕了过去。
薄子覃情急之下,扣住她的手臂,出口点破,“柠柠,你没必要刻意跟我保持距离。”
徐悦柠随口解释道:“我只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薄子覃看着她,“顺路而已,你不用多想。”
她不多想,有人会多想,她可不愿意隔三差五的就被某人的正牌夫人给个下马威,各种难听的语言加现场教育的讽刺羞辱一通。
徐悦柠挣开薄子覃的手,浅浅一笑,“还是注意一些好。”
薄子覃黝黑的眼眸闪过一抹波澜。
“我们至少还是朋友,再不济也算是同乡,你一定要这样小心翼翼吗?”
朋友,同乡,是啊,现在的他们还能算什么呢?
哦,同事,应该更贴切一些。
徐悦柠笑得好似淡然如常,半开玩笑般地说道:“您是薄总,作为底下的小员工必须得小心翼翼,万一做错事,就被炒鱿鱼了不是?”
“你会怕被炒鱿鱼?”
“谁不怕被炒鱿鱼?”
薄子覃神情微妙,温润的眉眼间浮现出一丝淡淡的柔情。
“不如我们签一份协议,”薄子覃向她走近一步,“十年,我不会开除你,你也不准擅自离开,如何?”
徐悦柠微微一愣,抬眸对上他灼灼如火的眼神。
他真的变了…
少年时候的薄子覃,从不会流露出这般炽热的眼神,眸子里流淌的只有温润的水。
她,应该也是变了得吧。
徐悦柠定了定神,嘴贱说道:“万一,宜中倒闭了呢?”
薄子覃的眼神一顿,瞧着她,“噗嗤”笑出声来。
“真倒闭了,我也养得起你。”
听到他的笑声,徐悦柠心下变得坦然,突然就不想那么矫情了。
这也溜达了一半天,其实挺累的,有免费的车子可以坐,干嘛要去挤地铁。
她揉了揉鼻子,厚着脸皮,“车停哪了?”
临近8月,白天渐短,天边已见绯红。
车子平稳上路,安静的车厢内,气氛不尴不尬。
薄子覃熟练的操作方向盘,轻声说:“能跑这么远,看来你的病是好了。”
徐悦柠才想起自己是请病假的状态,竟被老板逮个正着,赶紧捂嘴假装咳嗽两声,虚弱道,“咳咳咳,还没有。”
“我没催你上班的意思,你不用紧张。”薄子覃蹙眉一笑,转头看到她嘴角的冰激凌残留,说道,“凉东西要少吃。”
“我明天就上班。”徐悦柠举手保证,又说,“我没吃凉东西啊。”
薄子覃看她一眼,浅笑,没再说什么,伸手打开了车载音乐。
Sunygirls熟悉的歌声在车里回旋。
“……
同学骤变老友
都想有前程锦绣
从前未算老友
也突然想握下手
谁在悼念
快将接近成年
谁告诫我
课室不要睡眠
……”
徐悦柠身子往后靠了靠,静静地听着,转头看向窗外,匆匆而过的风景,是高楼林立、车水马龙。
“……
临别要在这间愉快的班房起舞
谁在悼念快将接近成年
谁告诫我课室不要睡眠
在临别就似明星给我签名对我表演
还未学习怎么纪念从前
便发觉要懂得拥抱明天
……”
多久没听过这首歌了,可旋律一响起,还是不知不觉的在心里打起拍子,哼唱起来。
情绪一上来,歌声也大了起来,合着女歌手明快的声音,一路飘摇,仿佛回到了青春年少时。
车子停在梧江江畔,波澜壮阔的江面,波光粼粼,落日的余晖如碎金洒落在江面。
徐悦柠推门下车,走上跨江大桥。
宽阔的江面蜿蜒直到天际,江天相接处是一轮火红的落日,染红了片片晚霞。
站在栏杆处,迎向夕阳,晚风吹动女孩的长发,在身后肆意飞舞。
薄子覃走过去,在她身边站定。
落日余晖将他们的背影镶上红边,清丽的剪影,唯美如画。
徐悦柠扒上栏杆,托腮望着远处,温暖的红晕落在女孩姣好的脸上。
情到深处,忍不住想吟诗一首。
“人言落日是天涯,望极天涯不见家。”
听她吟诗,薄子覃瞧着她,轻声问:“想家了?”
“嗯。”徐悦柠点头,“算算有半年没回过家了吧,好想吃我爸做的炸酱面啊。”
薄子覃笑了笑,说:“多放你几天假,回家看看。”
羽翼般的睫毛微微垂下,徐悦柠半天没有再出声。
薄子覃见她失神,关切道:“累了?”
徐悦柠漫不经心地将发丝掩到耳后,闭上眼睛,缓缓开口,“同一片天空下,似乎日落都一个样,只是,每次的感触却不一样。”
薄子覃手肘落在栏杆上,大手交叉握紧,微微低头看向徐悦柠。
“记不记得,那天我们在天台看落日。”
徐悦柠睁开眼睛,面无表情地回答:“我不记得了。”
“逃了半天学,一个人偷偷跑到废弃楼房的天台,全家人疯了似的找你。”薄子覃深深的看向她,说道,“你弟弟,不就是那天出生的吗?”
徐悦柠抿唇,没有出声。
“现在能告诉我,你那天一个人上天台到底去做什么?”
“你觉得呢?”徐悦柠反问。
“你同学跟我说,那天早上你的情绪一直不高,还问她不久前自杀未遂的女生,是在什么地方跳下去的…”
徐悦柠笑,“你以为我那天是想去跳楼自杀吗?”
“我以为是橙橙出生,对你的刺激很大。”
薄子覃抬手,想要抚上她的头顶,却迟迟没有动作,只幽幽叹了口气。
“如果那天找不到你,有没有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徐悦柠看向他,眼神真诚无比,“我真的是去看落日。”
面对她毫无破绽的认真模样,薄子覃心软妥协了,即使找不出任何的蛛丝马迹,也不愿意咄咄逼人去伤害她。
他自以为找到了江知年的弱点,可惜,这个弱点,何尝不是他的。
薄子覃望着她,轻轻抬手,想将她嘴角边的冰激凌残渣抹掉。
“什么?”
徐悦柠下意识的歪头躲开,自己伸手用力的揉搓了两下,擦掉了。
薄子覃收回自己的手,轻轻叹了口气,“柠柠,我们能不能…”
“薄子覃。”徐悦柠出声打断他,水眸淡然地望向远方,悠悠说道。
“你喜欢过我吗?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