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房内，莫一沉默着粗略地翻了一下眼前的衣服。
王爷说得没错，该给他准备好的不会亏待了他。
这些衣服中除了两套秋装方便换洗外，还有一条狐狸皮的围脖，毛色油光水滑摸起来厚实柔软，是上好的货。
看样子事情没有转机了，莫一叹气，他原想着这两日还能让王爷回心转意，可是现在看来王爷是铁了心如此了。
莫二走了进来，笑着道:“莫一兄。”看见他桌子上摆着的衣服表情骤地沉重了，他拿起那条围脖:“这……”
莫一苦笑一声:“王爷恩典，说这是现成的先赏给我，余下的还在做。”
莫二点点头:“虽说朝廷会有军饷，不过是些棉衣棉裤，比不得王爷赏得好。王爷终是器重你才派你做这件事。”
“只是现下才中秋，未免太早了些。”莫二又道。
“不早了，八月底启程，到了那儿差不多也用上了。”
“中秋之后就走？这么着急？”莫二更加诧异。
“不早了，北地下雪下得早，一晚上就能封了山，越早些到越好。”
莫一说着站起来:“我这儿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王爷器重你，自然把那些兵安置稳妥了就让你赶紧回来了。”莫二笑道。
“只怕等我回来，这府里也没我的位置了。”莫一背手而立。
“你这说得是什么话，你此去是办大事的，立了功回来王爷怕是要赏你做一辈子的莫一呢，还怕没有你的位置？”
莫二说着又叹道:“我倒有心接了这个任务，回来好被提拔呢，可惜啊，没这能耐王爷放心不下。”
莫一看着莫二的眼睛，笑了一下:“这有什么，你从莫七到莫二不过月余的时间，我这一走少说一年半载，你还怕坐不上这个位置吗？”
莫二闻言连忙弯腰作揖笑道:“不敢不敢，莫一兄言重了，你就算去北地也是为王爷效力，我的功劳怎么可能大过你呢。”
莫一注视着莫二的眼睛，心里有隐隐的火焰在跳动。
“咦，时辰不早了，莫一兄该去教柳兄弟习武了。”莫二站到门口做了个请的动作。
“不如你跟我一块去？”莫一到了他身边，“横竖等我走后八成是你教她，现在过去还能让你们先熟悉一下。”
莫二犹豫一下，皮笑肉不笑道:“说不准的事我还是别去凑热闹了，省得回头王爷知道了生气。”
“说得也对，要是王爷一气之下把你也派去北域就不好了。”莫一说着大摇大摆地出了门。
莫二在后头看着莫一的身影，心里忿忿不平，咬牙切齿道:“看你还能得意多久，到了北域有你好受的。”
可是莫一并没有告诉柳黎他就要去北域的事。
柳黎换了一身崭新的衣服，衣服上只绣了些卷草纹做修饰，简洁大方。
最关键的是衣服很合身，既不会太过宽松也不会紧绷绷的，最是适合习武用的。
莫一先是夸赞了柳黎的衣服好看，然后劝她换一套衣服再来。
“为什么？”
“练武最是容易弄脏弄坏衣服的，你穿这个岂不是糟蹋了？而且到时候为了不弄脏衣服束手束脚的，也练不出效果的。”
于是柳黎立马回去换了之前那套灰溜溜的衣服再回来，二人继续练武。
莫一觉得柳黎的基本功足够了，于是教了她更多复杂的东西，柳黎学得很认真，不过她最想学的依旧是轻功。
“轻功需要内力，我能教你口诀心法，但是剩下的还需要你多加练习。”
柳黎觉得今天的莫一有些怪怪的，可是问他他却说没有，她担心自己再问下去惹人生气，加上又要学心法口诀，于是把心里的疑虑抛之脑后。
要不是翟天兴邀请君惊鸿后日赏月的帖子送上府柳黎都快忘了偷玉佩和给翟天兴道歉的事。
也亏得翟天兴想得出来，说什么十六的月色也好，可大家都在家过十五的节，到了十六没人赏月辜负良辰美景。
翟天兴还脑子不够用的表示这是一场小型宴会，因此虽然席上只有他与君惊鸿二人，但是他也可以带几个侍卫啥的过去服侍一下。
唔，翟天兴就差把柳黎的名字一块写在请帖上了。
君惊鸿派人传话让她记得十六跟他一块赴宴，柳黎想了想，提笔写了两封信分别装好给灵翠。
“要是我今晚没能活着回来，你就把这封信交给君惊鸿，这封信交给翟天兴。”
柳黎没在信上写好名字，但是为了区分在其中一个信封上画了朵小红花，另一个信封上画了只勉强能通过长长的尾巴来判断那是只猴的玩意。
灵翠大惊失色:“阿黎你要做什么？”
“偷东西。”
柳黎已经给灵翠说过和君惊鸿的三日之约，甚至把其中细节都分享给了她，灵翠忧心忡忡:“偷不到就算了吧，反正王爷也没说偷不到要罚你呀。”
柳黎摇摇头:“现在已经不是赏罚分明的问题了，是证明我的尊严与能力的问题。”
灵翠险些翻了个白眼，柳黎愣是把一件事情搞得非常复杂极端了。
“那你打算怎么偷啊？你不会要行刺吧？”灵翠又开始担心。
谁让柳黎连遗书都给写好了呢。
“山人自有妙计。”柳黎笑道，这条妙计她早就想好，只不过还在犹豫，现在看来用它最好不过。
……
王府里有专门给君惊鸿准备的洗澡的房间，里面凿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浴池，池底池壁皆是最温润细腻的璇砖。
池底上的砖上有兰花花纹，虽然是雕刻出来的可是经过流水冲刷数月，能保证纹理处不会让肌肤有半点不适。
山泉水从一个质地通透的翡翠中汩汩流出，加之周围的山水石雕，颇有一种在山中的清泉沐浴的感觉。
待下人将浴室布置好后君惊鸿便命她们统统退下，自行脱了衣衫挂在芭蕉鹿鸣的屏风上下水沐浴。
其实他平日并没有这般讲究，大多只是在暖阁沐浴就好，有时为了锻炼意志他都只用冷水洗澡。
可今天很例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