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青年小伙,大概有三十出头,他眼眸中透着一股犀利而又沉着之意,高挺的鼻梁,双耳侧各垂下一缕墨偏橘黄色的卷毛。
头戴金丝银白发冠,身穿白色衬衫,外加镶着金边的瘦身绿衣袍,腰间还捆上一条白色的细腰带,还穿上一双黄色长靴。
他——就是卿王。
卿王,当今圣上的二皇子。如今的皇后,正是他的母亲。现在的玄力,已达到了一百七十级,为天玄境,即将跨圣玄境的境界了。还算是众皇子中,比较出色的一个。
望着郏致炫那般嬉笑的模样,卿王特别气愤,气得在桌子上用筷子直戳水果。连站在他身旁的婢女,也不知该不该为他换果盘。
坐在郏致炫右侧的那一位青年,他有着迷人深邃般的眼眸,眉间有一个黄色的图腾,状如火焰,一半墨发套于银白色的发冠中,一半则披散在后肩,还有一缕暗蓝色的发丝垂于耳侧。
身着燕子装的玄色瘦身长衣,外加玄色斗篷,腰间捆上玄色腰带,再穿上一双白色长靴。除了脚上穿的鞋,全身上下几乎穿得一身黑了。
这个散漫而又洒脱的他,就是——兴王。
兴王,当今圣上的六皇子,为星妃的独子,与郏致炫相差不过一两个星期罢了。玄力,却抵达了一百五十九级,乃是天玄境那样的高度。
乐曲虽好听,舞蹈虽精彩,可却无论如何,都入不了兴王的眼。他习惯了舞刀弄枪的玩意,自然看不惯弹琴跳舞这些的东西。
若不是郏致炫会弹鹭幽古琴,还有点看头外,兴王可真待得不耐烦了。
起初,兴王坐在座位时,还蛮端正的。可越看到后面就越是无趣,他开始斜着身子,右脚踩在椅子上,左脚盘着坐。
而右手肘,搭在右脚的膝盖上,手掌托着下巴。而左手呢,拿着一大串葡萄,一颗一颗往嘴边送。
兴王散漫惯了,当着整个朝堂那么多人的面,竟然做出这般姿势
无意间,星妃不小心发现了,偷着动用起玄力,让他的右脚一滑,直接踩到了地上。
谁知,没过多久,兴王又再次这样,让星妃真是有失颜面啊!实在没办法了,又弹了一下他的脑门儿。他感觉有些不对劲,好似有谁在故意捉弄他。
当左顾右盼起时,恰巧,看见星妃以犀利的目光,注视着他,神色顿时变得凝重,眸光中也透出几分杀气。
望见这种场景,兴王顿时变得乖巧了许多,立即恢复回那般端正的样子,没了之前那般的随意。
过了段时间,兴王又开始犯困了,他推开酒杯酒壶,直接趴在桌子上,打起了盹。
恰好,此事又被星妃看了去,她准备暗暗地扇兴王一巴掌时,正好兴王醒了过来。
星妃便打消了念头,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端起酒杯,悠闲地喝起了酒。
“皇兄,你很困吗?”
郏致炫多次转头,都见着兴王一直在趴着睡,隐藏不住自己的好奇之心,便当面问起。
“没…没有啊!”兴王无奈道。
郏致炫用手托着下巴,道:“那,你为何睡得如此香?可是昨夜皇兄没睡好?”
“七弟,皇兄不像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皇兄我就不一样啦,只喜欢舞刀弄枪。这些东西对皇兄而言,呵呵……”
兴王再次将一串葡萄拿起,吃了起来,自嘲道。
“哦~,原来这就是皇兄你不愿参加各种宴会的原因啊!”郏致炫点了点头,捂着嘴,偷着笑道。
“哎~,知道就别再提了,今日,我本想不来的,可母妃硬是拉着我来,我也没办法。”
其实,兴王还不想将此事道明的,可郏致炫问起,他便只好说了出来。
郏致炫和兴王聊完后,刚好结束了。等陛下与皇后离开后,他们才慢慢退场。
到了第二日……
鸡鸣时分,皇上因要与玄天议事厅的十大长老议事,所以,比平日早起了一个半时辰。
平日里的这个时辰,皇上都是在他那个御用的练武场上,教郏致炫使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镋棍槊棒、鞭锏锤抓等各种兵器了。
因为皇上担心郏致炫没有玄力,日后,会受他人欺负,甚至会赶出皇宫。教了他这些,起码也有自保的手段。
今日,情况特殊,皇上无法教郏致炫这些。只能留他在练武场中自己练习。
御用练武场中。
一把寒夜追光剑,被孙宥抛了起来,郏致炫一个闪电似的步伐,迅速跑来,轻脚一点地,腾空而起。
恰好抓住了剑柄,旋即,剑一拔,剑刃便脱离了剑鞘。随之,剑鞘落了下来,孙宥跨起如蜻蜓点水般的步伐,刚好接住了剑鞘。
当郏致炫将剑甩出,孙宥将手中剑鞘往空中一抛,快步跑向了落兵台,拔出那把罗夜玄冰枪时,剑正好插进剑鞘中。
嗖!
