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猫一天要吃四五顿,于是乎,接下来的日子里,晴天和季雨开始了轮流喂奶的充实生活。
清晨六点,睡梦中的晴天被嗷嗷的叫声唤醒,起床喂奶,补觉之后洗漱上班;
上午十一点季雨利用午休时间顶着烈日来喂第二顿,懒得奔波回家,干脆在沙发上休息一会儿,下午两点喂完第三顿后离开;
傍晚六点晴天到家后再喂第四顿奶,晚上九点喂完第五顿才能去洗澡。
然而一天的喂奶工作尚未结束。
夜里两点,会须准到令人发指的生物钟准时启动,发出杀猫般的奸细叫喊,直到喝上热奶为止——没错,他就是故意的,谁让新的人类供奉者这般蠢笨呢?
明明是一个小碗就能解决的事情!
奋战在喂奶大业一线的季雨倒是游刃有余,晴天却是累得眼泛青光。
而会须自己也没有多好过——作为一只猫妖,他居然感冒了,简直太丢猫了。
可不得感冒嘛!
晴天在家时空调不低于26度,季雨中午过来时热得恨不得吞一台冰箱,自然只开18度,而两人都不在家时,空调关闭,阁楼的气温直逼40度大关。
如此几天下来,会须被折腾得小脑瓜昏沉,喷嚏不断,眼眶通红,甚至还泛起了泪光。
晴天见状心疼不已,急忙打电话通知季雨,二人一同去了医院。———————————————
宠物医院。
前台,一位阿姨抱着自家哈士奇正在缴费,哈士奇左腿缠着绷带,一看就是受了伤。
“谢谢你们了。”阿姨客气道。
“应该的,”护士办完手续,看到有人进来,笑着起身送客,“记得伤口不要碰水,这段时间限制它的行动,家里有人的话多看着点,注意...”
护士话还没说完,哈士奇忽然戒备地呜咽起来,猛得一个鲤鱼打挺从主人怀里挣脱,一头顶开玻璃门,撒着丫子往外跑。
阿姨和护士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迅速追了出去。
季雨连同抱着猫的晴天,刚进门就看到这神奇的一幕。
“不愧是哈士奇。”晴天小声嘀咕着,吐了吐舌头。
另一位护士迎了上来:“这么小的猫啊,来体检还是看病?”
“它好像感冒了,找医生看一下。”晴天看着怀中的小奶猫,十分心疼。
“好的,麻烦先填一下表,之前没有病例吧?”护士走回前台,抽出一张纸。
“没有。”季雨拿过表格,填完交给护士。
“叫做兔叽是吧?跟我来。”
二人跟着护士走进一间治疗室,里面坐着一位年轻的男护士,刚洗完手从内间手术室走出来。
晴天把会须放在医生面前的治疗台上,坐在医生对面,护士和季雨站在一边。
“捡的流浪猫?”医生开始伸手检查,左摸摸,右捏捏。会须又被非礼了个遍,但他已经虚弱到没有力气挣扎了。
医生撑开它的眼皮,拿过一本新病例,接过护士递过来的单子开始填写:
名字:兔叽。
性别:母。
年龄:一个半月。
体重:270g。
医生撇了眼治疗台自带称上的数字,皱眉道:“严重营养不良啊,太轻了。”
“它不太喜欢喝奶,每次都求着它多嘬两口。”季雨连忙解释,生怕别人误会他虐猫,“前两天好不容易喂胖了点,这一生病,又瘦下去了。”
“捡了多久了?”医生扒开猫眼睛,边观察边问。
晴天安抚地顺着猫毛,季雨回答道:“我朋友捡到的时候估计刚出生,养到一个月我们抱回来的。”
“一直喝的奶粉吧,难怪这么轻。养在灰尘大的地方吗?”医生又问。
“没有,养在卧室。”晴天答道。
医生扒开会须的鼻子仔细看,又问:“打喷涕多久了?”
“就这两天,我一开始还以为它呛到了。”晴天十分自责。
“最近从高处摔下来过吗?”
“怎么可能,没有没有。”
“嗯,情况是这样的。”医生停下了检查的动作,“流浪猫要先做全身检查,我刚刚看了,兔....叽,这名字真有趣,兔叽的骨骼没什么问题,鼻子也没有先天缺陷,但是眼睛红肿发炎,不能判断是普通感冒还是猫鼻支。”
“那怎么办?”晴天问,旁边的护士抽出纸巾蹲下,开始给小猫擦脸。
“医院的条件有限,需要送到实验室做一个病毒检查,”医生正色道,“夏天长时间开空调,小猫免疫力底下,感冒也是很常见的,只是因为眼睛有发炎的情况,所以需要做个病毒检查确认一下才好放心。何况猫鼻支也不是绝症,不用太担心。”
“病毒检查的费用是五百,你们同意的话我就开始取样。”医生征询着二人的意见。
晴天咬了咬牙,正欲点头,季雨拦了下来,问道:“不检查吧,先按照感冒的方案治疗。”
“嗯,不检查也可以,只怕如果是细菌感染,按照感冒治疗会耽误病情,”医生点了点头,“这个还是看你们自己的意愿。”
“那就先开治疗感冒的药吧。”季雨拦下正欲说话的晴天,坚持道。
不就是流浪猫吗,五百能买好多只,才不花这个冤枉钱呢。季雨心想。
“猫实在是太小,我们只能开小剂量的消炎药内服,配合外用的眼药水和鼻滴,另外还有两个提高抵抗力的营养品,”医生提起笔开始在病例上写写画画,并且在后面标注了价格,递给季雨,“这些您看有问题吗?”
