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墨辰的到来没有对含羞造成很深的影响,她是一个冰雪聪明的女子,明白苏贝安对自己的心意,从苏墨辰的言语中,她也能猜到苏贝安并不知情父亲会前来拜访,不过是苏墨辰自作主张前来试探罢了。
送走苏墨辰之后,她带上精心修补好的裘绒,走向文雕龙所住的别院。
文雕龙还在自己的别院中修习燃魂,此刻正处于冥想之中,通过冥想修行能更加熟练的控制魂气,对练魄颇有裨益。
他的冥想被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打乱,打开燃魂后的感知会比正常情况敏锐很多倍,一般而言,若非带有敌意的干扰,很少能打断他专心的修行,本次来的人除外。
他听得出是谁,扰乱心扉,令他魂不守舍的人,含羞,不论何时,不论何地,每每这个名字在脑海中出现,总是惹得他爱怜又心疼。
文雕龙一直都知道师弟们对含羞的情意,包括苏贝安对含羞的数次撩扰,他一直压抑着内心的情愫冲动和对旁人的嫉妒。
睁开眼睛,看见站在院门口的少女,明眸善睐光彩照人面带微笑看着自己,一时间他有些眩晕。
“打扰文公子清修,小女子失礼了。”含羞看见他睁开眼睛,方才施礼道。
含羞的声音婉转清柔,一身素锦带着清新脱俗之美,文雕龙看得有些痴醉,有些懵乱。
“不,不知姑娘前来,未能迎接,实在是,是在下失礼。”他不善于客套,紧张时有些结巴,“请进来吧。”
含羞看得出他的慌乱,温柔甜蜜的颔首微笑,也未推脱客气,随着文雕龙进屋落座。
“公子救命之恩,含羞感激不尽,又幸得公子收留,前几日与梁先生讲起,实在无以为报。”音柔风韵如空谷幽兰。
“姑娘客气了,不要听梁货胡说八道,他没什么学识,如果有烦扰姑娘,还请不要怪罪。”文雕龙能猜到梁货那张碎嘴叨咕了什么。
“梁先生是心肠很好的人,听梁先生讲,这件裘绒是公子心爱贵重之物,回到山庄一直未曾归还公子,”含羞将手中的裘绒交与文雕龙,“奴婢擅自主张,帮公子做些修补,还请公子莫嫌怪。”
文雕龙接过裘绒用手轻轻抚摸,精心修补焕然一新,而裘绒上的“心”字也依照旧体重新绣了一遍,跟原来分毫不差,他百感交集,竟然眼角有些湿润。
“公子?含羞做错了?”含羞看到他眼角有泪痕,以为是擅自修补做错了事。
“没有,姑娘别误会,在下只是触景生情,难免有些伤心。”文雕龙怕含羞误会连忙解释道。
“想必这件物品对公子一定有些特殊意义吧?”含羞好奇问道。
“实不相瞒姑娘,这件裘绒是在下长姊遗物,十几年前家门不幸,长姊将在下送往师父门下时留与在下,而这个“心”字,就是长姊的名字。”文雕龙说到姐姐有些哀伤。
“长姊文心,公子名文雕龙,名字想必是取自南朝刘勰的《文心雕龙》吧?”含羞问道。
“姑娘真乃才女,家父替长姊和在下取此名,是时刻告诉我们姐弟,中原虽为外族入侵,只要文化传承在,就会生生不息,终有一日会光复我华夏神州故土。”文雕龙低头吟道,“长剑倚天谁问,夷甫诸人堪笑,西北有神州。所以在下自小从不敢有片刻懈怠,只希望有朝一日能还家父之愿。”
“公子深明大义,想必令姊必定也是巾帼英雄吧。”含羞听到文雕龙话,不由钦佩若感同身受。
“家门不幸,突遭劫难,长姊历尽波折送我到黄泉山庄后,在返回途中又遇险失去音信,多年以后,待我们再相聚时,长姊已是抱病卧床不起,直到数月前离去,就葬在这黄泉山庄里。”文雕龙露出痛苦悲伤。
听到文雕龙讲到伤心处,含羞眼睛里也泛出点点泪光,她轻拭眼角说道:
“想不到长姊却是红颜薄命,如公子再前去拜祭,可否允许含羞一同前往,奴婢也想拜祭这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奇女子。”
“这倒无妨,过几天我离开山庄之前,会再前去拜祭,姑娘可与我一同前往。”文雕龙说道。
“多谢公子,奴婢不在这里叨扰公子,就先行告辞。”含羞起身施礼。
“姑娘这就要回去?稍等片刻。”文雕龙虽心有不愿,但孤男寡女强留反而显得失礼。
他起身走进里间取回一件物品:是一串晶莹温润的玉珠,在光照下泛出微微绚丽的彩色。
“姑娘,请务必收下。”文雕龙将这串玉珠递到含羞面前。
“公子,这是何意?”含羞看到玉珠微微一愣说道。
“姑娘,千万不要误会,这串玉珠是长姊随身之物,由月华晶石打磨而成,长姊多年来一直在外四处漂泊,经历不知多少风吹雨打战争灾祸,从不离身,据说有镇定安神之效,姑娘可带在手上,养神凝气之用。”文雕龙满脸通红有些窘迫。
“如此珍贵必定是公子心爱之物,还请公子收好,含羞不敢接受。”含羞看到文雕龙样子不禁莞尔。
“请姑娘代为保管如何,我经常在外,随身携带一直不方便,请姑娘代为保管,而且姑娘一路受到惊吓,有玉珠在身,可以有所缓解。”文雕龙紧张的有些话都说不囫囵,情急之下开始信口乱说。
“那好,我可以暂代公子保管,公子如有需要可随时来取。”含羞知道,自己再不收下,这位名扬江湖的文雕龙公子恐怕羞得无地自容了。
见到含羞收下串珠,文雕龙的紧张情绪才慢慢平缓下来,他呼吸有些急促,额头上居然渗出细细的汗珠,即便战场临敌也未曾有过这等慌乱。
文雕龙将含羞送出门外,两人并肩行来并无更多言语,含羞知道他现在的心情,善解人意的她也没有刻意多言。
“姑娘,”就待含羞出门离去时,文雕龙突然不知哪来的勇气说道,“假以时日,金戈铁马,驰骋沙场,华夏恢复,天下太平,可否与姑娘携手仗剑天涯?”
“日月昭昭,星辰离离,公子胸怀家国天下,若有一日披坚执锐,驱逐外虏,含羞愿尽心助力公子,早日成就大业。”含羞回眸嫣然一笑,毅然决然回答道。
文雕龙目送伊人离去,夕阳西下,人影斜洒,他觉得胸中的一团糟乱豁然开朗,神清气爽,天地从未有过如此开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