孙宥将罗夜玄冰枪瞄准郏致炫,抛了过去,郏致炫的后手一抓,往前一挥,再横挥过去,旋即,慢慢地落地。
此时,剑落了下来,孙宥一步并作两步,如闪电般穿梭,迅速地接住了剑,且将剑扔回了落兵台中。
望着郏致炫的脚尖刚一触地,直接来了个后空翻,枪一脱手,便朝着孙宥飞了过去,划过他的耳侧,自动插回了落兵台。
随后,落地,看过去时,郏致炫已然是满头大汗了,他轻抹了一下额头,一把汗水随着手直滴下来。
“明明殿下您的轻功那么好,可为何玄力却始终为零呢?真是奇了怪了!”
孙宥习惯性挠了挠后脑勺,一挥手,从手背上那个镶着金蝴蝶印中,取出了一条手帕,给郏致炫递了过去,疑惑道。
“这个问题,本王倒也问过父皇,可父皇说,轻功是武之道,玄力是气之道,两者不同,即便是修炼,也不能得偿所愿。”郏致炫道。
“难道殿下不是在说自己吗?”
孙宥侧着脸,歪着头,直盯右上方,嘟嘴道。
这话被郏致炫听到了,本想开口说来着,当他细想时,发现孙宥这是在套他的路。
而孙宥,一见郏致炫眼神不对,他就悄悄地挪移步伐,想要逃走的意思。
待郏致炫反应过来时,孙宥已经离他十步之外了,可他还是追着孙宥打,如此看来,真像三岁小孩一般嬉戏打闹的场景。
追赶着有些累了,郏致炫停下了步伐,弯下腰,缓了缓气息,道:“唉~你自己跑去吧,本王去御书房了。”
说完,郏致炫扭头就走,刚走没几步,孙宥就跟了上来,他转身就是给孙宥一棒槌。
哎哟!
还没等孙宥反应过来,额头就接了郏致炫的一棒槌,他疼得叫了一声,道:“殿下!你耍赖。”
“本王就耍赖,怎么了?好了,不跟你玩了,走吧!去晚了,父皇又该说了。”
说着,郏致炫就与孙宥一同前往御书房。
此时,在御花园内。
有几个奴人好似跟卿王在商谈了些什么,他们偷偷摸摸的模样,显得很隐秘,看来,是在做些什么坏事吧!
卿王附在一个下人的耳旁,悄悄地道:“一会儿你这样……这样……”下人边听着边点头。
在卿王一旁的贴身侍卫墨澈,身穿玄绿武衣,腰间捆上一条绿色的细腰带,右腰间配着一把刻有绿色流云纹的玄剑,额角旁卷着一缕绿色的小卷毛,常跟卿王左右,身上就总带着一种犀利杀气之色。
话音刚闭不久,墨澈就道:“王爷英明,可,万一那御王没来,岂不是白布置了这么多?”
卿王轻哼了一声,道:“这一层,本王何尝没想过呢?之前,每到这个时辰,他都会前往御书房去,这条可是必经之路,本王猜他一定会来的。”
“可万一……”
而墨澈,还是有所担心,担心卿王会因此出乱子,关心地道。
“这一次,没有万一?!本王还知道一件事,父皇每到这日都会早起,而且,也必定会经过这儿。这场好戏,少了父皇怎么行?”
