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八这天,枣儿早早起床,因为要去林樾家吃饭。前一天林樾还特地来她家,跟她爸妈郑重地说要带枣儿见父母的事。虽然枣儿爸妈没有当着枣儿的面问,但是私下里还是将林樾拉到一边问:
“你跟你们爸妈说枣儿的情况了吗?他们没有反对?”
林樾如实地告诉他们父母的意见,枣儿爸妈倒是有些惊讶,没想到林樾的爸妈竟是这般通情达理,若是这样,枣儿要是真能嫁过去,倒也不会像之前那样受婆婆的气。
“你爸妈真的同意?没有一点为难吗?”苏国胜再次确认。
“叔叔,阿姨,你们放心好了,千真万确,我父母都是说一不二的人,他们是绝对不会心里不愿意嘴上却说愿意的,但凡他们说同意,那就一定是打从心底里接受枣儿的。”林樾知道他们担心什么,所以希望打消他们的疑虑。二老这才放下心来。
当天晚上,苏桐也打了电话给枣儿,安慰她。并说就在她见公婆的空档,说不定他也就到家了,到时候在家等她的好消息之类。
枣儿想,他们这一家子倒真的搞的像是高考送考似的了,不禁有些好笑。她当初跟赵博在一起的时候,第一次跟李素英女士见面时,是李素英女士搞的突击,也没有准备这一说,也就那么过去了。这次正经八百地准备见未来公婆,倒还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
上午约莫八九点的样子,林樾就来家里接枣儿了。枣儿特意画了个淡妆,一件豆沙色堆领毛衣,外面套了件驼色大衣,显得气色不错。下面的水洗白的牛仔裤,配一双短靴,一把头发束了个马尾荡在后面,配上她的白果儿脸,显得年纪要比实际小不少。
林樾从上至下打量了枣儿一变,简直挪不开眼。枣儿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我这身打扮有什么问题吗?不好看吗?”
“没有,太好看了,青春活力,看起来二十岁不能再多了。”
两人一道出了门。枣儿爸妈尽量装得神色自若,一等枣儿出门,赶紧扒在阳台直至他们的车驶离我了视线。
“希望他们今天顺利。”向来话不多的苏国胜喃喃说了一句。
林樾将车在自家楼下停好。临下车了,宋枣儿有些扭扭捏捏起来,终归是有些紧张。
“走吧,瞧你那样儿,这就怂了?我爸妈又不会吃了你。”林樾给枣儿打开车门,笑道。
枣儿磨磨蹭蹭下了车,去后座上拎了礼物。
林樾拉过宋枣儿的手,正巧这时候从单元门里出来一位约莫五六十岁的女人,“哟,这不是林樾嘛!”
“张阿姨,好巧。”
“今天是够巧的,我们两家楼上楼下住着呢,你回国几个月了?我可一次没有碰到过你,今儿还真是巧上了。”那位张阿姨又看看枣儿,“这位是女朋友吧。啧啧啧,这小模样,林樾你小子眼光够高的啊!”
枣儿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
“那张阿姨,我们先回去了,您先忙,回头再聊。”林樾见状赶忙说道,给枣儿解了围。
“那行,你们先回,回见。”
枣儿也跟张阿姨道了声再见,就被林樾拉着上楼了。
“哎,就可惜了我那外甥女了,这小伙子多赞呢!”临走,张阿姨忍不住惋惜。
林父林母早就在家等着了。一看见那两个人进门,郑月琴赶忙迎出来。“回来了?快快快,快进来。”
“阿姨好!”宋枣儿见到郑月琴忙问好,她从前便是认识郑月琴的,只不过也有好些年未见。
“枣儿,我可好些年没见着你,快进来让阿姨好好看看你。”郑月琴拉过宋枣儿的手,将她带到客厅,“随便坐,不要拘着,就跟自己家一样。”郑月琴这般热情到让枣儿觉得无比暖心。
那边林致远听见动静也从厨房里出来了,枣儿忙起身,“林叔叔好!”
