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程之禾子时相会。顾梦雪有些心不在焉。
“怎么了？如此不专心？”程之禾微微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与他对视。
“如果要你与另外一个男人共同分享我？你愿意吗？”
“说的什么浑话，谁？我与他不死不休。”
顾梦雪噗嗤一笑。
“那，我要与另外的女人共同分享你，你觉得我应该高高兴兴地接受吗？”
“我心里只有你。”
“我心里也只有你，那你就能接受与别的男人一起分享我了吗？”
“住口，我想想都觉得不能接受，我会疯的。”他用嘴堵住了她。
…………
是啊，不论古今，对于男人来说，和另外一个男人分享自己的女人，都是不可能的事，而现在，这个世界要逼迫她，与另外一个女人共同分享一个男人。
在没有遇见程之禾以前，顾梦雪想的很明白，既然连婚姻都是不自由的，她怎么会奢求今后她的丈夫遵守她的一夫一妻制呢？她想着，就是找个门当户对的世家，嫁过去之后，她会像苏氏一样，安心地做一个贤惠的妻子，或者再生两个孩子，这个男人想要纳妾便去纳，只要对家庭负责任，能够安安心心地过日子就好了。
看看苏氏，看看那些姨娘，其实，也都相处的挺好的，大家的日子过的都不错。所以，顾梦雪早就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将来的某一天，她嫁人了，她有自信能做一个贤妻良母。就如同传说中的马皇后。
马皇后是朱元璋的结发妻子。据说，朱元璋做了皇帝，她做了皇后后，能够在朱元璋屠戮功臣宿将之时，婉言规劝，使他有所节制，能够在后宫保持节俭朴实的生活，对待每一个嫔妃都视如自己的亲妹妹，如果朱元璋薄此后彼，马皇后还会从中斡旋，让朱元璋尽可能照顾到每一个后宫的妃子，对于每一个嫔妃生的孩子，都能够视如己出，尽心照顾。正是因为这样的德行，她收获了皇帝，妃子，臣民的一致尊崇。
顾梦雪不知道马皇后是不是真的爱朱元璋，但她知道的是，如果她能做到这些，她一定不是真的爱那个男人。
本来嘛，她是准备嫁给一个那样的男人的，毕竟，你未曾与他相识相知相爱，就进入了婚姻，就要入洞房了，哪里来的爱情呢？
可世事无常，她遇到了程之禾，遇到了心动的感觉，她的爱情，突然之间变得鲜活生动起来。试问，她还能做到像马皇后那样吗？
顾梦雪不知道。
她明明已经向这个时代妥协，这个时代却给她出了个难题，仿佛非要将她逼入绝境一般。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来到了净慈堂。
祖母常年诵经，还未进屋就能闻到燃香的味道。自从要进宫上女学以后，顾梦雪来净慈堂的时间就少了许多。往常她最喜欢待的两个地方，一个是观渡亭，一个，就是这净慈堂了。
“嬷嬷，祖母入睡了吗？”
“呀，五小姐，怎么这个时候来了？老夫人刚洗漱完，还未入睡呢。”古嬷嬷将顾梦雪迎进了里屋。
顾梦雪瞧见祖母正更衣完毕，坐在榻上翻阅着经书，见是她来了，立马放下经书，眉眼含笑，招手叫她过去，一如初见般慈爱祥和。
顾梦雪没来由地感觉鼻尖一酸，就要掉下泪来，她一个快步，扑到祖母的怀里。
“祖母~”
“哎呦呦，我的宝儿，怎么了这是？”
顾梦雪捂在祖母怀里不肯起来，只是闷着声回答：“唔……就是想祖母了。”
祖母听着这声音带着鼻音，感觉不对，赶紧把孙女扶起来，却见顾梦雪眼眶微红，急的她立马没有了困意。
“嬷嬷，你们先下去。”
“是，老夫人。”
直到屋内只剩下祖孙二人，祖母才拉着顾梦雪的手问道：“雪儿，出什么事了？可是在宫里受欺负了？”
“没有人欺负我，祖母。”
“那是怎么了？告诉祖母。”
顾梦雪望着祖母关切的眼神，看到她眼底的焦虑，想起祖母对顾清一事的耿耿于怀，便决定将此事告知于祖母。
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什么人是比程之禾在她心里的分量更重的，那就只有祖母了。她不想万一有一天，事情闹得不可收拾了，祖母却还不知情。
听完孙女的一番告解，祖母久久不语，似乎陷入了沉思。
顾梦雪看着祖母皱着眉头思考的样子，心中有些不安。她把头轻轻靠在祖母腿上，呓语一般忏悔道：“祖母，是否怪孙女私下与男子来往？雪儿知错了。祖母放心，雪儿不会私定终身的……”
“傻丫头，说什么呢？祖母没有怪你这个，那程之禾，祖母也是见过的，确实是一表人才，无论是门户还是其人，都与你相配，不失为一段好的姻缘。若只是赐婚而已，尚且可为，但听你言语，那淳华公主，却是从小钟情于程之禾，这却不好办了。”
“祖母的意思是？”
祖母抚摸着顾梦雪轻柔的头发，缓缓道：“若赐婚只是皇帝的意愿，祖母与太后幼时相识，看在太后的面子上，皇帝撤回旨意也是很有可能的，毕竟赐婚也是为了联姻，人情之事，总有可为之法。可如若是淳华公主一心要嫁给程之禾，如今又下了旨意，即使太后愿意卖我这个面子，可她也不能把自己的孙女往死里逼啊。”
祖母竟能让太后为她出面，解除皇帝的圣旨，看来祖母与太后的关系比顾梦雪想象中的，还要不一般。
只是如同祖母所说，淳华公主才是问题的核心，可那淳华公主……
唉，顾梦雪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只怕，是对程之禾早已情根深种了，只要她不松口，赐婚之事，就无法改变。
“淳华公主自幼就属意程之禾，只怕，无人能说服她。”
两人陷入了沉默。
顾梦雪并未将平妻之事告诉祖母，毕竟她还不知道祖母对此事的态度。如今看来，祖母并未怪罪她，还想方设法想要助她完成心愿，可见祖母是真心待她了。可关于平妻一事，顾梦雪自己都还没想清楚呢。
犹豫了会儿，顾梦雪还是决定，索性都和祖母说了吧。
听闻那淳华公主提出平妻的建议，祖母倒真是大吃了一惊，虽然此事古已有之，但毕竟少之又少，其中涉及到的纠葛十分复杂。比如这嫡庶之别，如何区分，汉国是承袭制，嫡支就代表着承袭爵位，妻可以有两位，但嫡子嫡女却不能有两支，因为爵位只有一个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