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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芍药花开(下篇)

夕阳渐渐昏沉,天边的云被染上绯红色,半落的太阳,像奄奄一息的老叟,看透世间的沧桑。

小孩走过一条条小巷,最后到了一个破旧不堪的小庙,小庙的墙上长满了青苔,残破的瓦顶漏进了夕阳。

小孩把黑猫放下,跑进庙门的时候喊道:“叔叔!叔叔!我找到医生啦。”

宰夙和店长看着那个破旧的庙门,不禁心生触动,这是被人们遗弃的土地庙,也是流浪者的家,寒风曾在这里住过,雨水曾在这里留念过,曾经的热闹,化作了老墙青苔的泪。

但更令宰夙和店长叹息的,是庙里曲卷在破木贡桌下的男人。

他禁闭着眼,双手紧紧地捂着肚子,衣服破旧不堪,苍白的肌肤下面,血液已经停止了流动,就像极度疲累的工人,总算停下了工作,休息,然后结束。

“叔叔,这两个大哥哥是好人,你看,我的手能动了……”

“医生很厉害哦,跟爸爸说的一样,医生是救人的天使……”

“叔叔别怕,叔叔很快就不会痛了……”

“今天我找到了面包,叔叔吃了就不会饿了,妈妈说不吃饭肚子会痛的……”

小孩坐在地上一句一句的对着桌下的男人说着,但无论怎么样说,男人也不会睁开眼睛,更不会回答。

店长蹲下来,问道:“呐,你和叔叔一直住在这里吗?”

小孩点点头,说道:“嗯,叔叔很好的,坏人来抓我,叔叔把他们赶跑了,他还给我吃的。”

“你爸爸妈妈呢?”

“和爸爸出来,坏人就来了。”

宰夙看着桌下曲卷着的男人,叹了口气,说道:“胃癌晚期。”

店长点点头,男人已经再也不能睁开眼睛了,死亡,是这个世界的尽头,亦是新生的开始。

小孩扯着宰夙的衣角,睁着水灵灵的眼睛说道:“大哥哥,救救叔叔好吗?叔叔生病了,叔叔肚子痛,叔叔说要带我找爸爸。”

“嗯,我会的,”宰夙摸着小孩的头,笑道:“你知道那些弄断你手的坏人在哪里吗?能说说你和那个叔叔之间的事吗?”

“嗯。”小孩点点头。

……

小花,这是小孩的乳名,名字不知道,因为爸爸妈妈都这么叫她。

她住在一个小村子里,这里有好多叔叔阿姨、爷爷奶奶,他们每一个人都很善良,大家都很喜欢小花,小花也很喜欢大家。

小花家后面有个土坡,小花妈妈在那里种芍药和蔬菜,每次到了芍药花开的季节,小花就喜欢到那里玩,她觉得芍药花的花香很好闻。

一朵朵小花围着小花,微风吹来,一朵朵小花浮动,小花亲着小花,小花很快乐。

小花爸爸要去县城卖菜,小花也去,每次都是这样的,每到傍晚收摊回家的时候,爸爸会给她买棒棒糖。

但是这一次,小花不见了。

小花趁着爸爸卖菜的时候,在一旁的墙角玩小草,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用毛巾捂住嘴,拐了。

小花醒来的时候,自己被关在一个小屋子里,还有一些她不认识的,和她一样大的小孩,他们的手或脚都已经畸形了。

一个长相凶恶的人向小花走了过来,小花想要跑,但跑不过他,被他抓住了手,摁在地上。

那个人邪笑道:“小东西,还想跑,有你好看的!别怕,疼一下就过去了。”

那个人一只手抓着小花的小臂,另一只手抓着大臂,那个长相凶恶的人露出了凶狠的笑容,不远处,一个断脚的男孩把玩这一条枯木条,他双手稍微一用力,枯木条折断了。

“啊啊啊哇哇哇!”

一声惨叫在屋子里回响,小花哭得眼泪鼻涕都一起流了下来,她的手很痛,也动不了了,但那个人满不在乎,继续抓着了小花的另一只手,想要折断它。

这时候,一个男人闯了进来,大吼:“住手!我〇你妈〇的!”

这个男人就是小花口中的叔叔,他冲进来,不由分说的给了那个人一拳,然后抱起小花就跑,那个折断小花手的人都没反应过来。

叔叔救了小花,叔叔让小花住在破庙里,叔叔跟她说,以后就不用怕了,不要从这里出去,外面的人都是坏人。

叔叔还把他最后几瓶矿泉水给小花洗澡,把所有的食物给小花,他说叔叔肚子痛,吃不了,给小花吃。

几天后,叔叔就睡着了,睡在了木桌下面。

……

小花讲完了故事,店长沉默了,宰夙生气的用拳头砸到木桌子上,气道:“那个折断小花手的,应该是人贩子吧,把孩子弄成残疾,让他们出来乞讨,赚取别人的同情钱,真是畜牲!”

店长叹了口气:“别黑畜牲。”

宰夙冷笑道:“我去找他们!”

店长拦住他,说:“夙兄呐,你别忘了你还被通缉呐。”

宰夙看着小花,反问道:“难道那些人不该死?”

“好吧呐,我总算知道了你被通缉的原因,”店长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放心吧,相信警察,这得由法律来制裁他们。”

说罢,店长拿出手机,出庙外打电话去了,小花看着宰夙问道:“大哥哥,你能救救叔叔吗?”

宰夙摸了摸她的头,笑道:“一定。”

但其实,宰夙救不了,因为,死亡不是病。

在宰夙查看木桌下那个男人的时候,发现他也紧紧地捂着好多调味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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