“枣儿,你坐着就好,老林,你赶紧做饭,我们这一屋子人等着吃呢。”郑月琴一边忙着招呼枣儿,一边对老林同志吩咐道。
“枣儿,你跟你阿姨聊聊,林樾过来帮忙。”老林同志在老婆那儿受了摆布,回头又来使唤了儿子。
“要不,我一起去帮帮忙吧?”枣儿想新媳妇儿第一次上门大抵是要抢着干些活的吧,至少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没想到郑月琴却说道:“不用,作为大男人,一顿饭都搞不定,我看也就没有嫁的必要了,所以啊,枣儿我跟你说啊,就让他们干去。咱们啊就喝喝茶唠唠嗑,坐等其成。”
都说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这对父子一上场,果不其然,不一会儿几道菜便出锅了。林父心情不错,拿出了珍藏好多年的老酒要跟儿子喝几杯。一家子围坐在餐桌,其乐融融,让枣儿心底里不由得生出些幸福感。虽然枣儿家也是很幸福融洽的,可是那是一家子血脉相连的亲人,现在不一样,林樾的父母是因为深爱着自己的儿子,所以也将真心对她这样一个毫无血缘的外人倾囊而出,只因为他们的儿子爱她。这让枣儿感动得鼻头泛酸。
“枣儿,你多吃点,太瘦了。”郑月琴说着又往枣儿的碗碟里夹了大块的鱼。吃饭间,林父又问了些她父母的情况,无非就是退休了没有,身体如何之类的家常,枣儿一一回答。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吃完饭,林樾让父母亲休息,他拾了碗筷去洗,枣儿也去帮忙。
“你别弄了,去外面坐着看电视去。”林樾手上快速地将一只只碗碟刷了头道,枣儿则在旁边用清水再一只只冲干净。
“不要,我帮你。”枣儿低着头,嘴角噙着笑,额角一绺碎发掉下来,她抬起胳膊用手腕将头发往旁边拨了拨,看在林樾眼里,说不出的风情。
“好了,不要装模作样了,你不是说最讨厌洗碗了吗?出去玩吧,不会有人说你偷懒的。”
“林樾,你小点声,外面该听到了。”枣儿怒瞪他一眼,又继续低下头继续手上的工作,“其实,好像跟你一起洗碗这件事也没有那么讨厌。”
林樾手上一滞,心脏像是漏了一拍,他转头看着宋枣儿的侧脸,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竟有些可疑的红晕。本就白皙的脸庞,此时像是水蜜桃一样,鲜美得让人忍不住想要品尝一口似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中午喝了点白酒,林樾觉得有些口干舌燥,身心也均是诚实地有了不小悸动。
“好了,差不多了,你可以出去了,剩下的交给我就行,要是觉得无聊,你也可以帮我去切些水果。”林樾赶紧将枣儿支使开去,不然真怕自己忍不住要一亲芳泽去。
因为是年二十八,吃了午饭,林父林母就借口说要去商场逛逛再补些年货,就出门了,临走前让枣儿在家吃晚饭。于是就留两人在家了。
林樾领着枣儿进到自己的房间。这间卧室跟林樾在H市湖墅雅居的风格相去甚远。这里明显有着大男孩的气息。比如房门背后是一张张学友的海报。书橱里也是满满的书,但并不都是经济学、逻辑学,而是各式武侠。书橱一角有一格空着,是各色动漫周边和手办。
“咦,我记得你以前好像没有很喜欢动漫吧?怎么有这么多周边,那个《银魂》还有《海贼王》你什么时候看的?”枣儿疑惑。
“因为你喜欢啊,你还记得我们大学那会儿几个同学一见面,你就跟林妙妙聊这些动漫,我一句话也插不上,后来恶补些。”林樾呵呵地说,“不过,我发现我的进度永远跟不上你们的。后来也就放弃了。”其实枣儿后来也没有追完。
“这个房间从我高中时就是这样了,我后来去国外又回来,我的房间一直保持原貌。”林樾介绍说。
忽然枣儿在书橱看到一本很厚的牛皮封面的书,看上去很精致。她轻轻抽出,打开扉页,不是书,像是一个笔记本,却被林樾抢去了。“这个你不能看。”
“什么呀,这么神神秘秘的?还不能看?”枣儿的好奇心反倒是被勾起,“莫非是什么成人书刊?放心啦,都是成年人,我看一下又不会怎样。”
“瞎说些什么呢,要是成人书看我肯定是要搂着你一起研读的,这个以后给你看,还没到时候。”
“臭流氓,该不会是日记本什么的吧?”宋枣儿突然灵光一现。“林樾,你真的好土,这年头居然还有留着这样的日记本。”宋枣儿呵呵地笑起来。
林樾像是被揭穿,有些尴尬,顺手将那本牛皮封面的本子塞进书桌的一格抽屉里。两人窝在小房间里,嘻嘻闹闹,回忆回忆过往,时间过得飞快。下午四点左右苏桐打来电话,说在路上堵车,这会儿才刚刚下高速,问她家长见得怎么样。
“还不错。”枣儿语气轻快。
“嗯,看来林樾这小子还算靠谱。”苏桐也不吝啬夸他。
“哎,哥,不如你来林樾家顺道捎我回家呗,他中午喝了酒,不能开车。”宋枣儿突然想到。林樾一脸哀怨,一旁用口型在说:你都不陪我了吗?
“都这会儿了,他们家人没有留你吃完饭?”苏桐打趣道。
“哥,人家留我吃完饭我就要吃啊,这不你回来了嘛,想跟你吃晚饭来着。”枣儿完全忽视林樾,“你快来接我,我给你发定位。”
“你太绝情了,真的不陪我了?”宋枣儿挂完电话,给苏桐发了定位,林樾执起枣儿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
“林樾,我今天很开心,叔叔阿姨他们对我那样热情,让我很感动,我知道一定是你事先做了很多努力,所以我很感激,你好好陪陪叔叔阿姨吧!”枣儿认真地说,“林樾,你记得我那天跟你说我考运不好的吧,不过托你的福,多亏你给我放水,这次算是考得不错吗?”
“嗯,林教授觉得,考得尚可,以后还要继续努力。”林樾有些得意,这一天枣儿竟跟他说了这么多感激的话。