卿王露出一副邪魅微笑,看着有些渗人,从而,又有些恐惧。
因此,他们等待了许久,直到卿王无意间,发现了一个下人,躲在树荫的隐蔽处,朝他挥了挥手,又举起大拇指,向他示意。
原来,卿王早已安排了下人,在这儿四处打探了情况,一旦郏致炫来了,也可以提前知道。
紧接着,卿王一把抓住了身边这位下人的领口,将他拖着走,直至离御花园中的亭子近了一些。
随后,一松手将下人往地上一摔,把下人的脸面摔得鼻青脸肿。
恰好就在这时,郏致炫出现了,下人一见立马紧紧地拽着卿王的衣袍角,不停地求饶着。
这一举动,成功地吸引了郏致炫的注意,就朝着卿王的方向走去,道:“卿王,好大的架子啊,竟敢在这儿训人?”
郏致炫之所以一直称他为卿王,而不是二皇兄,那是因为他们之间隔着一层杀母之仇。
在郏致炫的心中,暗自想过,这事儿要是让父皇知道了,定会责罚于他。
一转眸,卿王见到了郏致炫,他先给那下人使了个眼神,但不是很明显,郏致炫还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随后,卿王让人把这个下人,带了下去,转头,就惺惺作态地问:“原来是七弟,怎么有空来这御花园散心?”
“我不过凑巧路过罢了。”
原本,郏致炫并不想跟卿王搭话的,碰巧遇上就不得不说而已。
“皇弟啊,我是真没想到,你竟还有心情出来散心。我可是听说了,大皇兄的病日益加重了不少呢。之前,还在御花园碰见过他,如今,连他的影子在哪,我都没见着,可是出了什么事?”
突然,卿王故意挑衅着道。
“是吗?我倒是听说了大皇兄的病好得差不多了,只是父皇不让他出门罢了。”
可恰好,郏致炫知道这话是卿王为了故意激怒他的,所以,他就装作毫不知情那样,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哦~原来如此啊!不过,我还听闻五皇弟活不过三十载,如此算下来,五皇弟也只有两年可活了,哎~真是让人感到不值啊!”
巧合的是,卿王也看出了郏致炫情绪上的一些端倪,露出一种邪魅般的冷笑,看着都觉得渗人。
听着卿王的这些话,连站在一旁的孙宥,都恨不得将他撕碎。
“请皇兄注意言辞。”
在郏致炫的手背上,露出一根根淡绿色的青筋,他强装镇定地道。
“呀?!皇兄可是说错了什么?”
卿王故意轻捂了一下嘴,有嘴角稍稍地翘了一小下,问道。
郏致炫硬憋出“没有”二字来,心中早已拧成一个死结来了。
“最近,皇兄我听说了一个秘密,不知皇弟想不想知道?”接着,卿王继续挑衅。
“不想。”郏致炫转身正要离开。
可卿王竟将手搭在郏致炫的肩上,附在他耳旁,悄悄道:“听说,皇弟你一出生就没有玄力,这消息可属实?要是这事儿,传遍了整个帝国,你猜猜看,你还能安然无恙地留在这皇城之中吗?”
随之,卿王便哈哈大笑起来,墨澈也跟随卿王捂着嘴,偷笑了起来。
“等等,皇兄我还没说完呢。一个拥有一百五十级玄力的大皇兄,却患上久病难治的疾病;一个七日之内连升十级玄力的五皇弟,却有着活不过三十岁的命运。”卿王带着魅笑,挑衅道。
话音刚落,郏致炫的身上集聚了一股热气,好似等待着时机,要火山爆发一样。
瞬而,郏致炫身上所有的热气,都聚集在喉咙处,让整个脖子通红了起来,他隐忍着那股怒气,想要快些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哦,对了,还有连玄力都不会的你。你说,这事究竟可不可笑?”说着,卿王又继续嗤笑道:“你该庆幸,你无病无灾,只是没有玄力罢了。不过,很快你就要离开皇城了。呵呵~”
“你……”
虽的确很生气,可是,郏致炫欲言又止,不知该说些什么,有时又觉得卿王说得又有些对。
“如今,我倒是明白了,为何多年来,父皇只宠爱你一人。原来你就是连玄力都没有,只会跟在父皇身后的跟屁虫罢了。没有父皇的保护,你什么也不是,就连留在皇宫的半点可能都没有。不知这是你的错,还是谁的错?唉~”
卿王叹了一口气,装作是为郏致炫担心的样子,嘲谑道。
这话的字字句句,都说到了郏致炫的心坎里去,就好似在伤口上撒盐一般,让他瞬间火冒三丈。
可这话,也确实没错呀!