看到总额四百,季雨面色不虞,晴天急忙接过病历道:“可以,赶紧治疗吧。”
护士擦完脸拿着病例出去配药,晴天心疼地把会须搂入怀中,却被医生拦了下来。
“野生的小猫很容易携带母猫身上的虱子和跳蚤,你看这里,”医生把兔叽放在治疗台上,伸手拨开它屁股上的毛,露出几粒黑色的小颗粒,“这些很有可能是跳蚤的粪便,未免传染给人,最好还是在感冒治好后给它做个体内外驱虫。”
“你们这里驱虫....”
晴天想问宠物医院驱虫的价格,话未说完便便被季雨打断道:“谢谢,我们会注意的。”
晴天去前台缴费,季雨打量着医生身后架子上陈列的商品,越看越气愤。
这不是抢钱吗!
交完费的晴天正准备走回治疗室,被凶猛的狗叫声吓得一个踉跄,扶着墙方才勉强站稳。
太吓人了!
晴天惊魂未定的向墙角看去,那只疯跑的哈士奇被人追了回来治服在地,腿上挣破的伤口鲜血淋淋,正等着重新治疗——只怕这一次还得加上精神上的检查。
太吓人了!
哈士奇也有同样的感受,这个女人身上的味道太吓人了!呜呜呜,我要回家找我的小骨头沙发腿大垃圾桶求安慰,嗷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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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嚏,啊....啊啊嚏”
自打出生以来,我会须就没生过病,这滋味可真是,啊嚏,可真是难熬得紧啊。浑身打颤,四肢无力,从鼻尖一直堵到后脑勺,整个脑袋都昏昏涨涨。
母亲拼着魂飞魄散逆天渡与我的几条命,就要这么白白浪费掉一条?
我不甘心地磕上又辣又痒的双眼,打算就这么沉沉睡过去。
这一世虽短,但好歹救了几条猫命,也算功德一件,不负母亲教导。
啊嚏!我浑身一震,鼻涕不受控制地喷出,连带着腹腔和后脑一阵剧痛。
无力感和死亡的恐惧一齐涌上心头,叫我不禁想起浩劫来临之际母亲悲怆却坚定的眸——孩子,你是我们猫族唯一的希望,你一定要活下去!
朦朦胧胧中我似乎被卷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熟悉又好闻,耳畔是晴天焦急的声音:“怎么了?兔叽?兔叽?!”
“啊嚏!”蠢女人,待我回复妖力定要好好叫你记住,我的名字叫会须!
不过,这一世大概是没机会了。
“季雨,你快过来一趟,兔叽生病了!”
季雨?那个讨厌的男人真是人如其名!跟大雨一样讨厌!
我无力地瘫在晴天的臂弯中,任凭她带着我出门坐车,似乎是要带我去医院。
人类医馆的味道可真是奇怪,古怪的刺鼻气味之下隐隐夹杂着许多动物的气息,味道最重的就是不远处那条狗。
嗯?狗?
我浑身一凛,费力睁开双眼,只看到一个飞奔而去的背影。
我心下得意——我,伟大的猫妖会须,哪怕重生妖力尽失,就算生病浑身无力,仍可以吓得敌人落荒而逃!
至少保护这个蠢女人是绰绰有余的。
我满意的闭上眼,任凭晴天把我抱到一个混合着血腥与刺鼻气味的奇怪地方,放在一个冰凉凉的台子上。
冷。我下意识地缩了缩,想回到熟悉的怀抱,却被一只大手抚遍了全身。
这个被成为医生的男人一会儿戳戳我的脊背,一会儿摸摸我的鼻子,还强行扒开我的双眼和嘴巴,管我叫“兔叽”。
什么嘛,真是个没礼貌的家伙。
没礼貌就罢了,还不说人话。医生说得每一个字我都听得懂,可是连在一起,什么“实验室”啦,什么“病毒检查”啦,令人费解。
更气人的是,好不容易诊完了病,他居然阻止晴天抱我!说我身上有虫子?怎么可能嘛,本猫天天舔毛,比你个浑身狗味的家伙干净多了!
我睁开眼恶狠狠地盯着医生,若是妖力还在,这家伙早被我的目光烫成筛子了。
此仇,本猫可是记下了!
此时的会须自然不知道,他这仇可记得太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