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黎感觉到两道目光正定在她身上，看过去，却是君惊鸿目光锁定中。
啊哦，好像误伤了。
君惊鸿叹气:“可怜老夫今年二十又七，尚无婚配。唉，都怪老夫实在不堪，不是什么好的，才辗转留到了现在。唉~”
柳黎赔笑道:“哪有，才不是呢。”
“才不是什么呀。”君惊鸿道，“老夫确实今年已经二十又七了，也没有婚配。”
“才怪！咱两不是已经白头山上对了天宫拜堂了吗？”柳黎觉得自己的大脑第一次反应这么快，“那会，你才二十六呢。”
君惊鸿目光更加消沉了:“我真不是个好的，二十六了才有人肯嫁给我。”
柳黎欲哭无泪，蹲到君惊鸿旁边:“好啦好啦，是我错啦。你可是天底下第一号的好人物，谁也比不过你。我刚刚错了，越是好的越挑剔，一般姑娘看不上，才会左拖右拖着不成亲。”
君惊鸿这才狡黠一笑，在柳黎脸上捏了一把。
“既然这样，就让郑恒等着吧。”柳黎道，“如果他是诚心想娶灵翠，那正好趁此机会考验一下他，看他这几年表现如何。要是他表现得好，倒是就好，表现得不好，反正天底下的好男儿多着呢。”
“若是他这些年变了心，看上了别人，又如何？”君惊鸿道。
“这又能如何？爱情这种事，谁说得定呢？就好如你，当年的你可曾想过有一日会喜欢上我？”柳黎问道。
“郑恒灵翠也没经历过什么山盟海誓天崩地裂的。郑恒想娶灵翠，无非是我那会子撮合灵翠与韩泠与秦安，一来二去的他看上眼了。”柳黎说得还是梦幻版的。
“再者，他兴许心里有那个念头，想要挣个前程出个头，觉得娶了灵翠便和我，也便和你有了关系。日后他好出人头地。”这又是现实版的。
“倘若在这几年里，他真心实意地爱上了哪个姑娘，我倒还挺他开心呢，说不定还要给他赐婚。”
君惊鸿没想到柳黎不仅在自己的男女情爱上看得开，对待别人、甚至是远不如她的人都能如此理解包容，越发佩服起她的头脑气概。
什么“巾帼不让须眉”，依君惊鸿看，柳黎当真是远胜过须眉了。
“对了，那个小红的事处理好了没？”因为忙着军国大事，柳黎的心思都用在前朝之上，没空太管后宫。
“我已经问过她了。”君惊鸿道。
“她怎么说？”
君惊鸿的意思是，小红想留在宫里想留着孩子的话，可以封她一个位分，派人好吃好喝地伺候她。如果不想留在宫里，不想留下孩子的话，也会给她一个好出路。
“她……”君惊鸿看柳黎一眼，有些无奈。
“她想怎样？”柳黎问。
“她问我，可不可以问问那个人，愿不愿意娶她。”
还没等柳黎开口，君惊鸿就说:“虽然他口上说愿意，但我看他样子，多半是不愿意的。只是怕我杀他，所以说愿意。”
柳黎沉默了一番，忽然觉得君惊鸿这个愚蠢的举动当真作孽，也觉得那个被君惊鸿纵容着默许着给老皇帝戴绿帽子的侍卫可气，那个小红当真可怜。
“瞧瞧，都是你干的好事。”柳黎生气了。
“我知道错了。”君惊鸿低头委屈道，他想要辩解一下，可是又不好说什么。
从前文懿皇帝被害，齐王仓促登基后霸占了不少文懿皇帝的嫔妃，又将文懿皇帝的皇子都害死，公主下嫁给陪伴他的功臣。
霍氏兄弟则是除齐王之外，最享福也最快活的那一批人了。
明明是亲兄弟，尚且也如此狠心。
所以，他杀了霍氏兄弟后，便以同样的方法处理了他们的家人。而齐王身死之后，张二狗这个老不死的，又用同样的办法占据了文懿皇帝剩下的嫔妃女官。
还试图将蓝氏后人斩尽杀绝。
君惊鸿现在只是以牙还牙罢了。
有时候他还在想，自己没有杀了姓张的儿子亲戚，已经是仁至义尽。
可是这些话，君惊鸿是真的不敢跟柳黎说。以她的个性，要是知道了他以前是怎么做的，估计能被气死过去。
“不知圣上有何高见？”君惊鸿问。
“你自己捅下的篓子，还来问我？”柳黎反问。
君惊鸿脾气再好，也忍不住柳黎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发作。
“从前你捅下篓子的时候，我可也没少帮你。”
以他的角度来看，他们得到这个皇位并不是什么理所应当的继承，而是经过精心策划的“顺应民意”、“顺应天意”。
柳黎在登基之时就已经改国号为黎，改年号为贞观，改了官服改了龙袍。
能改的都改了。
他们这是改朝换代，要推翻前朝的一切重新来。
从古至今，哪个改朝换代不是变着法子消灭前朝的一切痕迹的？柳黎这样善良，即使他们再怎么精心谋划，也会有百密一疏的。
所以，君惊鸿真的有时觉得柳黎的仁慈早晚会害了她。
柳黎思索一下:“别的不知道，那个侍卫不能留了，他可是你的心腹。”
君惊鸿摇摇头，他的心腹可不是用来干这个的。
“正好，前线要打战，找个借口送他去打战吧。”柳黎道，“对了，就说是让他去挣个加官进爵的前程的。”
君惊鸿一面点头一面笑问:“这好像与你刚刚的爱情之论有些不相宜啊。”
“你刚刚可是说，要是郑恒爱上了别人，你也不怪他，还为他高兴的。怎么到了这儿，侍卫不爱小红，不愿意娶她，你就不乐意了呢？”
“这……”柳黎本想说这能一样吗？可是仔细想想，又有什么不一样的。
除非她能证明郑恒现在对灵翠是真爱，不然好像没有理由责怪侍卫不肯负责任。
毕竟……
“毕竟。”君惊鸿再次看懂了柳黎心中所想，“他是受了我的暗示和默许，才敢犯下这样大不敬的罪过的。”
“那能怎么办？”柳黎也有些暴躁了，“我总不能惩罚你吧。”
追根朔底，是君惊鸿的报复行为造成了小红的悲剧。
可是柳黎真的愿意为了这个处罚君惊鸿吗？如果要罚，怎么罚？
罢他的官？夺他的王位？撤了他的兵权？还是……让他娶小红……
柳黎挣扎了一下，身子软了下来，似乎是没有对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