因此,让郏致炫感觉到有些矛盾。可让他最容忍不了的就是说他也就罢了,为何还非要扯上他的两位哥哥?
“哦~不对,这不是你的错,是你母后的错。虽然你们这一个个的,都能得到父皇的宠爱,可却有着逃不开的命运。大皇兄久病难治,五皇弟活不过三十,都是将死之人。而你没有玄力,总有一日也会被赶出皇城。”卿王继续道。
瞬间,郏致炫的怒气如同一团火焰般似的,迎面而来,又朝卿王那儿涌了去。
“呵呵~你母后才是真的罪大恶极啊!生的孩子,没一个是正常的,最后,可能连一个都不能留在皇宫。”卿王嗤笑道。
霎那间,一手将卿王的衣领抓得死死的,一手举起了拳头,一副即将要打人的模样。
郏致炫愤怒道:“你说我也就罢了,竟敢辱及我母后。你再胡言乱语,你信不信我打你?”
“我说的不过是实话罢了,就算你想要打我也无妨。你母后占着凤位如此之久,到死了还不能消停会儿。你母后不就是绮罗家族嘛,你看看现在,绮罗家族落魄成什么样了?你知道绮罗家族为何而落魄吗?是因为你的母后,她死了,绮罗家族也就跟着变成如今这样了。现在你该明白,你母后究竟有多大的罪过了吗?”
依卿王认为郏致炫不敢打他,要是打了,御花园里的下人那么多,肯定会有人会告知父皇的。
“你敢辱我母后,今日我非打死你不可!”
顿时,郏致炫没有沉住气,便一拳打了过去,不料,拳头刚好被陆王给抓住了。
幸亏抓住了拳头,不然,险些便要酿成大祸。一个青年稍偏中年的小伙,与陆王一同前来。
这个小伙,三千青丝扎束成了一条马尾,随风飘荡,左额角有一缕偏黄的墨发垂下。而有耳垂下,有一点黑痣。
头戴一个金边外加三条金线的银冠,身着刻着青鸾图案的黄色衣袍,腰间捆上一条黄色的腰带,脚上着上一双蓝色的长靴。
勤王,当今圣上的大皇子,为人沉着稳重,却打小起,就被血病缠身,依医师所言,也确是一个命不久矣的人。他的玄力抵达了一百六十九级,乃天玄境。与卿王仅有一级之差。
勤王与陆王不知从何时,就已到来了。
郏致炫与卿王之间,发生口舌之争,并无暇管及其他事宜。
由于勤王的到来,让他们平静了许多,但却远远不足平息郏致炫的怒火。
陆王并不知道郏致炫与卿王之间,究竟发生何事了,便劝道:“七弟,别那么冲动,先冷静冷静。”
卿王故意露出一股坏笑,道:“我说的不过是实话而已,七皇弟,你也太过于激动了吧!”
郏致炫的怒火依然没有平息,卿王的话简直是让他火上浇油。根本没有平息的意思,平日里,郏致炫从未有过今日这般恼火。
只因为卿王已触动了郏致炫的最低底线,所以,他才忍不住要对卿王动手的。
而郏致炫的最低底线,正是他的母后。
今日,卿王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揭郏致炫的伤口,辱及他的母后。卿王竟还明知故犯,还非逼着他动手。
“你给我再说一遍!你若再敢说一遍,我便让命丧当场。”郏致炫的怒火直线飙升,无法平息。
而卿王,便说道:“我说的那些不过都是实话,你若不愿听,我不说便是。”
“就算给这个机会,你也没这个能力,呵呵~”
接着,卿王附在郏致炫的耳旁,魅眸切齿地瞟了他一眼,悄悄地嗤笑道。
“七弟,凡事说开了就好,没必要弄得兄弟手足相残呢。”勤王沉着地道。
而郏致炫咬牙切齿地心道:我何时与他是兄弟了?又何来的什么兄弟相残?竟敢污辱我母后,我宰了你。
多年以来,郏致炫未曾有过如此之大的火气。看来,所有的火气今日皆一并发泄出来了。
“好!这可是你说的,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郏致炫想一拳打在卿王的脸上,才能缓解卿王的话中给他带来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