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梦梅与林风前往梁府后门,打算将清菊接回时,没料到,两人一直等到快天亮,依旧不见水灵将清菊给带出来。
这样的结果,无外乎是水灵的行动失败,要不然,便是水灵临时阵前变卦,倒戈向着梁乾去了。
这两种可能,都让整个长生药铺,弥漫着一股焦虑的紧张气氛。
隔天下午,药铺外头,便出现一大批隆重华丽的马队,光是那阵仗,就够让路人,全都驻足围观,每个人都翘首引颈,想看看那金漆檀木轿内,究竟坐着什么样伟大的人物。这位不速之客,带着整整十大箱的贺礼,排满整个长生药铺的前厅,上头还用红色朱漆写着“百年好合”四字,看起来,应该是为了前来祝贺之用。
梁乾来了!
替长生药铺打杂的杂役万福,目睹到这样刘大的马队,错愕地不知是该叫还是跑,只好连滚带爬地冲进内厅去禀报。
“这家伙选在这时候来,肯定是黄鼠狼拜年,不安好心。”万聚深料准,梁乾打算在回春大会前,先来下下马威,让他们知道,惹上他是相当相当不智的举动。
“我们要在这时候跟他碰头吗?”梦梅有些迟疑,特别是想到接救清菊的行动失败,更加认为还是不见为妙。
“都已经登门拜访了,我们要是不出去见他,岂不有失礼数?”林风倒是淡然处之,认为该来的,避也避不掉。
“但是他这趟前来,带着这么多贺礼,我们要是没万全的准备,就贸然接见,会不会着了他的道?”金荷也认为不宜在这时候去犯这头正在冒火的黄鼠狼。
“兰儿,我想再怎么孤陋寡闻的人,一听到万侯军,也应该会三思而后行吧!”万基山巨大的身影壶立在金荷身旁,自信的脸刘,让所有人的精神,全都振奋起来,更有信心面对这不怀好意的家伙。
“我就不信他能对咱们怎样,万福,请梁先生到正厅去,奉茶好生伺候。”林风决定去接见梁乾,看他要耍什么猴戏,他照单全收。
“是,小的这就去。”万福先行告退,所有的人都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朝着前厅而去。
正厅中,梁乾愉悦自在地,端起茶碗细细品茗。
他的态度悠闲,没有一丁点烦躁与焦虑,眼神中还不经意地藏着诡异的笑,彷佛一切都是有备而来,打定了要给这票人难忘的迎头痛击。
打从梦梅趁着梁府大火溜走之后,他就下令彻查整个府邸的奴仆与丫鬟,想当然耳,并没有人会承认放走梦梅这件事,就连水灵也装做无辜状,吓得跪在地上大哭,说她也是被梦梅所骗,才不小心让她溜走,她根本什么也不知道,可怜兮兮的样子,还真差点骗过梁乾。
不过即使水灵再怎么道高一尺,碰到魔高一丈的梁乾,一样得乖乖臣服,当晚,她偷偷溜到后花园的别院,想救清菊出来时,就被梁乾所派的两名家丁,给当场活逮个正着。
图穷匕见,水灵当然是百口莫辩,当场被梁乾打得半死,以至于林风和梦梅两人,苦等到天明,也不见两人的踪影。
被水灵这么一整,加上要娶柴梦梅的消息都已传了出去,两种羞辱加诸在他身上,让他怎堪就这样白白被人看笑话,于是想了想,打算先来个下马威,让他们知道,他梁乾可不是个可以随便惹得起的小角色。
“梁老板,今日大驾光临,可说是小铺毕生的荣幸,要来怎不先通知一声,我也好到外头去迎接啊!”万聚深以主人的身份,先行走在前头。
其余的人鱼贯而出,特别是梦梅,还沉着气保持风度,敛裙福身,向梁乾简单地行个礼。
“梁老板,家中失火的情形,没有很严重吧?”
“唉,托你的福,没被烧个精光,实属万幸。”梁乾皮笑肉不笑地响应,目光很快地扫了所有的人一遍。
他一一扫过在场的人,发现在梦梅和金荷身边,各有一位称头的男人,那英气逼人的模样,十足地将他自个儿的蠢样给比了下去。
“眼下这两位公子,想必就是两位姑娘的亲密伴侣喽?”梁乾刷开丝绢扇,轻轻地摇煽起来。“在下曾听说,金荷姑娘嫁了个草莽,还远从繁华的苏州,嫁到了蛮荒偏僻的黄山,不知此事是否为真?”
当年,他也受过金荷的羞辱,那股怨气仍存在心中,至今难忘。
听到这句话,万基山鹰眼圆瞠,忍不住胸口那股浊气,准备上前先赏他两拳吃吃,但及时被金荷给阻止,避免了一场争端。
“黄山钟灵毓秀,地灵人杰,才能培养出像我夫君这么好的人才,梁老板也许修为不够,才体会不出这股清新正直之气吧!”金荷为夫君解围,讽刺的意味,可让梁乾咬着牙,却还得很有风度地笑着。
这柴金荷与他只有一面之缘,也谈不上什么深仇大恨,要怪就怪自己****上了身,才会被当场遭拒,他犯不着连金荷也算上一份,真正该算帐的,应该是让他丢脸丢得更彻底,颜面尽失的柴梦梅与林风吧!
梁乾深吸一口气,忍下被羞辱的怒气,他调整了呼吸,重新将笑脸摆上,将目标转向梦梅。
“不知梅姑娘对于诚信二字,作何批注?”
“按照字面之义,乃诚实与信用。”她不慌不忙,目光毫不闪避。
梁乾收起绢扇,用力朝掌心一拍。“很好,好个诚实与信用,想不到堂堂的余园主人,嘴巴光是会说,但做出来的一举一动,却是差强人意,很明显地,这应该跟家教问题,有着极大的关联。”
“梁老板说得正是,就是因为家教甚严,才会教导梦梅懂得如何知难而退,记得爹爹曾经说过:利不可以虚受,名不可以茍得,像梁老板这样白手起家,胼手胝足的有为男子,梦梅怎好占尽便宜,坐享其成呢?”她这话是明褒暗贬,既保留了柴家的面子,也暗讽了梁乾尽取不义之财。
好个牙尖嘴利的死丫头,梁乾原以为可以用品德操守来好好羞辱梦梅与整个柴家,想不到,她还反将他一军,搞得他颜面尽失。
“梅姑娘何须谦冲自牧,谁不知苏州余园在您的管理之下,也可算得上是江南赫赫有名的大户人家,比起其它自命清高,却暗地里偷鸡摸狗的商家,还来得正派多了。”梁乾打蛇随棍上,拐了个弯,将矛头转向林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