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馨妃？”千夜听了更是一头雾水，完全搞不清事情的来龙去脉。
玉大人喝了一口茶，这才慢慢道来。
“你还记得贤德宫的宛童吧？”
“当然记得，初到辰月居那天早上，宛童姑娘就特意来提醒我们四人，穿衣和饮食要谨慎小心，只可惜当时我们完全没有想到这是一种提醒……”
千夜说着，就想起龚灵玉在那天的午宴上，因为越矩戴了步摇，而被馨妃害死的事，心里就不寒而栗。
玉大人慢慢品着茶，一边说起了那段往事。
“嗯，宛童进宫时生过一场大病，差点被丢在永巷里等死，送去的路上，被太后撞见了。太后不忍见死不救，就让我将宛童安排到凝萃庵，派了御医去医治，那丫头这才侥幸捡回了一条命。所以，尽管她后来一直在贤德宫伺候太子殿下，但和宁禧宫走得倒也算近。”
“选秀之前那一夜，她悄悄来了一趟宁禧宫求见太后，太后心知她半夜来，定有要事，就见了她。结果，宛童告诉太后，说馨妃把几个本该住在清芳殿的秀女，暗中调到荒僻的辰月居，还调动了几个心腹去伺候，情况很不寻常。”
玉大人继续说道：“太后当时不以为然，觉得秀女众多，馨妃有所偏心也正常，就让宛童放心回去。结果第二天，龚灵玉就被馨妃害了。太后这才把宛童的话当回事，叫我留心着点辰月居的秀女。”
说到这儿，千夜才真正明白了宛童来辰月居的目的。
原来她并不是替太子来查探秀女们的情况，而是专程去暗示千夜四人，谨慎小心，可惜，馨妃的毒辣手段，防不胜防。龚灵玉自尽，上官笙儿被杀，千夜屡险危机，只有被利用的柳慕烟得以保全，还得到了指婚……
想到选秀那段胆战心惊、步步为营的日子，千夜就忍不住一阵心酸。
她知道馨妃背后有一个神秘的势力，可惜她知道的太晚了。
如今辰月居就像是一个悲伤的代名词，她一想起上官笙儿和龚灵玉的悲剧，就心痛难言。
“原来，千夜一路能侥幸走过来，都是托太后、玉大人和宛童姑娘的福……”她感动得无法言表，觉得任何谢辞都轻了，一时竟语拙。
玉大人微笑着握住了千夜的手：“是啊，你是何其幸运，能披荆斩棘走到现在。在这宫里，唯有强者才能生存，强者都应该懂得谁是朋友、谁是敌人。”
千夜看着玉大人，忽然觉得，有点陌生。
她一直以为太后这样清心寡欲、与世无争的人，身旁的心腹定然也是如此，可现在她却分明在玉大人眼中看到了一种很强烈的愿望。
“玉大人，千夜如今能安然待在宁禧宫，一切都如鱼得水，这是因为有太后的保护，更有玉大人的扶持和帮助。千夜怎么会不明白呢？”
千夜肃容道：“但是千夜鲁钝，如果玉大人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玉大人便不再绕弯子，直接问道：“好，既然可以开诚布公，那我就问你，为何每次提到瑀王殿下，你的神情就很不自然？我发现你对瑀王殿下的印象，和别人截然相反……”
千夜心想，玉大人殿上的调侃，果然是在试探。
她望着玉大人，想起太后对璟临的态度，再看玉大人对璟临的恭敬，她才认真地点了点头。
“是，千夜所认识的南宫璟临，和世人所唾弃的瑀王很不一样……他并非一个生来就浪荡颓废、肆意妄为的人，他心里藏着抹不平的伤痕，他依然有满腔热血，而且从来没有自暴自弃过……”
千夜每次想起璟临，心都会变得异常柔软，就连语气都不由自主温柔起来。
她想着璟临这些年被人误解的委屈，心酸不已，但是一想到他如今已经回朝，心里便充满了期待。
若不是因为爱上了璟临，她的神情就不会如此生动可爱，情真意切。
玉大人看着千夜的样子，忽然觉得鼻子发酸，握着千夜的手，握得更紧。
“我懂了……”玉大人的眼中闪着泪光，脸上却是无比欣慰的笑容，“我就知道，瑀王殿下不会真的放弃自己，不会就这样忘了胞弟的死，母妃的恨……”
千夜不知道玉大人的过往，见玉大人忽然这么激动，不由疑惑。
“玉大人，你和懿妃娘娘、瑀王殿下有什么关系吗？”
玉大人揉了揉眼睛，微笑道：“懿妃娘娘有恩于我，关雎宫曾经是我的家，瑀王殿下是我的小主。若不是五皇子被害，懿妃娘娘何至于自尽？关雎宫何至于被封？百名宫人尽数杖毙，侥幸存活的屈指可数，而瑀王殿下背负着杀弟的嫌疑，失去了皇上的信任……”
现在，千夜终于懂了。
玉大人，小福子，他们都是太后保住的关雎宫旧人，受过懿妃的恩惠，把璟临当成自己真正的主人。
哪怕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他们从来没有忘记、也没有放弃过璟临。
千夜忍不住道：“玉大人，不要难过，瑀王殿下已经回来，五皇子和懿妃娘娘的冤情，总有机会查明的。”
玉大人见千夜这么说，更是欣慰：“嗯，只要瑀王回来，我心里就有了希望。但是，回宫只是又一段争斗的开始。皇上禁止任何人查此旧案，要洗刷冤情，很难很难……我们还需从长计议。不过，知道你是站在瑀王这边的，我心里就踏实多了。”
千夜也轻松下来，她何尝不希望，有更多人相信璟临是无辜的，更多人支持璟临回宫参政。
玉大人点到即止，并没有再多问千夜和璟临的关系，更没有提及她入宫的目的是什么。
她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女人，知道有些话问了会让千夜无法解释，甚至很尴尬。
而经此一番谈心，千夜在这宫里又多了一个值得信赖的朋友。
尤其是知道太后和玉大人对璟临的态度，她待在宁禧宫就更安心了。
但是想到皇帝因为不愿意面对往事，不肯查五皇子的旧案，如此一来，帮璟临洗清这些年的冤屈，就很不容易了。
难道璟临真的要背负这个冤枉的罪名一辈子吗？千夜有些不甘心。
玉大人知道千夜的立场之后，便没有深谈其他，而是从身畔的钥匙串上摘下一枚钥匙，交给千夜：
“千夜，这是宁禧宫后门的钥匙，你留着，说不定用得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