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之前柳黎又做了几件事情。
一是把蓝瑾月接到宫里居住,就住在她从前为公主时和淑妃一起住着的仙居殿之中。
但是他们都默契的没有跟蓝瑾月提起封公主的事,蓝瑾月也默契的没有问。
她只是见到柳黎的时候,眉毛忍不住跳了一下,对柳黎露出一丝笑意。仿佛在用眼睛问:没想到你居然是个女的。
从前柳黎百般否认她与君惊鸿之间的关系,蓝瑾月还觉得她生分虚伪做作。但是现在看来,柳黎倒也没骗她。
他们之间确实不是龙阳之好的关系。
柳黎是个女的。
他们之间是爱情啊。
“这仙居殿你可还满意?”君惊鸿问。
仙居殿在齐王谋逆后被封了一段时间,太上皇登基后又重新用来给妃子居住。君惊鸿掌握大权后将皇宫给清理了一遍,那些妃子都被挪走集中在了一个地方。
这段日子柳黎在命人清点库房,君惊鸿也趁机重新装潢了一下仙居殿,把记忆中属于仙居殿的东西都物归原处了。
“惊鸿哥有心了。”其实蓝瑾月真的记不清原本的仙居殿长什么样了。
如果不是有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逼她记忆背诵儿时的事,可能她连淑妃的名讳都会忘了。
“先委屈你在这住着。”君惊鸿道,“你也知道,阿黎如今地位不稳,再过些日子,必定加封你为长公主,给你盖最豪华的公主府。”
蓝瑾月莞尔,心道“委屈”两个字她已经听了太多遍了。
做不到就做不到,何必这样呢。
“其实真的不用。”蓝瑾月道,“我能安然无恙的活到现在,已经很好了。再说了,如今圣上不是崇尚节俭吗?听说连元宵节这样的大日子都要省着过呢。”
“崇尚节俭是不花本不需要花的钱。”君惊鸿道,“但是该花的钱不能省。”
蓝瑾月道:“那我就等着那天吧。”
于是蓝瑾月顺利入住皇宫,虽然没有公主的头衔但是被柳黎封了一个女官,宫中上下也对她尊重异常。
元宵节当日,柳黎天没亮就被人催促着起床。柳黎从床上坐起来,大脑先是模糊一会,然后又清醒无比。
她对自己究竟有没有真的睡着感到质疑。
先是在众人的伺候下穿上厚重复杂的衣服,然后就要去长寿殿给太上皇请安。
这个太上皇也就是老皇帝,因为他还没死,而且君惊鸿也不打算让他死,于是让他在长寿殿苟延残喘着。
刚进长寿殿,就听到太上皇正在那儿破口大骂,似乎正在骂伺候他的宫女不周到,是个贱人。
这些不堪的字眼听得柳黎忍不住皱眉,这太上皇咋这么精力充沛?不是一直都有在喝可以让人神志不清的昏药吗?
“奸夫、**!奸夫……”太上皇又换了新的词汇开始骂人,“说,那个奸夫是谁?说!你不说,你不说朕也知道……一定……一定是那个小人!是那个竖子!”
柳黎发觉对方是意有所指,于是了然一笑,看身边的君惊鸿一眼。
“太上皇,皇上来见您了。”有太监胆战心惊地提醒。
“朕不见她!她算哪门子的皇帝?朕还活着呢……”上气不接下气,气喘吁吁。
“张太监。”君惊鸿提高音量,“该为太上皇喝药了。”
君惊鸿说完这番话,柳黎与他也步入屋中,正看见太上皇衣衫不整地倒在椅子上,外袍敞开的胸口起伏剧烈,旁边还跪着一个楚楚可怜的女子。
太监“嗻”了一声,连忙拿过一碗散发着浓郁味道的药来:“太上皇……”
太上皇跳起身来一把打翻药碗,箭步冲过来,双眼通红仿佛想杀了君惊鸿。
结果没走两步就“噗通”一声摔倒在地上,他痛苦的“啊”了一声,头埋在臂弯里,胳膊被压在地上。
君惊鸿冷哼一声:“太上皇,今儿是皇帝向你请安,不是你给她行参。”
话里话外极进讽刺之意。
“还不快扶起他来?难不成要皇上亲自动手!”
张太监唯唯诺诺,把狼狈的太上皇扶起来做好,然后还不忘给他理理衣衫。
“呦,这哪来的小美人,怎么还跪着。”君惊鸿在柳黎灼灼的目光之下扶起那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小美人。
“怎么哭了,可是张太监欺负你了?”
张太监欲哭无泪,心里暗自骂娘。
小美人给柳黎和君惊鸿请安,然后又抹抹眼泪。
太上皇气喘吁吁地伸出一个皱巴巴的手指头指着小美人,目光却在柳黎脸上,骂道:“贱人!竟敢不守妇道!和人通奸。”
柳黎脸上一僵,她扯扯嘴角,忽略太上皇的意有所指。
“竟然还有了孽种,死有余辜!”太上皇狠狠道,“说,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柳黎估计太上皇想说得应该是孩子是不是君惊鸿的。
君惊鸿撩拨般地刮刮小美人的下巴,擦擦她的眼泪,然后在她耳畔说了些什么。
柳黎的内心犹如龙卷风刮在了太平洋之上,她露出一个笑容,走到君惊鸿身边,趁人不注意在君惊鸿腰上狠狠地掐了一下。
由于冬天衣服穿得太厚,所以君惊鸿对她这一掐并没有什么感觉。
“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入宫多少年了?在太上皇身边伺候多久了?太上皇刚刚说得可是真的?你不要怕,说实话,朕明察秋毫。”
宫女叫小红,今年不过十六岁,入宫也才两年,在太上皇身边伺候也不过这半年来的事。
至于太上皇刚刚说的是不是真的嘛……她扭扭捏捏的开不了口。
“没事,有什么都告诉皇上,皇上她是个明君。”君惊鸿微笑道。
小红“噗通”一声在地上狠狠地跪下,磕头如捣蒜:“奴婢该死,奴婢知罪了。奴婢……奴婢确实怀有身孕了……”越说声音越小。
柳黎觉得自己被打脸了,扭头问君惊鸿:“不会真的是你的吧?”
君惊鸿梗柳黎一眼,用目光表达: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呢?
“不是。”君惊鸿回答道。
“是谁的?”柳黎问。
小红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